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子

寒山子，不知何许人。居天台唐兴县寒岩，时往还国清寺。以桦皮为冠，布裘弊履。或长廊唱咏，或村墅歌啸，人莫识之。闾兵胤宦丹丘，临行，遇丰干师，言从天台来。闾丘问彼地有何贤堪师，师曰：“寒山文殊，拾得普贤。在国清寺库院厨中著火。”闾丘到官三日，亲往寺中。见二人，便礼拜。二人大笑曰：“丰干饶舌，阿弥不识，礼我何为？”即走出寺，归寒岩。寒山子入穴而去，其穴自合。尝于竹木石壁书诗，村墅屋壁所写文句三百余首。

杳杳寒山道

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涧滨。

啾啾常有鸟，寂寂更无人。

淅淅风吹面，纷纷雪积身。

朝朝不见日，岁岁不知春。

杳杳，幽暗状；寒山，天台始丰县（今浙江天台县西）有寒暗二岩，寒山即指寒岩，乃诗人所居。原诗无标题，此以首句为题目。诗中描写了寒山道上的冷幽静寂、酷寒之景，表达了诗人孑然独处，厌弃世俗的冷漠心境。

“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涧滨。”落落，寂静冷落状。句意为：寒山道上一片幽暗，冷寂的涧边一片寥落。诗人开篇即将读者引入了一个幽僻、静寂、毫无人烟的处所。那种傲然弃世、冷若冰霜的态度正如寒山和冷涧一样，令人望而却步，同时那股超凡脱俗之气又引人入胜。

“啾啾常有鸟，寂寂更无人。”句意为：这里常有鸟儿啾啾啼鸣，却空虚冷清罕见人烟。鸟儿的啼鸣益加衬托出空山的幽静、空旷无人，诗人孤孤单单，形影相吊。这种环境亦只有像诗人这种心如死灰、一平如水者方可恬然自处，常人是无法驻足其间的。

“淅淅风吹面，纷纷雪积身。”淅淅，象声词，形容风声。句意为：风淅淅沥沥地刮向我的面门，雪纷纷扬扬地洒落在我的身上。气候如此之严寒，寒山形同绝域，诗人却能安之若素，任风吹面，任雪积身。其行为超凡脱俗，其精神亦游离物外。诗人心境之淡泊，令人叹为观止。

“朝朝不见日，岁岁不知春。”句意为：我身处其中天天都见不到阳光，年年也不知道有春天。诗人的这种心境一方面是由诗人所处的幽僻环境造成，另一方面也是诗人孜孜不倦地追求的结果，终至浑然忘我的地步。日光、春天代表的是温暖与美丽，而在诗人心中则是谄媚、倾轧和一切丑恶的温床，诗人无力纠正时弊，只能消极遁世，洁身自好。

诗人连用叠词，表达了强烈的感情，而且音韵更加谐调，絮絮道出，风采天成。全诗意境层递，由寒山的表面冷寂清凄到渺无人烟的幽僻，直至诗人仿佛与山融为一体，行文到最后，令读者只能叹为观止，黯然沉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