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蒂:木偶百年历险记(纽伯瑞儿童文学奖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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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向海边进发的陆地之旅

这几天,培保船长利用闲暇时间给我做了一个摇篮,我现在就躺在摇篮里,舒适安静。经历了上次的冒险之后,我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了。培保夫人说等她有空的时候给我做一件新衣服,因此,我对培保一家人充满了感激,对新衣服充满了期待。但这几天是不可能了,培保夫人这些天一直很忙,因为培保船长又要出海了。他购买了“戴安娜”号的大部分股权,要开着它去大海深处捕鲸。目前,这艘船正在波士顿维修并添加新装备。

时间已经进入了九月,初秋的阳光照耀着蓝色的大海,也照耀着绿树和小草。就连我的小木腿,都感受到了一种春天般的温暖气息。已经很久不持续鸣叫的蟋蟀,又开始在有些枯萎的草丛中整日整夜地唱歌了。

一天晚上,菲比抱着我和安迪一起坐在大门的台阶上看月亮。红红的月亮正从海岛后面慢慢升起来。听着蟋蟀的歌声,安迪对菲比说:“你知道吗,蟋蟀在秋天不停地唱歌是因为它们冷了,唱歌可以赶走寒冷。”

菲比十分好奇地问:“真的是这样吗,唱歌可以做到吗?”

“当然不能,”安迪的口气中充满了自信的肯定,“它们希望通过唱歌赶走寒冷,但这怎么可能呢。冬天就要来了,天气越冷,它们的歌声就越响,而天气不会因为它们的歌声而改变,冬天还是会来的。”

“好在我们不是蟋蟀,也不用害怕冬天。”菲比一边说,一边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好像她一松手,我就会变成蟋蟀似的。

夜色渐渐深了,大家都陆续睡着了。屋子里十分安静,我躺在摇篮里,听着外面蟋蟀的叫声,想着刚才安迪所说的话,真庆幸自己不是一只蟋蟀,不用为了御寒而不停地叫。

最近这几天,培保船长有些着急,因为“戴安娜”号添加新装备已经耗费了很多时间,他常常去波特兰打听这艘船的消息,波特兰每周有三次与波士顿之间互通邮件。这件事后来终于有了眉目。

一天,培保先生对他的妻子说:“如果要赶在十一月之前起航,我就得赶紧去波士顿,帮助鲁宾·塞默斯翻修出海的船,这个一流的捕鲸手现在需要帮手。”

听到培保船长这么说,培保夫人心里很难受,因为她还没有给培保船长织好袜子,她实在不忍心自己的丈夫湿着脚在大海上航行,她只能恳求培保先生:“再等几天吧,亲爱的,等我为你织完袜子再走吧,要不然我会担心的。”

“你跟我一起去波士顿港不就行了吗?”他笑着说,“那里有很多时髦的羊毛织物,你可以买一些给你和菲比用。而且,你还可以在路上为我织完那些袜子啊。”

“上帝啊,你总是这么奢侈,这怎么可能呢!”培保夫人认真地说,“你总是做一些这样的事,‘海上没有船,却还要亮着两盏灯’!”

最后这句话是培保夫人经常说的,后来我才慢慢明白它的含义:钱还没挣到,就想着要怎么花了。时间长了,我才知道,善于持家的培保夫人还有很多诸如此类的话。

出发的日子终于到了。我要说明一下,要出海航行,就要先去波士顿,从那儿的塞姆勒港口出发才行。我们去波士顿的旅程终于在一个凉爽的早晨开始了,太阳刚刚升起,我们就上路了。在马蹄的“嘚嘚”声中,培保家的白色的房子,红色的谷仓,让我终生难忘的高高的松树,都越来越远了。我根本没意识到,以后一段时间里将看不到这些熟悉的景物了。

又是个美丽的早晨!在去波士顿的路上,我看见了池塘边上的枫树,已经泛出了绯红的色彩,还有橙黄的榆树和一排排的桦树。忍冬的红色就像火焰在跳动,把篱笆装扮得异常美丽,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篱笆着火了呢。道路两旁长满了秋麒麟草和紫菀,看上去那么漂亮。

突然,培保船长的话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凯特,”他叫着培保夫人的名字,“快看啊,这儿有一棵紫楸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一棵又细又高的紫楸木,长在一片橘红色的野草莓中。它的头使劲儿地低着,好像正在与地上的野草莓说话一样。树叶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就像很多小球挂在树上。

“海蒂就是用这种树做的,真是太神奇了!”菲比兴奋地喊着。

“亲爱的,小点儿声,你不应该当着海蒂的面说这件事。”培保夫人有些责备的意思。

“可是,妈妈,事实就是这样,老艺人也是这么说的啊。”菲比坚持自己的观点,“他当时还说,海蒂是用紫楸木做的,她能抵御邪恶,能够遇难成祥呢,难道您忘了吗?”

听菲比这样和自己争辩,培保夫人有些生气了。好在这个时候培保船长插了一句话,“我想,老艺人有可能是在骗你玩儿呢。不管怎样,这儿的景色还不错,我们还是快点儿赶路吧,要不然到驿站的时间就不够用了。”

事实上,时间足够用,我们还在路上停留了一下,在国会大街的罗宾逊餐厅里吃了油煎煎饼和姜饼,还喝了苏打水。吃完饭之后,我们坐上了查理的马车,又继续赶路了。

这辆马车可真不错,由四匹马来拉着它:两匹栗色的马,两匹灰色的马。车身是红黄两种颜色,车轮的辐条是黑色的。四匹马跑起来的时候,车轮就飞奔起来,看得我有些眼花缭乱,当我把头探出窗外的时候,还能听见呼呼的风声。可这却让菲比感觉不舒服,我想可能是她吃了油煎煎饼的缘故。安迪和培保船长都爬到马车的前面去了,车厢里只有培保夫人、菲比、我和几位女士。大家不停地关心着菲比,有人给了她薄荷片,还有人给了她柠檬水,可菲比并没有好转,即使用了草根和自制的针枞啤酒也是一样。“真是让人担心,”培保夫人难过地摇着头对其他人说,“她一定是得了胃病,我们家的人都有这种遗传病。”此刻的菲比,只能紧闭双眼,静静地躺在那里,而马车依然继续颠簸前行。

看到菲比这样难受,我庆幸自己没有吃那些食物,当然我也不能吃得下。天很快黑了,我们就在朴茨茅斯的一家老客栈里住了一晚。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我们就套好了新的驿马,开始向塞勒姆港口前进了。马车仍旧颠簸得厉害,好在菲比已经好多了。培保夫人也有心情和两位新加入的乘客聊天了,当然,她没有忘记给培保船长织袜子。

马车载着我们走过了港口、洼地、田野和农场,在穿过长满榆树的乡间小路后终于到了塞勒姆,就是培保船长所说的大港口。这里到处都是船,还有许多用砖盖的房子,屋顶上有一个烟囱,烟囱的周围是一个方形的阳台,这些都让我感到新奇。我们在早晨的阳光里漫步,谈论着这里的一切。

“你们看,这些人就是要出海航行的。”培保先生给大家介绍着。而培保夫人则对路两旁富丽堂皇、规模巨大的房子感兴趣,她惊叹着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对房子门窗上的精致雕刻、窗帘以及屋里的各种饰品都大加赞美。

看到妻子这么喜欢这里,培保船长就说:“这的确是个好地方,塞勒姆是这个地区最富有的港口了。等到了码头,你们还会看见来自中国、印度和其他国家的货物。如果我们这次出海运气好的话,就可以运回来几百桶鲸鱼油,那样我们也可以和他们一样住在这里了。你觉得好吗,凯特?”

“哦,不,你是知道的,除了在缅因州住,其他的地方我都不想去。我虽然喜欢他们的房子和装修,但并不代表我就想住在这里啊。”培保夫人对她的丈夫说。

听妻子这么说,培保船长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天晚上,我们住在了一个老妇人的家里,那是家专门为水手准备的旅店。在培保船长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老妇人,当然,那时候,老妇人还很年轻。她热情地款待了培保一家人。透过她家房子的窗户,我可以看到港口高高耸立的桅杆,还有停泊在附近的各种船只。

培保船长带着安迪去了“戴安娜”号,我和菲比待在床上。但他们回来时带回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如果要躲开秋天的风暴,就得马上起航。而现在他最好的水手却生病了,还有一些水手跟着别的船走了,培保先生的船还没有装备完。更糟糕的是,船上还没有厨师。因为那个时候,大家都不愿意在船上当厨师。这些事让培保船长十分烦恼,也让他开始不停地唠叨,后悔自己来晚了。

接下来的几天,培保船长更加忙碌了。一天晚上,他跟他的妻子进行了一次长谈,这让我感觉到,可能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虽然我和菲比头挨头躺在床上,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我看见培保船长指着面前的航海图对培保夫人解释着什么,而培保夫人则放下了她正在赶制的袜子,认真地听着。我想,一切一定就在我的意料之中。

果然,培保夫人最后大声说:“让我考虑一下,亲爱的,明天早上我再答复你。我可没想过要去给那些饿鬼一样的水手做饭,更没想过要在一条船上给浑身油乎乎的捕鲸者当厨娘。”

“没有那么糟糕!我们的船比其他的船都要好,是经过翻修的。船舱里可以装扮得漂亮一些,就跟家里一样,我还可以给你找个做饭的帮手。”培保船长马上解释道。

“但是我们的家怎么办?桌子上的果冻、我们的厨房,还有牛和马,如果只能吃波特兰的燕麦麸子,它们会不习惯的。一想到这些我就没有勇气了。”

“不用担心,它们会很好的。”培保船长安慰着自己的妻子。

“如果让我去,就要答应我的条件。要把船的名字改成我喜欢的,而且不能违背基督教的要求。”培保夫人看着丈夫,坚定地说。

“可是,给船改名字是不吉利的。这里所有的船员都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你也要考虑一下水手们的感受才行。”培保船长对坚持己见的妻子解释着,但似乎没有起什么作用。

“不管怎样,我不能接受现在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像是异教徒的名字,这样的船,我是不会上去的。”培保夫人依然没有改变。

看到妻子这样坚持,培保船长只能说再和大家商量一下。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出海的事就定下来了。培保夫妇开始忙碌采买各种出海用的物品。安迪帮着水手们卸箱子,弄得一身脏兮兮的。我和菲比只能无聊地待上一整天。吃完饭后,安迪换上了新衣服,看起来像个小大人儿,穿着闪亮的新水手靴子,一副扬扬得意的神情。现在,培保船长已经给安迪分派了一些工作,他也干得十分卖力,可他一想到要带我们一起出海,就会显出不太情愿的样子。因为在他的眼里,女人是不应该上船的,而且我们只能在船上做饭,别的都干不了,所以他说:“水手们也不希望只是因为吃饭就带上你们。”

好在菲比并不在意这些话,她用力地甩了甩她的金色卷发,对安迪说:“我才不在乎呢!我们就要出发了,爸爸今天早上就是这么决定的,谁也改变不了啦。”

太阳落山之后,培保船长领着我们来到了码头。在朦胧的暮色和微弱的灯光下,我们能隐隐约约地分辨出船只、行人,还有一堆堆的货物。突然,培保船长指着一条船说:“看,它在这儿!菲比,这就是你的新家了,你肯定会喜欢的。”

我们终于登上了摇摆不定的“戴安娜”号,那些货物也被大家搬了上来。高高的桅杆上挂着一盏闪着白光的灯笼,在夜色中形成一个微弱的光圈。在我们下面,一个屁股上绑着绳子的人,在船身上来来回回地移动着,手里的大刷子不停地挥舞着刷来刷去。他可真厉害,一边这么辛苦地工作,一边还能优哉地吹着口哨。

培保船长把我们叫了过去,然后对培保夫人说:“请您随时吩咐,听候您的差遣。”看见培保夫人呆呆的表情,培保船长笑着说:“我已经给她取了个新名字——‘戴安娜—凯特’号,以后,你就要和这个异教徒一起共处十一个月了,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就这样,我们的航行开始了,而我的冒险也再次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