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六封

巴黎，波休耶学校，1918年

慈爱的妈妈：

感谢您的来信。

放假我们会去圣莫里斯庄园[1]吗？老实说，为了替您节省开支，我打心底里乐意去，但那儿还不如昂贝希自在：难道您打算让我独自前去？

真希望路易·德·彭维[2]假期也能一起来，但是他家人是绝对不会答应他去里昂的，因为每次他都要在路上浪费一整天的工夫！（唉，依然是老样子。）

说到底区别不大：我到时也要学数学，做物理和化学实验。其实骑自行车我也很喜欢，只可惜我的自行车被勒杜神甫骑坏了，您能把它带去米肖那儿修补吗？

到时候我们就能骑着自行车到处走走看看，欣赏风景，感觉一定棒极了。

迪迪也在吗？真希望这次能看到她！我的瑞士之旅是不是泡汤了？其实我觉得都行，一切听您安排。只有一件事，就是请您务必在这星期内寄出你的打算，否则我就订不着票了。

我们的数学考试分了两门：

一是代数。

二是几何。

代数我做了14分；几何没做（不在高中会考范围内），0分。帕杰先生给我分析了一下，说尽管我的总分和平均分很是平平，但代数只扣了6分，在40人的班里大可以名列前五或前六。这份还不错的成绩单足够让我信心倍增了。

哥达轰炸机又过来轰炸了，一栋七层的高楼都被炸平了，残垣断壁满街都是。还会有其他的轰炸机光顾。

我必须停笔了，衷心与您吻别。

致礼

敬爱您的儿子

安托万

就在刚刚又有一群哥达轰炸机呼啸而过。我们的国家怎么了！简直让人没法入睡了！这次造成的混乱比前天的严重了十倍。照这样恶化下去，逃难是人们唯一的出路。卢森堡公园的波休耶学校伤亡尤其惨重。（我们周围都被炸过了）

听着：我活得好好的。

有七颗炸弹轰炸了圣日耳曼大街，三颗轰炸了圣·多米尼克大街附近的外叔姥姥家对面的战备部。

注释：

[1]圣莫里斯·德·雷蒙斯城堡位于安省附近的昂贝略昂比热，安托万童年的假期全都在此度过。城堡是安托万母亲从姑妈（出生于莱特朗热的特里科伯爵夫人）那儿获得的遗产。

[2]路易·德·彭维（1900年—1927年）是波休耶学校的学生，也是安托万的密友，炮兵部队杰出的军官，在摩洛哥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