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寂寥时，便数天上的星，看朱雀鸟飞落在我的枝桠上，抖动着翅膀把外边的故事讲给我听，谁家新郎娶新娘，谁家乔迁新居，谁家喜添新丁，谁家的老母猪下了一窝猪崽……我把眼睛闭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

只要活着，思绪便延伸，那是一种无法遏制的诉求，每天都有翻新的感悟，老旧的叶子被风吹落，枝桠上又长出了新绿。渴望阳光，渴望雨露，渴望索取和给予。太阳临盆的早晨，蓦然睁开眼，看见不远处的玉环妻精心梳妆，把绽放的玉兰花插满枝头。

流动的风捎来女娲圣母的信息，百子庵的前任主持已经圆寂，百子庵的领导出现了缺位，这可是一个不可或缺的职衔，百子庵掌控着无数苍生的前世今生，刮风下雨、春种秋收、生儿育女，甚至老母鸡下蛋、邻里纠纷，必须精准掌控，不得出现任何纰漏，女娲特意钦点杨玉环前去履职，玉环妻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开心地笑了，芙蓉宫前百花争妍。

弄不清女娲和观音之间的隶属关系，司马迁老教授的《史记》里也没有记载。笔者却知道伏羲是女娲的弟弟，伏羲身下的坐骑叫做麒麟，麒麟是轩辕始祖的爷爷尧从天河里俘获，全世界仅此一头。大禹曾经骑上麒麟降服蛟龙，那时，天上出现一个硕大的漏洞，天河水淹没了普天下所有的山川和土地，于是，便有了女娲补天，便有了大禹治水，便有了麒麟送子老鼠嫁女驴推石磨牛犁地。

这些典故史书上根本没有，史书上连兵马俑三星堆都没有记载。这不是司马迁老教授的疏漏，而是政治的需要。君王们可以随心所欲，任意删改历史上那些对统治者不利的史实，所以，许多发明创造失传，至今清华大学的专家们还没有弄清楚越王剑的铸造工艺。

好像有点脱题？有些事本身不需要你去关心，你却莫名地气愤，弄不清三千皇室贵胄全部被掳往金国会宁，单单康王赵构一人骑着泥马逃脱？……算了，让我们还是回到现实。玉环妻只知道我们的女儿髯鸣远嫁北国，却不清楚女婿也速该为了政治的需要把新婚的爱妻送给赵构为妃，多亏了山大王伏羲洞察秋毫，千钧一发之时搭救髯鸣逃出虎口。伏羲大王骑着麒麟带着髯鸣按落云头，有点不知所措，该把髯鸣送往何处栖身？这时，女娲圣母不失时机地赶来，嘱咐弟弟：“我带髯鸣先去百子庵剃度，弟弟可随杨玉环后行。”

只见那山大王伸出手指轻轻一点，玉环妻便把生了根的双脚从土里拔出，那是一种山崩地裂的历练，生物进化需要脱胎换骨的过程。玉环妻跪在山大王面前不肯起来，恳求山大王也把丢儿（我的乳名）的双脚从土里拔出。

山大王嘿嘿笑了，说：“髯将军另有重任。”

荡涤了积年累月的疾风苦雨，玉环妻有种凤凰涅槃般的浑身轻松，山大王骑着麒麟带着玉环按落云头降临在百子庵内，看女儿髯鸣双膝跪在圣母面前苦苦哀求，无论如何也不肯剃度。女人大都痴心，一旦委身一个男人就托付终身。髯鸣不相信夫君也速该会将她当作礼品送与赵构为妃，一定是这里边产生了什么误会。

杨玉环想不到母女俩会在百子庵重逢，日子里混杂了太多的无奈，没有人会想到髯鸣经历了一场浴火重生，绝不是空穴来风，马嵬坡的悲剧差点重演！杨玉环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以后把女儿髯鸣从地上拉起来，泣不成声：“孩子，认命吧，这就是命。”

有时，你真弄不清神跟人之间有什么区别，神仙也有七情六欲儿女私情，此刻的女娲被髯鸣熏染，竟然眼圈发红：“孩子，你不愿意剃度也不强求，不过老妪告诉你，你跟也速该之间的缘分已经结束。”

髯鸣没有想更多，髯鸣知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连王母娘娘也被织女的痴心感动，答应七月七日鹊桥相会，牛郎织女天河重逢。所谓的缘分只是人为设置的屏障，人跟人之间还有另外一种情愫，那就叫心心相印。伏羲却久久不语，想当初正是山大王为髯鸣和也速该指婚，其实山大王也不是心血来潮，山大王知道许多年以后这一片国土将被鞑靼民族统领，鞑靼民族跟汉民族祭拜同一个祖先，那就是轩辕始祖。

此系天机，在当年还属于保密的范畴。山大王跟女娲不属于同一个职能部门，因此姐弟俩还没有来得及沟通。不过这关系不大，神仙界可以互相交换情报，有些事只对平民百姓保密，老百姓不可以知道太多。

突然间天乐齐鸣，玉皇大帝如来佛祖和南海观音一起按落云头，降临在百子庵内。众神仙见了女娲和伏羲齐齐双手合十颔首致意，这是神仙界的最高礼仪，看样子女娲伏羲比所有神仙的资历都深，是呀，当天地间还是混沌一片时，女娲和伏羲就在黄河岸边制造人类。假如神仙们没有人类祭拜和供奉，这个世界将会是什么样子不得而知，所有的神仙和官员都靠老百姓养活，这一点神仙们大臣们心知肚明。可是为什么老百姓都怕官，因为官员们掌握着老百姓的生杀大权。

不用解释，所有的神仙都来参加玉环菩萨的就职典礼。因为神仙们也会趋炎附势，他们主要是奔女娲和伏羲而来，因为女娲和伏羲掌控着神仙们的俸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普天下的老百姓全听女娲伏羲的指示和谆谆教导，他们的供奉由女娲给神仙们分配。

那是一次举世无双的典礼，君王登基也没有享受过这等殊荣，玉环女心安理得地坐上莲台，接受各路神仙的朝拜，司仪高声宣读着誓词，髯鸣静静地站立在母后身边，那一刻数万只朱雀鸟盘旋在百子庵的上空，为苍生祈福。

就职仪式结束后百子庵设素斋招待各路神仙，每人分得一钵八宝稀饭。大家都没有吃饱，碍于女娲和伏羲的情面不好意思说啥。只有那炼丹的老头可不管那些，掐住灶君和土地的脖子，要两个神仙界最小的官员为他们重新做斋饭，灶君和土地无奈，自掏腰包买了一些红薯，煮熟后让诸位神仙充饥。玉皇大帝老眼昏花，把髯鸣认作他的第七个女儿，驾祥云上天以前拽住髯鸣的衣服袖子不放，说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女私自下凡，这等偏僻的地方吃苦受累不说，还要遭受众家神仙的嗤笑。王母娘娘拧着丈夫的耳朵大声吼道：“老家伙你认错了人！”

如来佛祖悄声问观音：我今夜想去你那里消遣，不知可否方便？观音立刻回答：我先回南海给咱准备，随时恭候哥哥光临。

山大王牵着麒麟站在风口，静观神仙界的乱象，满脸严肃，不知道思考着什么，不语。女娲却在想，必须减少这些神仙们的供奉，再不能让神仙们享受着丰裕的俸禄却作着鸡鸣狗盗的苟且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