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吴远晖轻轻推开会客室的门，他看见袁苑正伏在桌子上专心地写字。他忍不住停在原处盯着她看。她写着写着停了下来，眉头微皱，左手托腮，显然是遇到不会的题了，吴远晖看出来她在写高数作业，不禁哑然失笑。此情此景宛如昨日重现，曾经天天看着她坐在自己的前方不远处念书写字，现如今想要再次看见她认真学习的模样已无可能，眼前的这一幕真是珍贵难得。他看见她反反复复地看着课本的某一页，估计是被某个地方难住了，他于是轻轻地敲了敲门，袁苑回头望着他。

“你来得正好，”袁苑说道，“帮我看看这个题。”

“真是个好学生，见缝插针啊。”吴远晖夸奖她道，他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我这纯属没有办法，如今已经没有几门我觉得不难的课程了，不抓紧学习，就会落得跟上个学期一样的下场。”

吴远晖拿起她的作业本将她正在解的题目看了一遍，他略一思考，用手指着作业某处说道：“问题出在这里，你这个公式用得不正确。”

“哪里？”袁苑好奇地问道，同时凑近来看。

吴远晖闻到了她发丝里淡淡的洗发水香味，他的心跳急促起来。他深深地呼吸，努力镇静下来。他拿过她的笔，将正确的步骤写在草稿纸上。

“呀，原来如此！”袁苑说道，“我说我这个中间结果怎么这么不对头，完全没法写下一步。”

“其实你就是错了这么一个小地方，解题思路是对的。”吴远晖说道，“等你写完这道题，咱们出去吧。”

“好。”袁苑将写错的地方划掉，接着重新写起来。

吴远晖坐在一边看着她写作业，心里忍不住想象着如果能天天这么陪伴着她一起学习，学习将会变成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好了，作业全写完了。”袁苑开始将书本文具收进书包里，“今天来找你——”她话刚说出来连忙改口“今天能遇到你真是运气好！”

吴远晖带着袁苑走出了事务所，室外夕阳格外灿烂，两人一起望向天空，晚霞美丽极了。

“我还不饿呢，”袁苑说道，“咱们一起先走走散散步，顺便看看晚霞。”

“嗯。”吴远晖应道，“对了，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地方，视野非常好，跟我来。”说完他带着袁苑沿着马路继续往前走去。

大约走了一百多米，他们走到了一幢高楼前，两人一起走进电梯，吴远晖按了二十二层的按钮。

出了电梯，再经过一道长廊，他们来到一个开阔的露台。

“这里视野真好！”袁苑开心地走向露台边缘的木质扶栏，她将双臂伏在上面，望着天边的云霞，清风徐徐，吹拂着他们，她回头对吴远晖说道，“春天的感觉真好！”

吴远晖缓缓走到她的身边，朝她目光注视的方向望去。夕阳呈金红色，映在她的脸上，把她的肤色衬托得更加柔美，风吹着她的长发，令他想起了一首歌。

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

穿过你的心情的我的眼

如此这般的深情若飘逝转眼成云烟

搞不懂为什么沧海会变成桑田

牵着我无助的双手的你的手

照亮我灰暗的双眼的你的眼

如果我们生存的冰冷的世界依然难改变

至少我还拥有你化解冰雪的容颜

风将袁苑的头发吹得凌乱起来，吴远晖望着身边的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想要触碰一下她那美丽的头发。

袁苑转过头来看着他，他连忙将手收回。

“北京真大。”袁苑说道，眼睛里有一丝迷茫。

“是啊。”吴远晖低声回应。

“我们以后会怎样？”

“你说什么？”吴远晖心里一惊，他不知道她的问题到底是什么。

“我们从那么小的地方来到这里，你说，以后我们会留下来吗？未来会怎么样？”

“怎么想起问这个？”

“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觉得大学四年，日子还漫长得很，”袁苑目光向下望着，“可是今天站在这里，望着这个城市，我突然觉得自己好渺小，而且我头一次真正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这个城市。”

“如果觉得喜欢这里，就争取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吴远晖对她说道。

“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这个城市，因为我很少出学校。”

“我——”吴远晖心中一动，他稍事犹豫，随后说道，“我周末经常出去写生，目前应事务所的要求正在画一些北京的老建筑，你若是有空可以一起去看看。比如这周日，我计划去什刹海，要不要一起去？”

“什刹海？在哪里？”

“在鼓楼附近，北海公园的北边。那里有很多胡同和名人故居。”

“周日？我想想。”袁苑低头思考着。

吴远晖看着她，她还在犹豫，他做好了被她拒绝的准备，说道：“已经有安排了？那就下次再——”

“好啊，一起去吧，我一直想去看看老北京胡同呢。”她连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