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男女关系(6)

对善良易感的人来说，这种“情感要挟”有时比肚子里那块肉还要好使，所以最漂亮的女生最后都没有嫁给最靓仔的男生，而是最有耐力最能吃苦的男生。帅哥都被纵坏了，像《欲望都市》里说的：帅哥连床上功夫都不行，因为他们单靠一张脸就能吃遍天，根本不需要努力。

我刚刚听到一个故事，没有恋爱关系的某男和某女，“纯洁地”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某女清清楚楚地跟某男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然而她不付房租，吃饭、买衫、玩耍一应花费都着落在某男的身上。讲故事的人一脸迷惑，这叫什么关系？

我觉得这也不奇怪啊，某男喜欢某女，某女喜欢被某男喜欢。

讲故事的人不耐烦地说：某男当然喜欢某女，喜欢了好多年了，但是某女并不付出感情，你不觉得这很不公平么？

爱情从来都是成王败寇的事情，有什么公平可言呢？而且我并不觉得不公平哦。你怎么知道某女没有付出呢？如果她真的拿某男当普通朋友，正常情况下是不是应该略微避嫌呢？还跟他同吃同住，名声在外，谁更吃亏呢？两人之间的关系是否“纯洁”，不单由上没上床来划分的。这样天长日久小夫妻一样过下去，弄不好就顺水推舟，一锅生米不小心就煮成了熟饭。

这件事让我想起合同法里有一条，叫“SUBSTANTIAL PERFORMANCE（实际履行）”：一个本来不具备所有合同要素而不被承认的合同，假如甲方已经用实际行动履行了一定义务，而乙方又一直没有反对，法律很可能裁定合同生效，强制乙方履行合同。说得这么复杂，其实就是“既成事实”，俗话说生米煮成了熟饭。但是做到怎么样才叫SUBSTANTIAL PERFORMANCE呢？我还记得老师在课堂上举了一个例子，甲开玩笑说：“你从这里游到对岸去，我给你一万块钱。”谁知乙当了真，扑通一声跳下水，甲没有阻拦；游了50米，甲没有喊停；游到100米，还没有喊停。这里到对岸，大约一共1000米，到底需要游米多少才叫既成事实呢？

我们在堂上争得焦头烂额，最后那位律师说：“陪审团说多少米，就是多少米。”我们的身边亲友其实也是一个庞大的陪审团，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并不完全由两个人决定，陪审团的裁决、命运的大手、元宵灯会的人潮……都可能将身不由己的两个人推在一起。

【爱情眼药水儿】

露西最近正和男朋友分手中。原因是：交往年余，感情突飞猛进，就在她开始慎重考虑两人将来的时候，却发现男友对自己并不是百分百的坦诚，露西气愤地说：这个男人说爱我，但是没一句实话！

他其实也不是一句实话没有的，露西忘了，当她问他：“你为什么爱我？”男友答：“因为你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女孩子。”这句话倒是真心的，但听起来那么不是滋味：合着你爱我，就因为我对你好啊？要是有别的女人对你更好，你是不是就跟她跑了？当然，一山总比一山高，但我们还是更情愿因为魅力而被别人爱上。

女人果然是很难哄的。作为一个合格的老公，光照顾她的生活是不够的。我觉得结婚仪式上的誓言应该加上一句：“你是否愿意一直关注她的感情、自尊、虚荣心……甚至不惜违背意愿撒些小谎？”

热恋期人都在非理性状态，一切肉麻谀词都能发自内心地喷涌而出，婚后面面相觑的漫长岁月里，一切恢复正常，要想风平浪静相安无事地过日子，面不改色地说谎简直是必修功课之一。

这并不是夸大其辞，例子俯拾皆是。比如太太问：我漂亮还是她漂亮？几乎所有资深老公都会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你/她哪能跟你比啊/这么傻的问题你还问？当然是你啦……如果给出相反的答案，后果是严重的，即便当时不发作，秋后难免要算账——爱情像眼睛，容不得一粒沙，善意的谎言像眼药水，滴一滴清凉止痒，润泽明亮。

其实不光是女人，男人也有自尊心要照顾，假装高潮大概是女人最经典的善意谎言了。当男人问：好不好？为了起码的礼貌，你也不能说：我前后5个男友，就属你表现最差！敢这样钉是钉铆是铆，除非你是《色欲都市》里的铁腕律师米兰达，除非你的男友是忍耐力和包容心超强的酒保史蒂夫。你记得吗？当米兰达和史蒂夫复合，她心胸狭窄的黑人前男友来找麻烦，米兰达苦恼地说：“怎么办？他老是在电梯间给我难堪，学我跟他发生关系时喊：‘噢，从来没人像你进入的那么深’”——即便老好人如史蒂夫，听完这句话也面如金纸。

日常生活中充满了善意的谎言，外国人称之为白色的谎言，纯洁无辜，无伤大雅。大到医生告诉绝症患者“你还有救”，小到你对隔壁肥珍说“你不胖”。对旁人尚且如此客气，何况扶持一生的亲密伴侣。明明是和年轻漂亮的女同事一起出差，免她吃醋，说是男的好了；奉旨陪客户桑拿唱歌，何必让她担心呢？说通宵开会也是一样的，只要一颗红心。即使心不红了，在外面有了小暧昧，如果决定了一辈子不离婚，那么努力瞒下去，不让她难堪也是好的……让人情愿相信的谎言，就是白色的谎言。

【爱得起，玩得起】

常言道，男女同居超过一定时间，如果还不结婚，就该分手了，桃子就正经历着这个魔咒。跟男友在一起五年，激情浪漫刻骨铭心有过，平淡悠闲喝茶看戏有过，老夫老妻吃饭睡觉也有过，接下来如果不结婚，桃子简直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可男友的想法刚刚相反：既然已经像两口子了，还结婚干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女人总是想要点安全感的，而且一个大姑娘不明不白跟你混着，总觉着不甚尊重。于是桃子使出女人的杀手锏：向男友发出哀的美敦：不结婚，则分手。为了把戏做足，她干脆搬出了爱巢，想藉由她的缺席，给男友一点思念的空间和可能会失去她的惶恐，期望男友在过了一段食不知味六神无主的日子之后，终于在一个雨夜，拿着玫瑰憔悴地敲开她的门，两人劫后余生地紧紧拥抱，男友一边摸出一枚戒指，出其不意地套在她手上……

CUT！

如今拍戏都不兴这样老套的桥段了。现实生活中，桃子的男友果然也就顺水推舟，一口答应与她文明分手。不到三个月，找到一个新女友，过上了毫无负担的开心日子。桃子等于挨了一个窝心脚。虽然事实证明这种男人要来也没什么用，分手了值得放鞭炮庆祝。但感情上还是有一种被人下了套的羞愤，简单点儿说就是：玩儿现了。

男人为什么不肯结婚？说辞大概有：我现在主要在忙事业，没空结婚（新郎官很大工作量么？不知道您都需要忙着什么？）；我还没做好结婚的思想准备（同吃同睡这么多年也不见您事先焚香沐浴）；或者——我私以为这是最找抽的一种：你有没有听过一种鸟，天生是没有脚的……说这话的人坚决忠于自己从24层楼上跳下去了。你怎么还不去死？

我承认这个世界上也确实有不婚主义者。当然啦，连双头怪婴和皮肤上长鳞片的人都有。遇上这种人的比率其实真是蛮低的。而且相信我，如果你跟一个不婚主义者生活了几年之久，你一定能把他认出来。退一万步讲，假使他真的是一个不婚主义者，你玩这欲擒故纵的把戏又有什么用呢？如果明知没结果又割舍不断，那就继续凄苦而无望地爱着他好了，至少还能得到爱情，或者貌似爱情的感觉，也不至于全盘输尽。为什么要出手豪赌？因为你心里隐隐觉得，他纵是一阵不羁的风，也终于会为你停留。

真的，真的，真的不要再这么自信了行吗？男人不跟你结婚的原因很简单朴素：他还未成熟——也许永远不会——不想负责任；他不确定你们的关系，或者他没认定你这个人。现实有时候是挺难堪的，但是承认了你才能想办法改进，直到他真的认定你。

即便对女人来说，谈恋爱的目的也不一定是结婚。你同样可以游戏人间，或者跟他过一时，享一时的快乐，没有什么是对的错的，只要对得起自己就行，千万别为了合他的胃口，或者方便自己下台，打肿了脸说我也不愿意受婚姻的束缚，就是他跟我求婚，我也不会嫁。这种姿态比逼婚的女人更二，谁难受谁知道。

【好看的分手】

我的读者跟我抱怨：男朋友跟她分手不到一个月就找到新欢，让她觉得很受伤。

道德和法律都没有规定同前任分手以后多久才可以找新对象。根本很多人是先有了后家才跟你一刀两断的，只不过把你蒙在鼓里而已。当事人心里其实也都有点数，但总希望对方能稍微顾及自己的面子。身边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别弄得像终于逃出生天似的，我有那么可怕吗？

爱情本身已经是个重体力活儿，甜酸苦辣尝遍之后，即便未能修成正果，我们也盼着能好离好散、文明分手。最好化敌为友，像毕业班的大学同学似的，相约吃顿散伙饭，席间推杯换盏，追忆美好时光，说到微醺动情处眼眶潮湿，并互赠礼品谢谢你曾给我的爱……

可是这么想也太天真了，尚有那样的温情款款，简直可以去结婚，还分什么手呢？跟前任做好朋友？我有个朋友，晚上回家路上被陌生男人兜搭，打电话给分手后无话不谈的前男友：“看，你前情儿至今还颇有魅力市场呢。”对方问：“你今晚是不是穿得特像鸡？”

既然谈到分手，必然对对方有若干不满，能够做到不出恶言已经可以记一功。事实上，就没有一次分手是好看的。你应该这样想：事情可以更糟，如果前男友跟你分手后转去搞基呢？那得给你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啊。传到江湖上，你今后还用混吗？

每个人对感情创伤的承受能力不同，有的人跌倒了可以马上爬起来，拍拍灰尘若无其事地全情投入下一段，不是流行那样一句话吗：去爱吧，像从来没有受过伤害一样。有的人则需要更多时间才能接受现实。有次我奉命去劝慰一个正和老公闹离婚的女友，听她哭诉了一晚，诸如老公斥责她毫无女性魅力，并宣称早已不爱她，跟她在一起只不过出于责任云云。说到晚上十一点钟，她忽然掏出手机来悲愤地说：“你看，我这么晚不回家，他都不知道来接我，也不打个电话，心里还有我吗？”我不知道作为资深女友此刻应该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会还是说了实话：“不，他心里没有你了，他已经说了不爱你。”

这种时候说实话也许很讨打。其实大家内心对前任情人都有若干寄望：希望他们过得平平安安不好不坏：不要好到令人嫉妒，也不要坏到要人救济；希望他们早点找到好归宿——但别太早，最好在我之后；希望他们不要跟别人说自己的是非，或把和自己的亲密照传到网上；甚至希望他们别早早谢顶胖得走形一脸油腻伧俗不堪，如果不幸变成这样，那么则希望他尽量别提起跟你的一段。

愿望太多，倒不如让我们操心现任情人在分手之前能忠心耿耿体贴入微，还更实际点。

【离不成的婚】

近两年中国大城市离婚率高企，电视、小说、网络论坛上……到处见到失婚怨妇无耻小三与猥琐劈腿男的故事。婚姻从没有比此刻更像一个笑话，大家司空见惯，逐渐麻木，连同情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从坏的方面看，现代青年对待婚姻爱情的态度越来越草率，离婚率比二十年前高出十倍；从好的方面看，离婚案的处理效率也比十年前高出了十倍，不用无休无止地调解、拉锯、纠缠、耍赖，这也算是人类文明的一项进步。

现在离个婚，真那么痛快吗？中国的婚姻法保护妇女和儿童。以前，离婚属惊天动地的大事，居委会、工作单位、法院，层层调解，只要女方不想离，那个陈世美就是闹到身败名裂也离不成。痴心的妻子们横了心跑到男方工作单位去哭闹，也要保住婚姻。现在呢？没有那么多人愿意管你家的闲事了，但肯下死力挽救婚姻的，仍旧只是女性。

TRACY的老公失业在家，靠她养了半年，刚到新公司上班就被外派欧洲短期培训。TRACY一边工作持家一边调养身子准备等老公回来开始造人。谁知老公人未回国，绝情信先到了，历数她多条罪状，从性格到人生观到生活习性，总之万万不能再与她生活下去，若不离婚，非疯即死。TRACY像一切初闻噩耗的女人一样，经历了震惊、愤怒、惶恐、伤心……最后妥协。脾气不好？那我改吧；厨艺不精？那我学吧；不喜欢我家人？躲开他们好了。然而一颗心变了，再妥协也没有用。姿态已经做到最低，老公却招认，其实是有了另一个女人。

于是又是一轮更惨烈的挣扎吵闹，TRACY的情绪像做过山车，忽松忽紧，忽软忽硬。一时发狠地要主动离婚，一时嚷嚷着要和旧情人偷欢报复。更多的时候，是与老公彻夜长谈：她是谁？到了什么程度了？你们不会长久的——既然你一点都不顾念过去的情分，离就离好了，明天早上就去——不，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冷战、喊叫、哭泣，最后精疲力尽地搂在一起睡去，第二天早上肿着眼睛去上班，还不忘张罗老公的早点。

TRACY也是一个娇生惯养的时髦现代女性，尚算年轻漂亮，拿着外企高薪，并非没有后路。她甚至并不靠老公养着，为什么她仍肯纡尊降贵地祈求、讨好、劝老公回头？大概是有爱的吧。但这爱能博大到听老公满脸生辉地倾诉自己对另一个人的爱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