第39章 兰州
兰州东郊，拱星敦机场
数十架俄制I－15/I－16战机排列在这个中国西部最大的机场上，在抗战进入第二个年头以来，XJ成为中国政府从境外输血最重要的线路（当时英美均拒绝援助，1938年后德国也撤离所有军事人员，唯有俄国为以中国牵制日本北进，对中国提供军事援助，而俄国援助的最重要路线就是XJ—兰州交通线），兰州也成为最重要的援助物资集散地。中国空军为了确保这条生命线的安全，于1938年冬将空军总队从四川梁山迁往兰州西京城，并建立基地和训练中心以维持长期战争，设立空军第七总站和空军第三机场，下辖拱星敦、东京城、西京城、中川和临洮机场。
进入1939年以来，由于关东军屡次在外蒙古边境进行军事挑衅，俄国开始进一步对中国进行军事援助，而这次提供的近百架I－15/I－16战机也是援助力度最大的一次。但国家与国家之间只有利益存在，用飞行员们的话来说，俄国人就是在用中国人的鲜血给自己换来平静，而且还要你花钱去买这种机会。不过无论如何，在方啸云他们看来，这帮俄国人总比有钱都不肯卖给你的无耻英国人要好一点。
方啸云今天已经飞了两个起落，虽然在负责这次训练的俄国教官波拉吉诺夫看来，要掌握一种新型战机这种训练量是完全不够的，尤其是I－16和I－15之间还是有一定差别，以前中国空军的飞行员无论飞的是霍克还是I－15，都是固定起落架，而I－16已经改成收放式起落架，在降落过程中，稍有大意就会酿成事故——尤其是在这种跑道路面的情况下。
在俄国空军看来，任何人都可以成为飞行员，只要训练的强度足够，所以这批来到拱星敦机场训练的飞行员从昨天晚上抵达之后，就开始上理论课熟悉新机型的数据性能，第二天早上天刚放亮，就开始玩真的，但由于缺乏足够的教官和配套设施，大部分飞行员每天都只能练习一到两个起落，其余时间只能在作战室里上战术课。
看到方啸云从座舱里爬出来，把训练位置让给另一个飞行员，波拉吉诺夫便走上去拍了拍方啸云的肩膀，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说道：“方，飞机，感觉？”波拉吉诺夫喜欢这个年轻的飞行员，听说他已经有了两次击坠纪录，看他现在对新战机的适应程度，说不定他会成为王牌飞行员的（按空军惯例，击落五架敌机为王牌飞行员），波拉吉诺夫希望能够帮助这个年轻人成为英雄。
虽然俄国教官们的中文都是按照空军配发的专业小册子学的（这导致俄国人可能会说发动机，但却不知道怎么说面包，因为空战不需要面包这个词），不过方啸云还是能听懂波拉吉诺夫什么意思，于是回答道：“这种机型好像要比I－15难控制一些，虽然速度会快不少，但急跃升的时候反而没有I－15方便，刚才我就陷入螺旋现象。。。长官，你有什么意见吗？”
波拉吉诺夫努力地分辩着方啸云的说话，努力地摇头道：“没有任何好的办法，除了加强训练以外！”
听到波拉吉诺夫的意见，方啸云忍不住苦笑道：“长官，谢谢你的意见，但我们现在没有时间来加强训练。。。”
波拉吉诺夫咧开嘴笑了笑，说道：“并不需要太多时间，只需要三个月，你们就会成为中国最棒的飞行员，尤其是你。”
方啸云望着刚刚起飞的陆长枫，摇头道：“我们没有三个月，只有三天。”
波拉吉诺夫几乎跳了起来，大声叫嚷道：“方，你说什么？三天？难道你们认为三天就可以掌握I－16吗？在我们国家，就算是最老练的试飞员，也要一个星期以上的时间！你们是不是疯了？”
方啸云露出无奈的神色，但还是很平静地看着激动的波拉吉诺夫，说道：“时间是不够的，我们现在确实需要练习——但前线却需要我们去作战，长官，我以为你是能够理解的，贵国以前不也经常这样做吗？”
这倒是真的，俄国人作战的时候向来罔顾伤亡，从沙皇时代就已经养成这种传统，或许这也是一种民族性格，这点倒和现在的中国军委会有共同之处，不过一个是习惯成自然，一个却是无奈。
波拉吉诺夫明白方啸云的意思，他也隐约知道中国人现在在北方某些省份非常吃紧，或许这群飞行员就是去那里支援的吧？不过这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波拉吉诺夫的任务就是训练好中国飞行员就可以了，至于他们想提前毕业是中国人自己的事情，作为一个教官，他已经尽到自己的责任，再三提出反对意见，但最后的结果并不是他波拉吉诺夫能够左右的。
波拉吉诺夫盯着方啸云的眼睛，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摇头说道：“中尉，我很佩服你们的勇敢，但这是无畏的勇敢。。。你们不可能这么快掌握一种新型战机。。。或许，你们会因此而吃大亏。”
方啸云知道波拉吉诺夫说的是实话，但现在晋南前线已经快要崩溃，而国军方面再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支援，现在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空中打击能挽回一点局势——至少可以让已经失血过多的军队多撤下来一些。
这时波拉吉诺夫又说道：“在我们离开之前，我会建议中国空军的指挥官们留下一些老练的飞行员，让他们来负责训练新人，这样或许可以让中国空军留下一些种子，方，你想成为一名教官吗？”
方啸云望着远处空中在训练九机编队飞行的战机们，正在这大西北湛蓝的长天上桀骜不驯地乘风翱翔，这一霎那，仿佛眼前的万里江山都在他们的羽翼之下，难道日本人真的可以击败这样一支军队吗？
他淡淡地笑了笑，指着远方的机群道：“长官，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更想和他们一起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