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老味道:郑逸梅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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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个人的进食

食品除疗饥之外,也是一种口腹的享受。色香味,无非是引起人们的食欲。目今把食品加以装饰甚至雕镂一下,那就进一步耐人欣赏了。

我自幼偏食,直至年迈,依然如此,儿媳们一再对我说:“各种食品,具有各种营养,偏食了,营养受了局限,是很不相宜的。”力劝我素来不下箸的,不仿试尝,或许感到可口,也就用以佐膳了。可是我积习太深,兀是改不过来。

对于果品,喜啖西瓜、杨梅、荔枝、柿桔、水蜜桃。菱藕,觉得淡而无味。红了樱桃,仅爱其色泽,也少进食。橄榄太涩,梅子太酸,都在摈绝之中;但黄梅捣烂,和入糖霜,却又朵颐大快。花生果我特殊嗜食,有时吃得多了,饭都不想吃。今则年迈齿脱,不能咀嚼,还得进花生酥、花生酱以解馋吻。

关于蔬菜,葱韭大蒜,以及蒿芹,从未动我食指。宋人词“春在溪头荠菜花”,荠菜也非我所喜爱,但荠菜和肉,裹入馄饨,这又时常登盘。张翰秋风起,思莼鲈,莼菜当然是美味的了,我又认为莼羹滑腻腻,不足取。昔人以“苜蓿长阑干”,以喻贫士盘餐的俭苦。苜蓿即金花菜,我却很喜欢,殆亦贫士本色有以致之了。

肉类,我喜啖菜心肉丸,枫泾的丁蹄,更为之健饭。我生肖属羊,不进羊肉,牛肉也少进,鱼多刺,下箸太麻烦,偶而进食而已。

烟和酒,是有害的东西,如书家黄蔼农,因吸烟而致焚毁文物;画家顾坤伯,因吸烟而灼伤躯体。所以我对于烟,是绝对不吸的。又邓散木、朱大可,为了饮酒过度,致或蹇或刖。所以我对于酒,是基本上不饮。逢到家庭欢庆,良友晤叙,则略进一些甜酒,如青梅酒、葡萄酒、郁金香、五加皮酒,一二小杯便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