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襄公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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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有人自津来电云:『条约十款:一、割台湾;二、要奉省边境;三、赔费三万万;四、驻兵威海;五、遍地通商;六、屯兵八千;七、管各机局;八、管铁路;九、商办枢府;十、韩自主』等语。又有人云:『缴收炮台军械、台械』。系指何处?以上各条,是否的确?此外,尚有何款?切恳即速明晰电复!敬。

——以上见「全集」卷一百四十四「电牍二十三」。

致总署(光绪二十一年三月二十六日午刻)

闻和议各条,不胜焦灼痛愤。倭寇狂悖至此,种种显然利害。中外诸臣必已恳切陈奏,无待洞渎陈。其中如旅顺不交还及威海刘公岛驻兵、天津驻兵各条,尤为可骇。查旅顺、威海,乃北洋门户;若倭不退还,则北洋咽喉从此梗塞。以后虽有水师,何处停泊、何处修理?旅顺、刘岛常驻倭船,天津又驻陆兵,近在肘腋;旅顺到津沽、山海关皆一日,到烟台尤近。彼日肆要挟,稍不满欲,朝发夕至。且倭约各条,贪苛太甚。台湾民悍,不甘属倭,必然启衅;各省军民,必然痛恨深怒,断不甘心。稍有支节,彼即谓不依条约,立刻生事;彼时战不及战、守不及守、和不及和,即欲暂避亦不及避。倭性凶狠,不比西洋,其祸岂堪设想!查要倭各条之害,圣明岂有不知;朝廷所以勉为和议者,不过为保全京城根本,姑冀目前粗安,徐图补救。若照倭索诸条,更是自困、自危之道;虽欲求目前旦夕之安,亦不可得。又洋报,有与「中国联合以备战守」一条,大略是为中国经理各省机器制造局、铁路等事;尤为险诈。查购买洋械,本难常恃;幸各省尚有数局可造枪炮、弹药,稍资接济。经此倭事创巨痛深,正须急筹巨款,极力扩充;运兵铁路,亦须量力修造。今若令倭干预,则内地军火运道皆在倭掌握之中;水师既不能再振,陆军亦不能自主,中华何以立国?且倭踞威、旅,则自辽阳以至威海荣城,周回二、三千里,处处水陆皆须永远设防,所费太巨;当此赔款巨万之际,经费将从何出?至苏杭织丝绸、川楚织纱布,则各国亦必效尤改造土货,中国工商生计从此尽矣。海军无归宿、陆兵无利器,威、旅弃则京畿无屏蔽,商民贫则军饷无来源,各国欺陵,人民嗟怨,外患迭至、内变将作;恐系大学士李伤重昏迷之际,李经方等冒昧应允。窃惟遣使议和,乃朝廷休兵息民之盛德、顾全大局之苦衷,洞虽愚蒙,亦知仰体;断不敢为大言迂论,以渎宸聪。所虑者,京城不能安、和议不能成,不论远患,先有近忧。伏望圣明熟思深察,可否敕下王大臣等迅速会议,设法补救?以候圣裁。但此时总须乞援,方易措手。惟有速向英、俄、德诸国力恳切商,优予利益,订立密约,恳其实力相助,问其所欲,许以重谢,绝不吝惜;无论英、俄、德酬谢若何,其去中国较远,总较倭患为轻。此时先恳各国公同告倭,令其停战议约,以便从容筹办,尤为紧要。迫切上陈,万分惶悚。请代奏!宥。

——见「全集」卷七十七「电奏五」。

致天津盛道台(光绪二十一年三月二十六日午刻)

俄、法、德不允,有实据否?是否出三国之意,抑系中国所托?英于台湾及中、俄强弱最关心,何以推卸不管?必有他故。尊意有何良策?均祈速示!宥。

盛道来电(三月二十七日寅刻到)

俄、法、德不允,系巴兰德来电所云,似出于俄。惟俄出,亦但阻辽东,未必甘为我用。英不愿俄独雄东方,且倭约彼于商务有益,故推诿。交际须在平日,临难又不肯利饵,拘泥成法,寸步难行。俘事与交械,皆无此条。宣禀。宥。

——见「全集」卷一百四十四「电牍二十三」。

致总署(光绪二十一年三月二十六日亥刻)

王使之春来电:『倭要盟索全台,不应则虑北犯;应则粤、闽必哗,而台民亦未必帖然,无计可纾宸虑。窃采西人公论,以普、法之战普索法之阿勒撒士及楼阿来那二省,法不得不应。惟引西例,凡勒占邻土,必视百姓从违,普不能驳;至今二省德、法两籍相参,财产皆民自主。华可援近案商倭等语。乞代奏。春叩。敬』等语。谨照转。请代奏!宥三。

——见「全集」卷七十七「电奏五」。

致台北唐抚台(光绪二十一年三月二十七日辰刻)

读有电,悲愤曷已。昨已将和议逐条利害沥陈,请以重利求大国力助,不知有益否。顷王爵堂来电,言法外部谓倭力竭疫甚,不能久,冀华坚持;法、俄两国已电劝倭减让等语。又云:西人言普、法议和,普索法两省地,法以两省人不愿属普,普不能驳。中国可援例,听台湾民自便等语。均照转总署矣。乞援借助,必须有实际相饵,人方肯为我用,惟在权其轻重而已。事由总署主持,疆臣不能擅许。「远交近攻」,最切今日事势。倭焰初张,仆即力持此议。去冬至今,敝处分致英、德、俄星使转商外部,电商数十次、电奏数次;百计俱施,然卒以无权,事竟不就。爵堂购船借款、选将募兵诸事,以和局已成,未蒙允准。尊云所云某某愿战,未闻其语。总之,内无定见、外无同心,仆与公及鉴堂三人同为痛愤而已。感。

唐抚台来电(三月廿六日申刻到)

总署来电,大致谓台绝地难守,战亦徒损生灵;京师视台尤重,定约两月交台,以全大局等语。辽、台俱割,大局何望?台民愤恨,一时哭声震天,无可抚慰,惨不可言。防营势应即撤,但一撤则奸民立起,官绅先受其害,何能交割?刘、宋二帅来电,均称愿战,而内间不理。今无可呼吁,惟望公邀同刘、宋二帅及各疆臣电告各国公使,转商其政府从公剖断;赔款而又割地,太不得情理之平。台本未失,今民又不服倭,皆公法所可争者。且闻各国极有违言,迎机恳之,或有一线转机;舍此别无良策。非常之变,并可破格与各国商办;若请总署转商,断不行矣。倘竟难挽回,遣勇、运物非多轮不可;乞公济之!崧。有。

致台北唐抚台(光绪二十一年三月二十八日巳刻)

京电:『请转薇帅:德、法、俄并阻批准约,英尤惜台,有质台之议,枢不受也。诏合肥有「画押以后,台即属倭;台或不从,于中无涉」之语。然则台能自保,不累中矣。庇英自立以保民为词,守口聘英将、巡海乞英船,土匪自缉,事当有济;不必骤怒倭袭澎。慎举,胜可无守。植。感』。洞转。俭。

致巴黎王钦差(光绪二十一年三月二十九日卯刻)

两电已即刻代转,请阁下与外部密商。如法能以兵力助战胁倭废约,台、辽不割,赔款减少,我必以厚利相报。问其所欲何在?或越南、广西、云南界务,或代法收抚越地游众,或各项商务不令英国独擅东方利权,或别有愿得之处,切实与商。如彼有意,望速电复;当剀切电奏。盼复!艳。

——以上见「全集」卷一百四十四「电牍二十三」。

致总署(光绪二十一年四月初二日辰刻)

倭约万分无理,地险、商利、饷力、兵权一朝夺尽,神人共愤;意在吞噬中国,非仅割占数地而已。所有弃台、旅之害,威海刘岛驻兵之害,与中国联合备战各条之害,二十六日电奏已详陈。近闻通商条目、赔款期限,尤堪骇异。各省口岸城邑商业、工艺、轮船,处处任意往来、任意制造,一网打尽,工商生路尽矣。倭在华制造土货亦照洋货纳税,各国效尤,如何能拒?厘金亏矣。赔款二万万两,六年付清,又加五厘利息,即借英国洋款转付,分期摊还,每年亦须还本息一千数百万两,各海关洋税空矣。今借款系赫德一手承办,专借英款,将来无论如何搜括,亦不能还清,英国必索我地方作抵,是又生一患矣。民贫极则生乱、厘税去则无饷,陆师、海军永不能练,中国外无自强之望、内无剿匪之力矣;威、旅之兵必致永远不撤,京城亦永无安枕之日矣。一倭如此,各大国援例要挟,动以窥伺京城为词,更不能拒,后患不可胜言矣。然非藉兵威不能废约,此时欲废倭约保京城、安中国,惟有乞援强国一策。俄国已邀法、德阻倭占地,正可乘机恳之。乞援非可空言,必须予以界务、商务实利。窃思威、旅乃北洋门户,台湾乃南洋咽喉,今朝廷既肯割此两处与倭,何不即以此赂倭者转而赂俄、英乎?所失不及其半,即可转败为功。惟有恳请敕总署及出使大臣,急与俄国商订立密约,如肯助我攻倭,胁倭尽废全约,即酌量划分新疆之地或南路回疆数城、或北路数城以酬之,并许以推广商务;如英肯助我,则酌量划分西藏之后藏一带地让与若干以酬之,亦许以推广商务。外洋通例,若此两国有联盟密约,有战事即可相助,不在局外之例。俄现有兵舰三十余艘在中国海面、英有兵舰二十余艘在中国海面,俄、英两国只须有一国允助,其兵船已足制倭而有余。其船或开向横滨、长崎,或径趋广岛,或游行南北洋,兵船一动,倭焰立沮。倭极畏西洋,断不敢与俄、英开战。若俄、英有一国相助,则兵不血刃而倭约自废,京城自安。若倭敢战,则我击其陆兵,俄、英截其海道、攻其国都,倭必灭矣。同一弃地,而捐荒远之西域,可保紧要之威旅、全膏腴之台湾,且可尽废一切毒害中华之约;权其轻重,利害显然。且辽东旅顺国家根本,台湾归化康熙初年,而西域开拓、藏卫大定则在乾隆中叶;先后缓急,亦自不同。譬如人有疾病,台湾割弃、威旅驻兵,咽喉之病也;内地处处通商、赔款力不能还,心腹之患也;西藏边远,髀肉之损也。盖俄、英本强,然历次条约尚无吞并中国之意;即以重利酬之,于彼有益,于我尚无大损。倭专心欲害中国,正苦饷力不足;若此约允行,则从此既强且富,是我助以吞噬中国之资矣。至倭约各条,处处包藏祸心,而字句巧黠,意图含混。尤望将和议各条发交王大臣等细心阅看,自知其险毒之谋矣。此因和议已许割地,故拟为此权宜转移之策,冀以救急纾祸。忧愤迫切,仰候圣裁。请代奏!冬。

致总署(光绪二十一年四月初三日戌刻)

前洋报言法、德、俄阻倭割地,适王使之春抵法,特电嘱与外部密商,探其所欲,告以必有酬谢。顷接复电云:『奉艳电,属密商外部,春当浼勘界西友往商。西以事可商,不须酬;问奉旨否?春以洞意,浼再往。据复:俄、法联集水师兵力已厚,自可胁倭减约;俄已不许辽东,法应续阻台湾。倭未必遽从,法、俄拟约德合力诘责,无虑英人袖手。此事至密,告华政府勿稍泄漏,恐不利于华。为华计,先宜以各国不允索地,新约未便互换,藉此延宕;倭有外迫,必难持久。如此,则将来地可归华;若约已换,则各国分地于倭,与华无涉,以后华患更大云。语由私述。至外部尚未晤谈,一切不能尽商;须有旨,方便登答,庶与驻使无碍』等语。法既如此关切,且俄仅阻辽、法愿阻倭割台,尤为难得机会。王之春机警敏捷,亦有决断,长于应对;龚使较为和缓,且现不在法国。可否请旨密饬王之春就近切托外部,嘱其力阻倭割台、辽,并探其欲,许以厚谢;一面暂宕,力托各国展限换约,庶可挽回。事关大局安危,机不可失。伏候圣裁,不胜惶悚。请代奏!江。

——以上见「全集」卷七十八「电奏六」。

致台北唐抚台(光绪二十一年四月初四日午刻)

江两电悉,深为焦灼。欲恳英保台,商龚无益。仆自正、二月迭电奏并商龚,拟将台押与英国,恳其派轮保卫;电旨已允,而龚复云:『英外部守局外,如英商愿押台,英廷亦不阻』。复电龚,询英公司,屡催不复。龚与合肥亲厚,断不肯翻和局。惟有电奏请旨设法,然断不可与仆联衔;因仆素为要人深恶,半年来筹划战守之电奏太多,嫉恶尤甚,事事为难。仆三次电奏力阻和议,第一次被合肥奏驳,第二、第三奏尚无消息。若联贱名,必谓全由仆主使,万难望成。请公速自行电奏,沥陈台民万不愿归倭,即日必致大乱;前日台民攻抚署、戕中军、劫官吏、留军火及台民自恳英领事电英使、外部愿将金、煤、茶、磺各利许英各节,均须痛陈,或可冀朝廷垂恩闵念,设法商英。发电后,请将电奏全文照转敝处,仆当再为电奏力助之。再,仆第三奏因王使之春在法,托人商外部;据复云:『俄阻辽东、法愿阻台湾,劝中国缓批准,但切嘱秘密』等语。即照此奏,不知能行否?务望密之。时局至此,将来中国祸变实难逆料。军火断难带出,刘亦万难放出;务请太夫人先内渡。支。

唐抚台来电(四月初四日丑刻到)

顷接京电,谓俄、法、德阻倭占华地,而台不在列。汪柳门侍郎谓台急浼英设法,许以金、煤矿及茶、磺、脑税之利益,速派兵轮来台保护,当可转圜;须由公挈崧衔速会电龚仰蘧径达英外部,一面会衔速电奏,言三国保辽,则台益觖望,请饬总署晤商英使,许以利益。内外合谋,较求英领事得力等语。因台民曾恳沪尾英领事电英公使电商英外部故也。事在危急,批准期近,乞公速挈衔分别发电,不必往返电商。崧九顿首。江。

又(四月初四日申刻到)

昨夕电陈台归英护,漏言土地、政事仍归中国;请于会奏及致龚星使电内补叙。兹再有进策者,谓台逼近香港,英领事自称碍港商务,现各国阻约,英独不与,恐有私见,或与倭有私约,或欲独吞。俄、法、德只阻割辽,不阻割台,若知英将得台,必又不愿。公与许竹篔星使交深,乞托其向俄、德两政府商以保辽之法保台,并归公议,庶不至一国生心。至台归英护一节,仍请挈名电奏,不妨两办。崧。支。

——见「全集」卷一百四十五「电牍二十四」。

致总署(光绪二十一年四月初五日子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