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冯嫽:巾帼不让须眉
多少须眉无语,偏劳婢作夫人。
西域安危系一身,何问天涯远近。
几度龙堆驰骋,几问城郭归存。
将军管钥玉门深,输尔从容一哂。
在刘萧无的《西江月·冯嫽》中,一场远去的往事在今人的诗句里醒来,清晰而又厚重。她是一位出身卑微的中原女子,在遥远的西域,她用一生的行走完成了驻守使节的使命。她是一个苦行于命运之中的巾帼英雄,在历史烟云的起伏里,她用超人的胆识印证了“巾帼不让须眉”的古谚。她叫冯嫽,岁月变迁,沧海桑田,不曾改变的是她留在乌孙的动人史话。
【一、乌孙在何方】
1969年,一匹骏马在凉州的大地上腾跃而起,从此,关于“马踏飞燕”的惊叹声在中国的大地上不绝于耳。
这匹出土于东汉一将军墓室的铜奔马,踏燕而起,三足腾空,身形矫健,完全符合古代良马的标准尺度。铜奔马集乌孙马、大宛马与河西马的特征于一身,被人誉为“天马”。翻阅史书,关于“天马”的记载引人注目,司马迁在《史记·大宛列传》中写道:
(汉武帝)得乌孙好马,名曰“天马”,及得大宛汗血马,益壮,更名乌孙马曰“西极”,名大宛马曰“天马”。
这里的“天马”正是传说中产于大宛的汗血宝马,但不难看出的是,汉武帝对于“天马”的最初命名,却来自乌孙马。后来得大宛良马,而将乌孙马更名为“西极”。《汉书·礼乐志》中“天马徕,从西极,涉流沙,九夷服”的描述今日读来,依旧悲壮。以“西极”这一指称“西方极远之处”的名词来代指乌孙国所产良马,在西极马涉沙而来的饱满的生命状态之外,带给人的更是乌孙国地处他乡,眺望无际的久远之感。
在乌孙国久远的历史长河中,一个关于乌孙王昆弥的故事格外引人注目。
乌孙与大月氏本为居于祁连山和敦煌之间的小国,后来,大月氏攻打乌孙,杀死乌孙国王难兜靡,占领其领土。乌孙国百姓流亡于匈奴之时,正值乌孙国国王难兜靡的儿子昆弥出生,负责照顾昆弥的傅父抱着昆弥逃跑,将昆弥藏在草丛中去为他寻找食物。回来时,却见一匹狼正在给昆弥喂奶,乌鸦叼着肉在他周围飞翔,傅父惊讶不已,认为有神助昆弥。于是带着昆弥归附匈奴,匈奴单于见昆弥,心生喜欢,抚养他长大。待昆弥成年,匈奴单于将原来乌孙国的百姓给了昆弥,让昆弥带兵,昆弥屡立战功。后来,昆弥率兵攻打大月氏以报杀父之仇,大月氏败走,昆弥掠得大月氏百姓并占领了大月氏的领土,同时占领了今天的伊犁河、楚河流域,兵力逐渐强大。等到匈奴单于去世,昆弥不肯归附匈奴,匈奴遣兵攻打,败于昆弥,匈奴更认定有神助昆弥,避而远之,乌孙之地空无匈奴。
关于乌孙国国王昆弥的传奇故事,张骞在首次出使西域时便有耳闻。当他将乌孙的故事讲给汉武帝的时候,一场联合乌孙攻打匈奴的计划正在酝酿中。
乌孙国,大昆弥治赤谷城,去长安八千九百里。户十二万,口六十三万,胜兵十八万八千八百人……东与匈奴、西北与康居、西与大宛、南与城郭诸国相接。(《汉书·西域传》)
从《汉书·西域传》中关于乌孙的记载,不难看出乌孙正处在沟通东西文化的重要地位,因此,在元鼎二年左右,为“断匈奴右臂”,汉武帝“拜骞为中郎将,将三百人,马各二匹,牛羊以万数,齐金币帛直数千巨万”,出使乌孙,张骞用穿越八千九百里风尘的远行,抵达乌孙。
“乌孙能东居浑邪地,则汉遣翁主为昆弥夫人。”(《史记·大宛列传》)张骞告知乌孙国国王自己出使乌孙的意图:若乌孙国能向东迁徙至投降汉朝的浑邪王旧地,汉朝愿将公主嫁与昆弥,以结“和亲”之约。国王昆弥因年老,且时值乌孙国呈一分为三的态势,加上大臣都惧怕匈奴,张骞没有得到乌孙王的明确态度,和亲一事并未达成。
至张骞去世,匈奴听说汉朝通使乌孙,大怒,欲发兵攻打乌孙,乌孙惊恐,献出国中良马,希望与汉朝结“和亲”之约,汉武帝得乌孙良马,命名为“天马”。
至此,乌孙与汉朝的结盟之路在和亲之约中缓缓展开。
【二、“脂”点江山】
在帕米尔高原,有一座鲜有人及的城堡,立于海拔四千多米的山峰之上,这座被当地的塔吉克人称为“克孜苦尔干”的城堡,有一个动人的汉语名字——公主堡。关于公主堡的故事,颇具传奇色彩。
据说,波斯国国王曾向中原王朝求婚,汉室一位公主在使臣的护送下行至半途,于荒川野谷之中遇到兵乱,被逼无奈,使臣将公主置于一地形险峻的山峰之上,以梯架供给公主所需,派人昼夜看守。三个月之后,战乱平息,使臣欲前往波斯之时,却发现公主怀有身孕。问及公主侍女,才知公主在山顶之上时,有一骑着金马的来自太阳的王子每日来与公主幽会,公主所怀乃“汉日天种”。使臣进退两难,无奈之下便安营扎寨,开荒种粮。不久,公主生得一子,长大成人,立为国王,带兵打仗,英勇威猛,威震四方。在长久的繁衍生息之后,这支“汉日天种”的后裔发展为朅盘陀国,在今新疆塔什库尔干之地,据说今天的塔吉克族便是其后裔。
当玄奘在《大唐西域记》中将这一故事付诸笔端的时候,那位筑地为宫的汉室公主早已消失于历史的烟云之中。人们口口相传的,是一个中原女子在西去之路上的传奇经历。
今天,我们已经无法考证这一动人传说的真相,但不可忽略的是,在中西交流的路上,曾有许多汉室女子,如柔软的丝绸般,用她们的智慧和青春为苍茫的西域大地画上了灵动的一笔。
时光之舟行至汉武帝时代,一个汉室公主正走在通往西域的路上,那悠悠驼铃声中随风而起的绸带,正在茫茫前路上昭示着汉室公主未卜的命运。这位在汉朝与乌孙结盟之后首位履行和亲之约的汉室公主,十五岁,名叫细君。
乌孙以马千匹聘。汉元封中,遣江都王细君为公主,以妻焉。赐乘与服御物,为备官属宦官侍御数百人,赠送甚盛。乌孙昆弥以为右夫人。匈奴亦遣女妻昆弥,昆弥以为左夫人。(《汉书·西域传下》)
这位不通异域风俗语言的汉室公主在汉武帝“携乌孙以制匈奴”的雄心壮志中远嫁乌孙,被立为右夫人。此外,数百余人随公主远赴他乡,他们的身世不足以载入史册。后来,匈奴单于得知乌孙国国王立汉室细君为右夫人,嫁其女儿于昆弥,立为左夫人,两个女子在政治的天平上成为柔软且重要的砝码。
关于细君公主在乌孙的生活,一首《悲秋歌》,足以见出其中的凄苦与悲凉。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
穹庐为室兮毡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
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在《悲秋歌》的余音里,便是细君那破碎于乌孙的归乡之梦,当今人再次从乌孙古道踏险而过时,阿克库勒湖的静谧和美丽中,正倒映着细君公主清澈的眼眸。
按照乌孙的风俗,细君公主在无奈中改嫁乌孙国国王之孙军须靡,即后来的昆弥,为其生得一女,不久便在忧郁中死去。在历史的回响里,在细君公主身处乌孙的五年间,萦绕其命运之中的,是汉武帝“从其国俗,欲与乌孙共灭胡”的国之重托。
沿着细君公主的足迹再次前往乌孙的公主,叫解忧。解忧公主,反王刘戊的孙女,从她一出生,便接受了自己不同于常人的卑微的命运。从她的姓名中,似乎可以看出其家族对她的殷切期望。解忧公主在细君公主之后,下嫁军须靡,那一年,她二十岁。
解忧公主依旧日日面对着被立为左夫人的匈奴公主的威胁,命运将她推入了政治斗争的旋涡,她用艰难的努力将自己纳入了乌孙国的日常生活中,成为了其中必不可少的一员。参与乌孙政事,振兴乌孙事业,解忧为乌孙的鼎盛构筑了一条广阔的道路,一位汉室公主在异域的大地上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彩。
公元前74年(元平初年),汉宣帝继位。匈奴大军直驱乌孙腹地,吞并乌孙恶师、车延等大片土地,乌孙告急。匈奴派使者至乌孙,逼迫乌孙交出解忧公主,方可化解灭国之灾。乌孙王廷人心惶惶,一时间乌孙国的命运和解忧公主连在了一起。
危难之中,解忧上书汉朝,请求支援,却遇汉昭帝驾崩,救援之信石沉海底。解忧凭借自己的智谋,说服翁归靡及国内贵族,调集兵力,奋力反抗,匈奴粉碎乌孙的企图终未实现,一个汉室女子在内忧外患中成为了保卫乌孙的脊梁。
匈奴连发大兵击乌孙,取车延、恶师地,收其人民去,使使胁求公主,欲隔绝汉。昆弥愿发国半精兵,自给人马五万骑,尽力击匈奴。唯天子出兵以救公主、昆弥!(《汉书·西域传下》)
公元前74年(元平初年),汉宣帝继位,解忧与昆弥共同上书汉朝,向来在汉乌关系上“持两端,难结约”的乌孙王主动迈出了愿联合汉朝抗击匈奴的第一步,汉武帝时“断匈奴右臂”而“欲与乌孙共灭胡”的设想终于在解忧公主的努力下显现出令人欣喜的局面。
汉朝派五位将军率十五万大军驰援乌孙,乌孙以五万精兵千里奔袭,一场规模宏大的合围之战在匈奴的落魄而逃中告捷。解忧公主声威显赫。至此,汉朝和乌孙建立了坚固的联盟关系。
公元前64年(元康二年),翁归靡上书汉朝,愿迎娶汉朝公主嫁与长子元归靡,以结永世之好,解忧公主之侄女刘相夫奉命前往乌孙,行至敦煌,却得翁归靡病逝之消息。乌孙贵族按照岑陬生前之约,由匈奴公主所生王子泥靡继位,汉朝闻讯,召回相夫公主。自此,解忧公主陷入孤立无援之境地,危难之中,解忧公主依乌孙之习俗,再嫁狂王泥靡,后为其生得一子,但两人之间的矛盾从未缓和。
一场惊心动魄的“鸿门宴”在解忧脑海中浮现,一位平凡却又勇敢的汉室女子在自己置身西域的生涯中展现出宏大而又令人折服的气魄。
解忧联合对狂王泥靡心怀不满的匈奴公主之子乌就屠及汉朝使者,在一次酒宴上刺杀狂王泥靡,狂王受伤逃走。很快,狂王发兵包围了赤谷城中的解忧公主及汉朝使者。西域都护府发兵解围。乌就屠逃走后,扬言匈奴将出兵平乱,后来,乌就屠刺杀狂王并自立为乌孙国国王,同时,乌孙国亲匈奴派极力主张归附匈奴,举兵讨汉,乌孙与汉朝军队剑拔弩张,紧张对峙。
此时,一个地位卑微的公主侍女挺身而出,用自己的气魄点亮了乌孙黑暗的大地,历史在她身上展现出前所未有的从容。
【三、在命运的波澜之上】
公元前101年(太初四年),命运之舟将另一个出身卑微的中原女子载到了乌孙,她叫冯嫽,是解忧公主的随从侍女。
史书中关于冯嫽的记载,简单而琐碎,但其在历史的长河中所造就的“冯夫人”的赞誉,连同中国第一位女外交家的美称,却在命运的波澜之上显现出常人难以企及的壮阔。
初,楚公主侍者冯嫽能史书,习事,尝持使节为公主使。行尝赐于城郭诸国,敬信之,号曰冯夫人。(《汉书·西域传》)
作为解忧公主的侍女,冯嫽明理而精通史书,且常持汉节出使乌孙周围的国家。不难看出的是,冯嫽在照顾解忧公主的生活起居之外,更充当着一位驻扎于西域的汉室女使节的角色。生性聪慧的冯嫽出身卑微却不辱使命,通晓西域语言文字及风俗习惯,深得西域诸国人民的信任,西域诸国均称她为“冯夫人”,其外交才能可见一斑。
回到那件扣人心弦的险峻之事,解忧公主刺杀狂王泥靡未成,不久,匈奴公主之子乌就屠刺杀泥靡而自立为乌孙国国王,欲归附匈奴,乌孙与汉朝剑拔弩张,紧张对峙,汉乌关系危在旦夕。
冯嫽出使乌就屠,乌孙和汉朝濒临瓦解的关系攥在了一个公主侍女的手中。
以汉兵出,必见灭,不如降。乌就屠恐,曰:愿得小号。(《汉书·西域传》)
冯嫽以势压阵,告知乌就屠若汉朝出兵,肯定会遭受灭顶之灾,不如投降汉朝。乌就屠心感恐惧,提出投降之条件,希望汉朝能给一封号。冯嫽答应。身处险境,冯嫽凭借自己的胆识和气魄,化干戈为玉帛,一场动人心魄的交锋悄然平息。
当汉宣帝得知冯嫽化解了一场千钧一发的危急时,这位公主侍女及其主人解忧公主的事迹,正在中原大地上人们啧啧称奇的惊叹声中走向远方。不久,汉宣帝征召冯嫽回朝共谋乌孙之事。
在离开长安四十年之后,冯嫽再次回到故乡,百姓闻讯,相迎于城郊。冯嫽向汉武帝介绍了乌孙的形势,并建议给乌孙封号以安定其心。冯嫽言辞恳切,条理清晰,深谙乌孙国国情,汉宣帝见冯嫽才华横溢,深为欣赏,封冯嫽为正使,赐其锦车使节,出使乌孙,随她而去的是副使竺次、甘延寿。出身卑微的中原女子被封为正使出使西域,这在中国的历史上尚属首次。
公元前53年(甘露元年),冯嫽至乌孙赤谷城,锦车持节,立解忧公主之子元贵靡为大昆弥,立乌就屠为小昆弥,均赐予印绶。乌孙国在冯嫽的多方调解与斡旋之下,一分为二,汉乌之间的风波终于平息。从此乌孙成为汉朝的属国,汉朝在汉乌关系间占有了主动权。
公元前51年(甘露三年),解忧公主之子元贵靡及其幼子皆病故,解忧公主思乡心切,上书汉朝:
年老思土,愿得归骸骨,葬汉地。
赴乌孙五十载,解忧公主转嫁三位国王,历尽沧桑,但不可忽视的是,一个中原女子用一生的奔波完成了汉室携乌孙“以断匈奴右臂”的国之重托。当时过境迁,对于故土的思念成为她久积心中的高原,当她老去时,唯一的愿望便是落叶归根,葬己身于故土。
汉宣帝见解忧公主情辞哀切,念及其为汉室江山所付出的一生心血,感慨万千,派人迎接这位阔别故土五十年之久的游子。
公元前51年(甘露三年),年逾古稀的解忧公主与冯嫽一起回到长安,汉朝以公主之礼对待解忧,对冯嫽亦以厚禄优礼相待。
江山犹在,年华已逝,乌孙国母与冯夫人的美称犹存,解忧和冯嫽,成为两座屹立于西域大地上的丰碑。
【四、时间之外的河流】
在时间的长河里,流淌着的,除了逝去的年华,更是超越时间的精神之河流。于冯嫽而言,她早已如一棵扎根于乌孙大地上的树,年岁愈久,生命之根愈宽广。
公元前48年(初元元年),冯嫽上书,她要回到乌孙去,回到那片她曾经将五十载的光阴付诸其上的域外他国。至于她年过古稀却依旧要回到乌孙的原因,《汉书·西域传》中记载云:
元贵靡子星靡代为大昆弥,弱,冯夫人上书,愿使乌孙镇扶星靡。汉遣之,卒百人送焉。
解忧公主之孙星靡为乌孙大昆弥,但因其性情软弱,在乌孙国内的政治斗争中不足以立,将近七十岁的冯嫽放下自己曾经在乌孙的所有委屈和艰难,放下自己在长安富足舒适的生活,上书汉宣帝,愿赴乌孙协助星靡镇扶内乱,也正是从冯嫽始,乌孙这一在地理位置上沟通西域诸国的重镇终于成为了汉朝的属国。冯夫人不愿意看到自己苦心经营的乌孙陷入混乱,即使早已满头白发,但她镇扶乌孙的壮志却未曾老去。
当冯嫽第三次踏上悠悠“丝绸之路”的时候,在她眼中,所有的苍茫与遥远都成为动人的风景,没有人知道这位出身卑微却功绩丰硕的汉室女子内心所经历的快乐和悲伤。当冯嫽看到远赴百里之外,迎路而来的乌孙人绽放的微笑与欣喜时,一轮朝阳正从她平静的眼眸中升起,照亮周围的黑暗。
当时的都护韩宣上书朝廷,希望能够为乌孙国的大吏、大禄、大监均赐金印紫授,从而使他们辅佐星靡处理国内事务,汉朝批准。在《汉书·乌孙传》中载:
都护韩宣奏,乌孙大吏、大禄、大监皆可以赐金印紫授,以尊辅大昆弥,汉许之。
而后都护韩宣见星靡治国能力不足,也曾上书汉宣帝去星靡大昆弥之位,以他人代之,汉帝不许,这一记载在史书中一带而过,足以见得的,却是汉朝对于星靡的护持。
于历史的车辙中,在乌孙这片土地上,冯嫽的身影引人注目,当满头白发的冯夫人穿越千里之外的遥远时,令人动容的不仅是她对汉室大业含辛茹苦的耕耘,更是一个在命运的波涛中力挽狂澜的中原女子放弃个人安危之后所体现出的大情怀,是流淌于时间之外永不消逝的常人难以企及的生命精神之流。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的诗句里,一代诗人王维所描绘出的是西域苍茫陌生而又坚硬的质地,但于冯嫽而言,风雨域外行,便成了她一生的宿命。一条通往西域的道路,蜿蜒而又悠长,在茫茫天地间,一个个汉室女子,用自己的青春和足迹,打开了西域坚固的大门,她们的故事,如一座座高峰,点亮了异域他乡的苍茫河山。
冯嫽再次行走在了乌孙的大地之上,用她尚未熄灭的生命之光焰照亮了乌孙前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