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的传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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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怎么上了大学中文系

最近听到了清华美院陈丹青教授的叫嚷,要人们不上大学,不上中文系,理由是他自己就不仅没上中文系,而且也没上大学,话外的话是最后还是成了如今的陈丹清——中国之最高学府清华大学的教授。我是上了大学且上了中文系的,虽然毕业后也教了近二十年的书,但最终也没有当上什么教授,更别提什么名牌大学。这与陈丹青教授比起来也算得上是耻辱了;但转而一想,何必非要和别人去比呢,况且回想起来,上大学和进中文系即便是对于我这个一心向往着自由的人来说也还算不上是犯了多大的错误,甚至还可以说是得了许多好处的。

我的喜爱上学是从小就如此的,上学最大的好处是可以给我带来些许荣耀。我那时是“狗崽子”,父亲在劳改,母亲没工作,家里穷得很。只有在学校里,我才可以因为学习成绩的优良和特长的突出而得到他人的一点点尊重。我在学习上实在并没有下多大的功夫,只是比其他的人少玩了一些而已;而之所以会少玩了一些大多也不是因为我不喜欢玩而是别人不喜欢和我玩,且我在与别人一起玩时总是受欺负。因此后来我总说我从小性格是孤僻的,总爱躲在一个角落里用书和一些自认为神秘的问题来“自慰”,就像如今也还是喜爱一个人住在大山里一样。但我也是从小就争强好胜,只要是在有观众的场合,总想来自我表现一下,就像今天在听到了陈丹青教授的叫嚷之后也便来叫嚷几声一样。因此,从小学到中学一直到大学,在学校里我都应该算得上是个知名的人。

我之所以上大学实在是被环境逼的。中学毕业没有当兵是因为没有资格,没有下乡却是因为还想上学。高中毕业时还没恢复高考,我的理想只是进一个大一点的工厂,在做工人的同时做个画家,因此即便很快高考就恢复了也没有去报名,因为从来就没敢想过自己也是可以上大学的。但后来听说要被分到一个街道工厂里去工作才着了急,并在离第二次高考还有三个月的时候辞掉了临时工报名参加了高考。因为复习的时间太短所以也只好考了文科,但上了中文系却完全是因为太喜爱文学的缘故。我是在十五岁时就立志要做一个画家了,虽然还不知道这个行当里有着那么多的说法。在立志做一个画家的同时也想过还要做个文人。没有上美术系而上了中文系曾使我有过把做文学家当成第一理想的想法,因此第一年在学习上颇为努力,各科成绩也都很好,但很快我便意识这种所谓的学习与我所要达到的目标是要南辕北辙了。于是我开始重回旧路,又开始绘画,同时读自己喜爱的书,也写了不少的诗,而将听课考试当成了无足轻重的小事。就这样挺过了三年。毕业后别人都争着去电视台和大报社,我却找了个地方去教书,为的是在挣碗饭吃的同时继续追求自己的理想,而且这时我已明确了自己的志向,艺术和文学要并驾齐驱了。

虽然大学中文系的后三年是硬着头皮上下来的,但现在想起来还是给了我许多的收获。大学给了我一段足够长的时间和一个足够大的空间让我来发现自我,并在与他人(包括那些同学、教授以及通过上课和阅读所接触到的古今中外所有的人)的接触中反复地印证自我,为后来能够坚定地走我自己的路打下了一个很好的基础。尤其是因此而获得了一个铁饭碗,使我能在后来的二十年中较为充分地发展了这个自我,直到今天成了一只较为自由的猴子。除此之外,正是因为我上了中文系才有机会做了二十年语文教师,所以才有了对待文字的较为严肃的态度,甚至还养成了咬文嚼字的习惯,使我在对一些自己所关注的问题发表见解时不至于只是叫嚷一番而已。而当我看到一些搞艺术的人偶尔要用文字表达一下自我却又因拙于此道而闹出许多笑话时,又往往为自己庆幸。当然那些闹出笑话的艺术家们也未必都没上过中文系,因为要最终将文字玩转也不是一个中文系能解决的,即便是中文系的教授也还在为之抓着瞎也说不定。

陈丹青教授在香港的叫嚷之前还有某雕塑家在大陆上的叫嚷,说艺术是不用学的,不需要上美院,美院的教授只配给他打下手;但据说在他这样说的同时,他的儿子却又在美术学院上着课。也幸亏陈丹清要我们不要上的只是中文系,否则就连他自己也要失业了。

2009-0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