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感情和婚姻，不能将就(1)

爱情到底给了我们多少时间，

去相遇和分离，去选择和后悔？

【千万不要和消耗你的人在一起】

女孩子，千万不要用你的心去暖一块冰。即使暖化了，化开来的水，也都不过是你的泪。

陈佳在朋友圈里发了婚纱照，还别出心裁地用了民国时结婚证书上的句子：婚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此证。

我点进去评论：姑娘，你老公挺帅啊，像侧面版吴彦祖呢。

她回复我：过日子呢，男人重要的并不是样貌身高，而是有没有担当——当然，像我老公这样长得赏心悦目又靠谱的，就更好了。

这丫头，这是彻底从上一段大洒狗血撕心裂肺的感情里走出来了呀。

真好。

三年前，陈佳按响我家门铃的时候，膝盖上擦破了一块皮，头发散乱着，左手腕扭伤了，右手还提着一个已经被扯破了的塑料袋。

被家暴了？

虽然陈佳的男朋友对她一直是很温柔的模样，但这确实是我第一时间闪现脑海的念头。

陈佳是我同事，恰好也租住在我隔壁的小区，算是半个邻居，来往也比较频繁。

她和她男朋友王伟是大学时在一起的，毕业分手季，大部分情侣都分道扬镳，但是他们两个认定了彼此，决定永远在一起，准备毕业就结婚。

这个决定使得陈佳家里刮起了风暴。简单说，王伟等于凤凰男，陈佳家虽然并不是富豪，但也算是二线城市的小康水平，就陈佳一个独生女，很害怕她嫁出去吃苦。

而双方家庭谈婚论嫁的细节，更是让陈佳的父母崩溃。王伟的妈妈说，我家本来就不富裕，如果娶个媳妇要我们砸锅卖铁，那这样的媳妇也不适合我们小伟。

王伟家的条件是，没车、没房、聘礼一万，你们爱结不结。

陈佳父母说，我们不是在乎钱，而是对方这种态度，你嫁过去就是吃苦的。但真的是爱着王伟的陈佳坚持要嫁，结果陈爸爸被气得血压突突突地升，直接进了医院。

等在急救室外时，王伟说，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了，当然就要坚持到底，干脆把证领了。他说，佳佳，你相信我，我爱你，我们以后自己努力赚钱买车买房，我会给你全世界最璀璨的钻石，让你可以骄傲地向你爸妈炫耀。

而陈佳妈妈说，我不逼你们分手，但是我希望你们能等三年，三年后，再决定结婚的问题。

陈佳思考了很久，听从了她妈妈的意见。

陈爸爸出院后，陈佳追随王伟到了这个对她而言完全陌生的城市。

虽然结婚的事情横生波折，但他们的爱情还是很坚固的，对未来的人生也充满了信心，打算尽快买房子好结婚。

但首付必须由自己付的压力对于工薪阶层还是巨大的。王伟在软件公司工作了一年后，辞了职，和同事一起组建了一个科技公司。开公司必须有启动资金啊，王伟家的亲戚自然是借不到钱的，陈佳还找亲戚朋友借了一些钱，帮助王伟开始创业。

在王伟创业前，他的工资都是直接交到陈佳手里的，但开始创业了，事情就掉了个个儿，陈佳的工资全部直接划给王伟以维持公司，王伟按天给她零钱买菜，甚至想要买双袜子都得向王伟开口。

王伟创业开始，陈佳就忙碌起来。

虽然长得小清新，但陈佳骨子里是那种很独立的女生。忙完白天的工作，回到家里还要买菜做饭洗碗扫地，包揽一切家务，因为王伟是没有上下班时间的——创业，就是这么全力以赴，分秒不会离开电脑。任何一个QQ信息都可能是业务点。如果王伟很晚才睡，她也不会催他，自己先默默地睡了。有时候，王伟叫共同创业的哥们来家里聚会，她会很自觉地为他们准备好酒和菜，然后自己一个人到房间里去安安静静地看书。

我曾经说，王伟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啊，这辈子能找到陈佳这么好的媳妇。但陈佳说，他是为了让我能够过得更好，为了兑现在我爸病房外的诺言而逼迫自己前进的，我才是运气好的那一个人。

而运气好的陈佳，居然在大雨瓢泼的周末下午，像被家暴了一般，出现在我面前。

找出医药箱给她处理了膝盖的伤，往她扭伤的手腕喷过云南白药，我再煮了两杯皇家奶茶放在茶几上，然后问她：怎么了？

陈佳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终于小声说，我去买菜，过马路的时候恍神，被车擦了一下。

她又说，妍姐，我太累了，我想和王伟分手了。

我一直以为陈佳和王伟的感情和现实，是让人心生佩服的相拥取暖、雪中互相为彼此暖热心口的炭火的模样，一如平时陈佳表现出来的那样幸福。

但旁人眼中看到的所谓真实，不过是旁人自己在脑海里演绎的故事，却未必是当事人的事实。

陈佳说，有那么多的不如意想说出来，想要改善，想要和王伟沟通，可是他永远都有一个简单粗暴的逻辑——“你不过是嫌我穷”——这样似乎正义有理的话语模糊了陈佳的感受，否定掉陈佳遇到的所有问题和无奈。

而她的心，是如何从最开始的满是期待和激情，到后来的只想躲避逃离，他无从知晓，也不想知晓。

两个人过日子，即使对对方再在乎，再爱，有些小摩擦小情绪也是会潜滋暗长的。若你对此放任不管，任其发酵发芽，盘根错节的纠结之后，这些小问题最终会在爱情里缠绕成一团乱麻，除了利剪，再无解法。

王伟是个在细节上异常讲究的人，怎么讲究呢？比如他坚持衣服手洗一定比机洗好，地板不应该用拖把而应该跪在地上用毛巾一寸一寸地擦，衬衫必须熨烫且线条一定要烫出来。

但他从不亲自动手。

我也曾经诟病陈佳太宠着王伟，租来的房子，好好爱惜就足够，为什么需要陈佳下班后跪在地上细细擦拭？洗衣机能让人轻松太多为什么不用？他不是号称创业吗？言必称马云当年如何落魄也创出来了，马云当年让老婆烫衬衫还仔细检查工整度了吗？

对于我的吐槽，陈佳惯例是温柔地笑笑，说，他觉得看着我做这些事情时候的模样，像是自己有了一个真正的家。

初时，陈佳也觉得，自己真的成了王伟的老婆，两个人终于营造出一个温馨的家了。

可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心里有着隐约的酸楚呢？又是什么时候，发现那酸楚已经累积太多，把爱情腐蚀出了正在蔓延的细缝呢？

大概是从寒冷的冬天，王伟在电脑上边玩着游戏边等着项目上门，而陈佳手洗完衣服，冻得僵硬发红已经失去痛觉的手怎么用力都拧不干王伟的大外套的时候吧。

也可能是陈佳生日的那天，王伟早起说了句“生日快乐”后就再无表示，陈佳婉转地提出能不能出去吃顿饭时，王伟说“你怎么这么虚荣”的时候吧。

还可能是拿着微薄的钱去买菜，算计着该吃什么才最省钱，该买什么才最划算，平安夜想给自己买个苹果吃，但想到王伟抱怨花钱太多，即使反复回到了苹果摊前几次，却终于还是没有买的时候吧。

陈佳说着这些，语气平静，表情麻木，倒是我，眼泪居然流了下来。

一个女孩子，每月赚得到五千元的工资，却卑微地在苹果摊前一再渴望的心酸，看过卖火柴的小女孩的人，都能对此有所了解吧。

王伟创业一年多，其实没有什么进项，就靠着陈佳的工资过日子。当初让陈佳找亲戚借钱时承诺的归还日期早就过去，他却像失忆一般，没有任何表示。

亲戚去找了陈佳的爸妈，他们用自己的积蓄替陈佳还了这笔钱。

我妈妈过五十大寿，我都没有钱给她买点东西，甚至没有钱买车票回去给她贺寿，她寿宴上，亲戚们问女儿去哪儿了，我妈当时就哭了，还让我爸瞒着我，是我二姨告诉我的。陈佳说，我知道日子必然艰苦，但是我没有想到会有这么苦，更没有想到根本看不到头。我愿意陪着王伟贫苦一生，但是我爸呢？我妈呢？我怎么去面对我的家人？我怎么能拉着我爸妈跟我一起吃苦呢？

可是，如果我现在离开，是不是就表示，我真的是个虚荣的人，不能和王伟同甘共苦？

我摇头。王伟不是没有对陈佳好的时候，但是这一点好，在他让陈佳受的委屈里，根本不值一提。

我说，姑娘，你已经过了勉强自己取悦他人的年龄区间，你该和他谈一谈，能不能去好好找份工作先妥善照顾好他和你的这个家。

如果不行，请让他滚。

陈佳和王伟还是分手了。

我开心地约陈佳出来吃饭庆祝。

是的，我特别期待陈佳能够摆脱王伟——真正的潜力股，即使一时失意，也不会把倾心相对的爱人榨取到尽，王伟不是。他不值得陈佳在他身边陪伴着他，不抱怨不诉苦，他根本没有把陈佳的爱当作他最珍贵的压箱宝，而是转换成了换取自己权益的消耗品，这样不懂尊重不爱护对方的人，就该随他去吧。我深信，陈佳值得更好的。

这个时候的陈佳，自给自足，心灵上和经济上都没有负担，享受一个人的自在，看起来整个人都有气色多了。

那曾经驱使她追求幸福却最终让她遍体鳞伤的所谓爱情，已经不再能够消耗她。王伟曾经承诺的“努力赚钱买车买房，会给你全世界最璀璨的钻石，让你可以骄傲地向你爸妈炫耀”，看穿了，不过是虚应陈佳的权宜之计而已。

钱不重要，车不重要，房子不重要，钻戒不重要，能不能向父母炫耀更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你过日子的那个人的那颗心。

陈佳认识了一个男生，家境相仿，工作不错，对她也很好，情人节捧着九十九朵玫瑰站在公司楼下等她下班，惹得我们一帮长舌妇围观羡慕。

陈佳在朋友圈发了玫瑰的照片，和情人节旋转餐厅的烛光晚餐。王伟跟着特别矫情地发了条朋友圈，配图是一碗方便面，写着“爱情都是消耗品，而我不是富豪”。

陈佳这一次拉黑了他。

三年后，陈佳准备结婚了，对象不是王伟，但她说很幸福。

她说，我终于明白了，女孩子，千万不要用你的心去暖一块冰。

即使暖化了，化开来的水，也都不过是你的泪。

是的，爱情可能是消耗品，但你不是。消耗你的人，绝不会是超现实的英雄。他的所作所为只会刻着“自私”的印记，即使用爱情裹上糖衣成为伪装，也不过是国王的新衣，本质上的残酷和恶意绝不会改变。

所以，姑娘，千万不要和消耗你的人在一起。

无关虚荣，只关真心。

【婚姻并不能拯救你的人生】

有没有婚姻，真的并不重要。如果需要靠婚姻才能拯救幸福感，那么就算结了婚，你也一样不幸福。

过年回家，肆肆毫无意外地直面了三姑六婆七亲八戚的关照：对象找了没啊？已经快三十了就不要再挑剔了。年纪大了生孩子很吃亏的。工作再好也抵不上有个自己的家靠谱啊。不赶紧绑定一个优质男人怎么保证未来生活无忧啊？不养儿以后怎么防老啊？你这姑娘别不听我们的好言相劝啊，不然老了有你受的。

肆肆摆着礼貌殷勤的笑容伺候着，是是是、好好好应得痛快：一定尽快给您发喜帖哟。

关上门送走亲戚们，肆肆爹妈问：准备结婚了？

肆肆笑：哪能啊，静静姐还没离婚，我哪敢结婚啊。

静静是刚刚离开的意见最多的三姑妈的女儿，二十九岁相亲成功嫁了个三姑妈逢人必提的公务员女婿。

但三姑妈从来闭口不提的是，静静的老公只给钱养家，但不顾家，不带孩子，还外遇不断。

三姑妈像是根本看不到这些，女儿嫁得公务员，又生了个儿子，没有留在家里像肆肆一样成为亲戚间的担忧，已经足够让她有了骄傲炫耀的资本，至于女儿幸福不幸福，她好像不知道，也看不见。

有了这前车之鉴，肆肆的爹妈倒是不再催逼她赶紧结婚了，只是偶尔也念叨一下，遇到合适的，还是可以发展一下的。

肆肆没有告诉爹妈的是，她有对象，谈了五年。男朋友齐越是她大学同学，毕业后两个人同在一个城市，租了一套两居室，肆肆、齐越和房东商量后，自己进行了全新装修，把它布置得能满足两个人生活的所有美好需求。没有孩子，没有长辈，日子快乐又逍遥。

但两人最近分手了。齐越想结婚，肆肆不想结婚，拉扯良久，终于还是肆肆先失去了耐心。她说，我不耽误你，我们分手吧。

好友薄荷问她，你不爱齐越吗？

如果一定要分爱或者不爱，我爱他。肆肆说。但是爱一个人，一定要用结婚来证明吗？

这个问题，我也回答不了。就像齐越反问的，如果爱一个人，为什么不能用结婚来证明呢？

肆肆说，我理解齐越，他是独子，他妈天天催着他结婚生孩子过日子。但我，我不想要孩子，也不觉得结婚是件必要的事情。爱情，是两个人内心的东西，而婚姻有太多世俗的外在东西，它们滤出的渣子，会把爱情刺得遍体鳞伤。

分手后，齐越开始相亲。据说很快就相成功了一位淑女，已经把结婚提上日程。

薄荷说，你不觉得舍不得吗？

肆肆摇头：我以为我和齐越携手走过的岁月是不可替代的坚固感情的最佳保障呢，谁知道随随便便地我就被秒杀了，说不惆怅肯定是骗人的，但我们要的东西不一样。既然目标和感受不一样，即使一起往前走，走再远也总会遇到那个背道而驰的点的。不管怎么说，分手总比离婚压力小点吧。

可是你已经二十九了。薄荷说，如果一直找不到那个和你目标、感受都一样的人，是要到三十九岁还独身吗？

我只是不想三十九了还要面对不如我意的人生。太多人因为害怕改变，害怕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害怕未来遇不到更好的，于是不敢对自己有希望，于是宁愿将就，宁愿忍受，宁愿委屈自己的心。肆肆仰头看着明媚的阳光。她说，我不怕孤独终老，因为，即使会孤独，我却不寂寞。

齐越结婚前夜，发了条微信给她：她很好。但她永不是你。

肆肆把微信给薄荷看，笑容浅淡，像是讲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她说，我同情齐越的妻子。我不明白为了得到婚姻，她为什么要忍受这么不公平的比较。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为了得到婚姻，齐越要忍受这么不堪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