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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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七:兄妹死里逃生,彩衣理辨才子

第二十七:兄妹死里逃生,彩衣理辨才子

庭后深禁中,夜风兮兮吹。白云龙深怜小妹,每言休忧心。时入周城雪,谓曰:“君何刺杀我父?”龙曰:“家君阴山白昌矣,五载之前友文方[文方:杨兰],以一言之约;荆州不贤,正龙不仁,枉顾道义,谋君性命。”城雪闻得,叹曰:“父尝导之,不负人义;授人者,己可乎?”

腹中犹痛,谢老愤之余,即以张天雄莅刑。雄,字与洪,不敢违夫子命,引刀如笼问所思。龙哀曰:“舍妹幼,无知另情,凡事皆由愚造,恕之不死。愚必化玉龙驹[1],以报谢老大恩。”雄视其妹,犹怜。而然,夫子之命焉见违。

周城雪闻父以张天雄治兄妹,欲谏天雄。子雄曰:“不我之事,休争成败。”城雪微怒,呼子雄去,遂见天雄曰:“不义之举,千年不染;过错得失,一瞬之间。忆五载,父为太守进计,亡人大义;而今,又诛其后,焉可?”雄曰:“善不亡天下,焉亡人义?叹夫子令下,弟子不敢见背。”城雪慨曰:“子不违父令,兄无计仪。而然,乞兄缓其刑。”雄听之。城雪遂出,奔谓无情曰:“今之荣辱,十年、百年,千年否相传?”情曰:“传也。”城雪谓曰:“不义之举,能否掩饰?”情曰:“不也。”城雪谓曰:“恶待亢义,可以?”情曰:“不也。”城雪曰:“即之,何亡其二?”情断然一慨,乃见天雄曰:“若归五年前,其二何罪之有?故不可杀。”雄叹曰:“师命下,难见背。忧罪己身也。”情曰:“正义为正义,非则不为。是义者,焉惧患己?”雄应其言。

谢老抱箦卧,尽忧琐事。无情引城雪、天雄来见;曰:“人生之错,一错再错。若求不失,知错则挽。”谢老不色,问其意。无情曰:“自是之人,自以为正;昔诛白公,今杀其后,至错之者。”谢老怒然。无情又曰:“以义待义,以诚待诚;以德待德,以情待情;为千待之待。由是言之,焉杀得囚室人?”谢老斥曰:“阴山强者,亦有何义?”无情曰:“错者求对,对不识错;孰明失于无奈?正自心中,终不可弃;父不知之,焉不闻之?”谢老盛怒,戾视无情。周城雪见状,亦曰:“言必诚,行必正;前失后焉?”谢老闻而厉喝曰:“未料,此子见逆?”城雪无语。无情曰:“人心有善,一点即正;吾弟无病,焉与父恶?”谢老麃然,时与众叛之间,将愤不言。张天雄献疑曰:“纵正龙不亡,太守焉纵之?”情曰:“天下不亡,己不亡先;若吾等不亡其二,必可渡其厄。”雄曰:“使人不亡,使天下不亡,恰也。何说太守?”情曰:“夫子[朴村]与行荆州;可借夫子之令,释其二。”雄曰:“若知一言,果为上策。”无情瞄父一眼,曰:“父若不恶,非纵不可。”城雪亦曰:“亡其二,无义之举。”谢老将视三人,异不得众,曰:“尔大小已绝,责问老夫作甚?”遂释其二。

白氏兄妹大难不死,出得正龙,秘走荆州。城雪贱曰:“人生之行,光明之途;夫子如荆州,可投。”白云龙愧曰:“义出患难,情出怅惘;不智不辩。愚错怪公子了。”城雪曰:“天下善恶,明月可鉴岁月留痕。”龙乃谢,遂南逝去。其妹云霞,溘不舍周城雪,何不舍?少女情钟出也。

荆州独一太守,焉可异。自寿宴后,思贼之向。以朱宝玉与正龙,谓贼何处?此言下,纷然相顾;谢无情答曰:“此无贼人。”玉惑曰:“患宴之人,岂不是贼?”无情曰:“夫子谕云:‘非也,即纵远。’吾等不敢违。”玉无语,归言太守曰:“若知云:‘夫子谕纵远,其之不敢违,故人南逝’。”朱胜闻而慨曰:“焉是夫子?乃若知之谋。”玉愕缘由。胜曰:“借酬还恩,以益拒利;乃其之计。”玉疑曰:“可借夫子谕,亦亡谢老之恃乎?”胜曰:“由若知之智,或也。”玉亦不透。

自谢正啟早亡,无情年少;谢老理其业,如父兄灵前曰:“无情立,弟则休。”越廿载,无情已立,谢老无卸之欲。今无情归来,荆州瞋目;谢老难敌颜面,唤谢无情入;曰:“昔日,吾如兄前立誓‘乃立,吾则休’。今乃归来,吾亦安乐。此千金之责,但委与乃。”无情曰:“若主正龙,大人何处?”谢老龊曰:“以残年,由天之命。”无情透其欲,嘲曰:“假仁隐于仁,假善隐于善,假智隐于智,假能隐于能;假甚隐甚。大人无卸之欲,是难敌与论。”谢老大恧,无以应。无情又曰:“正龙千秋,自有贤才;风中浪子何以用?”遂远。

溪江乃杨兰亡身地,无情携城雪与岸,酹酒轻洒,遂候之久。城雪叹曰:“人生之友,一生谨记。”无情曰:“人生之友,失则宝贵;人生之情,失则珍惜。均为无智之人。”城雪乃听。

荆州第一才子谢无情归来,荆州奔走。蓝云仲骤以郑少华、朱宝玉、柴本、张述、李元华如阳光,盛宴之。无情饮三樽;责宝玉曰:“文方[杨兰]有错,不至亡命,公子何步步紧逼?”玉曰:“此天为证,吾不有亡其之念。”旁郑少华见状,亦曰:“文方之亡非长宏[朱宝玉],乃己愚拙。”柴本又曰:“无心为亦为,无心爱亦爱;长宏实属无奈。”无情不语。不时宴散。

正龙门下众,中有卑贱者廖天佑;其父廖子康,其妇黄氏,均为奸邪,是一室具奸。今无情归来,故与前献谄曰:“若知淡名利,由人感畏;如若知无欲主正龙,荐无病可以,正龙千秋当付之。”无情曰:“可不可以,夫子自有说,何以枉心计?”佑惑其说?情曰:“能过不为,能失不用;量才为用也。”佑不色,曰:“吾欲可也。”情冷然斥:“自不喜其人,尝言溺杀之,何以?是见吾怜之而来抬举;此违心之言,言之乏味。”佑亡色,怅去。引出一人名谢朗,乃无情小厮,见主戏廖天佑,谓曰:“何戏之者?”情曰:“卑贱之人,假义假情;视之则愤,岂不以?”朗曰:“何测贱人?”情曰:“是非曲直,何须言语定其明?智以行为辨之,纵之何遁?”朗叹其智。

喜事连连,久海叶淑云大婚。夫人叶淑兰,特请谢老。谢老推辞年事高,以无情、城雪如久海。时市中,浅见小子娼市,侮媪不耻。俱避,无情见况,断然喝曰:“待施以磨难,渡其过河。”就奔小子前。小子大讶,欲遁。逐而擒之,问罪。小子不诚。无情怒掷小子于日下,罚之。事入夫人叶淑兰之耳,以亲党翻平叩无情曰:“乃小子翻金斗,乞以薄面将释之。”情曰:“大爱之人,何可不爱?大正之人,何可不正?人之初善,人之末善;唯不初不末非;则德者之授,乞之长善。此子不可纵。”平愕,曰:“公子背弃夫人情面乎?”情乃是。平怅归。日下焉是人去处?小子不敌,服罪。无情遂遣小子归。母亦怒子敛,子讶不言母。大肴一席,小子但见客,邪笑是无事。无情大呼曰:“孺子可教也。”俱相顾,何言应?母唯存苦笑。

闺中待嫁人叶淑云,笄年[2]早去;久欲适人,缘无意中人。时有之,则三月不客。闻旧人城雪至,亦不见。城雪大惑,谓兄何故?无情曰:“往事不堪回首,再见亦是泪。失去之缘,只可追忆,不可强求。唯尝惜之,不待来时泪。”城雪复谓:“何不得其爱?”无情曰:“大爱之者,不知求爱;以一心一昧,非投其所好,焉可得之?故痛爱不予,不如痛己不能。”城雪乃听。

久海有一闹市,旁有聚香阁,乃商人为艺人铸台。远市学者顾忠夫,不济而窘,时与聚香阁说评,了了几客也。评罢,欲归。前立无情拜曰:“先生非常人也。”顾嗔曰:“山野民夫,何以此谓?”情曰:“以言以言,以智以智;识人之巧也。”顾息曰:“朽夫何能?若以长远先生,天下逊色。”无情骤曰:“长远安在?”顾曰:“城西十里。”情即别顾忠夫,与弟城雪城西去。

城西途中有吊桥,桥下浣衣女子,诱而不染,贵而不傲。桥上立无情,兴起,戏曰:“白衣女子,前面有河。”女子愕然,仰视桥上人风流倜傥,闲心流溢,对曰:“浪荡公子,后面有天。”无情大讶,曰:“天上之云,顺风而下。”女子曰:“河中之鱼,逆流而上。”无情叹曰:“才女远见,江河之始。”女子曰:“谢郎[谢无情]才尽,长空之颠。”无情无以对,抱手叩芳名。女子不许,返之。城雪言曰:“风流之人,尽出情调。”无情答曰:“才子才女,天作之合;何不言哉?”遂复行卅丈,如长远先生庐外。

庐中父女,父名陆云逸,字长远,怀才与世不得志。女名陆彩衣[182-],字博能,适学士欧阳子询,夫唱妇随。未料悲疾亡夫,而归侍父。父女俱才,才者俱执,尝执一词不果。时外有人唤先生。长远即出,但顾二者,貌不可量,抱手曰:“来者何人,与此作甚?”无情不答,垂手问:“公否长远先生?”长远然其说。无情遂曰:“愚姓谢名无情,字若知,久畏先生德学,故此造访。”长远闻而嗔曰:“以是朽木,则谢公子名满天下,何以访?”无情曰:“非先生不能,乃时不应也。”长远怪噱,曰:“止叹朽木不凋,无能以授公子。”无情曰:“智之博弈,隐智居上;隐世之能,上上之能。先生无能夫称谓。”长远听得,问曰:“言下之意?”无情曰:“隐智谓透,透事明非;不透何隐?终奔波天下。先生隐世,恰透其由。”长远息曰:“公子未知。隐世之人,非己不立,乃天不用。”无情闻得亦有所触,叹曰:“隐世之能,隐世之痛。世之不与,能有何用?”长远大疾呼:“天下唯君有言。”遂请兄弟上坐,大宴候之。

举饮九盅,尽议智能。无情曰:“时之不予,智能是何?”长远曰:“故天下之能,隐世居多;忧世居多。”情叩曰:“何也?”长远悻曰:“人之有能不功则名者恶,忧其功而己失;乃欲之为。故人才俱世,人忌天下异。”无情惘曰:“人之欲,亡天下之能,亡天下之利。”长远曰:“天下之才,应有尽有,不用不有;人生之有,唯心可见。”无情上言曰:“以心不弃,此利不可与锋。”长远曰:“不道之天,为之何用?”情闵曰:“天下之同,无有也;失哉先生!”长远大怊。宴中彩衣闻二人语,出言曰:“此失彼得,天下不亡。”情谓其故。彩曰:“能者天下,焉可尽之?若然何世?”情问曰:“何世?”彩曰:“亡世。”情甚疑,叩其原?彩曰:“因人失欲。若人无欲,人生何有?天下何有?故失欲不能,强欲不能,终以心授。”宴间无言应。

时已昏,城雪请兄辞。无情曰:“求学不有,唯有复习。”城雪惑曰:“能以九洲,何以复习?”无情曰:“自以天下能,则非;而然,一年之计在于春,一生之计在于择;择非纵勤奈何?”城雪谓曰:“何择?”无情曰:“人生之最,择为第一;择之天下,学为第一。”遂遣弟久海去。已辞城雪,无情遽入住庐中;而后隐千峰山,著《若知心修》[3]。

大喜日临不喜,苦自由来焉?新人室中垂泪,谓喜有也;叶淑兰无奈之下,适南村林忠甫三子林玉平,之愚不辨物可掩耳目。时初十临大喜四日,入周城雪见憔悴之颜,惑曰:“今君大喜,何现忧色?”淑云欲言止,嗔谓曰:“何言吾不喜?”城雪曰:“查人观色,何不闻见?颜而尽怅,愚亦可透之。”云斥曰:“尔即知之;亦能何如?”城雪曰:“忆往日情谊,是君怀抱烧馒,烙伤胸肤,使吾不饥;此情久欲酬。而理事先,当明其中委。”淑云由心一惊,此非闻焉可人知,愤逐城雪下。

城雪怅然归室,讶见无情,顿惑。无情曰:“与庐中,以得一术。”城雪问其术。无情曰:“天下之能为无上,不可尽之,忧哉求学之者。”城雪乃应,少时复谓曰:“小姐慧貌双著,何适于侗?”无情曰:“掩人耳目,眇聋为上;守口如瓶,唯哑是之。必有不告之隐,而生此仪。”城雪曰:“何仪?”无情曰:“非小姐不明。”城雪叹旧人,曰:“非小姐之情,无以至今日。受人杯水以江流,欲酬小姐情,且不能使。”无情听得,问:“弟与小姐见?”城雪曰:“见之,满面愁容无一喜。”无情叹曰:“大喜不喜,隐心隐事。”城雪曰:“若然,讵爱有?”无情曰:“爱以勉强、屈受而为;以矣,由其去兮。”城雪曰:“人之幸福岂可弃?博之。”无情曰:“人以认命,千言均拒,万利皆非。”城雪乃听。二人寒噤少许,无情乃辞,又如长远先生处。

越三日,是佳期。新人戴花上轿,闻见旧人声,回张望。城雪不见其面,亦不知其色,还不渡其人,止由其去;慨曰:“人生常有不为事,缘尽缘生不由己;莫笑牡丹花谢时,天下万物皆是之。”

注解:

[1]玉龙驹:前朝一匹宝马,受主人命载少主人突围,不慎身中数箭,性命垂危,依然用它的最后力量完成任务。[2]女子过了十五年称成年,叫作笄礼。[3]《若知心修》:谢无情与彩衣结俦,隐居千峰山,写下《若知心修》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