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天使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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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老祖归去

鬼见愁终于从徒弟充满愤懑的啸音里听出了饱满的童子童音,左知、右道虽然相貌怪异、地位卑下,但他们也绝非凡间之物,他们也听出来了。不禁惊疑地问:“主人,我们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刚才没有听出来呢?”

鬼见愁叹了口气,说:“今天的巧事都赶一块了。”

“主人的意思是……”左知、右道欠身问。

“你们知道,这人有一个时期是不好分辨童子童音的,”鬼见愁说,“那就是一个人从幼年到成人这个过渡期,今天两个孩子都赶上了。又加上小辈们这一闹,唉,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左知、右道犹疑地说:“少主的声音是在变,应该是正处于一种人生的成熟期,可那女孩子虽然声音响亮,可她的年龄……”

“那个女孩子乍看上去是不大,以我看应该也有个十来岁了,家里条件又好,成熟早就很自然了。”

“那我们快点去把少主请回来吧?”

“不用了,”鬼见愁突然脸色非常难看,说,“我们师徒的缘分尽了……”

“主人,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对少主之心可昭日月,如果少主不肯原谅你,他还算人吗?”

“少主当然会原谅我,可我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鬼见愁沮丧地说,“你们听,有人在喊我,声音很急,命我归去。”

左知、右道听了不禁抬头仰望越来越阴暗的天空,各自激灵灵打个冷战,说:“主人,你不要吓我们,我们什么也没有听到呀?”

“那当然了,又不是喊你们,你们怎么会听到呢?”鬼见愁勉强笑道。

“主人,你等着,我们这就去请少主回来。”

“如果你们忍心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走,你们就去吧。”鬼见愁虚弱的说。

“主人!”二人叫一声,双双跪在了地上,已是泪如雨下,说,“主人养育了老奴两个,无论主人去哪里,老奴两个当追随于主人左右,老奴两个又怎么会忍心让主人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呢?”

“你们听着,”鬼见愁说,“对于我的养育之恩,你们已经加倍的报答了我,你们已经不欠我什么了。如果你们有心,就替我多照顾少主吧。任他再天才,没有经历过的事,他也是很难理解的。以后你们就多费心吧。”

“主人说哪里话,老奴年事已高,怎么服侍得青春年少的少主?”

“你们放心,”鬼见愁抚摸着二人说,“我走以后,少主就会从失去我的教训中长大,他会心疼你们的。”

“不!”二人哭着拼命摇着头说。

“这是命令!”鬼见愁有些不耐烦了,不禁冷下了脸来。

“主人……”二人再叫一声,双双哭倒在鬼见愁的怀里。

这时,一场大雨倾盆而下,淹没了鬼氏山庄里的哭声……

回头再说陆柏年等人,他们是越想越窝火、越想越憋屈......以前,他们曾以鬼氏弟子的身份而骄傲,现在想起来却像是吞了一只绿头苍蝇,心中翻江倒海的。一连两天,陆柏年都没出门。到了第三天,几个兄弟来找他了,一个兄弟说:“大师兄,这两天我越想越不对劲,就算那家伙从此改过,但他将来毕竟要成为师门之首,这件事可就成了整个鬼氏一门的耻辱,我们兄弟也将永远抬不起头来。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真的不要禀明前辈鬼老们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陆柏年沮丧地说,“但有一样是肯定的,我们既然答应了老祖,就该信守承诺,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这时第四代鬼老五乔一飞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他现在是师傅叶青城手下一名刑侦警察,可能由于职业的原因,他的见解自于常人不同。他说:“我觉得这件事有颇多蹊跷,或许我们冤枉了他也说不准呢?”

一个兄弟讽刺地说:“听说他曾用他的异能帮你们公安局破过大案,五师叔也因此步步高升,五师弟这样向着他,不会也是想借助他升官吧?”

“你胡说!”年轻气盛的乔一飞一听这话,跳起来就想动手。

陆柏年赶紧拦住,说:“我倒想听听五师弟的意见。”

乔一飞瞪了那个兄弟一眼,这才说开了:“第一,不管他的人品如何,他如果欺负了人家女孩子,他不知道是谁也还罢了,但现在知道是谁了,他脸上总该有点羞愧之色吧?可他没有,相反,他的脸上满是疑惑和不解;第二,他床上的血迹,也就是单纯的血迹,没有其他。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进去的时候,他已经是衣冠整齐,并且连鞋带都不带一点零乱的。回来的时候,我也问过武弟,他说他推开门的瞬间,他才从床上坐起来。我就在想,他何等讲究之人,要不是困过头,能穿着鞋在床上睡觉?并且还是怀疑他是做了那事之后,按常理是怎么也说不通......”

陆柏年听了,不解的问:“你为什么不早提出来?”

“我的疑惑是,老祖不是能听出人的童子童音吗?可当时老祖的态度又让我拿不准了。只是这几天我才想到,纵是神仙也有个打盹的时候,何况老祖毕竟还是人呢?”

陆柏年听了一跺脚,说:“我们马上去白师弟家。”

此时的白志武正待在准备结婚的新房里,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把玩着,他见了众兄弟好像有点惊慌,水果刀还差点落地上。大家看到白志武的模样吓了一跳,只见他满脸的憔悴,眼睛里布满血丝,好像一夜之间他老去了十岁。

大家知道谁摊上这事都想不开,陆柏年首先坐下来安慰的拍拍白志武的肩,问:“妹妹怎么样了?”

“她病了,如今还在医院里。”

“你家里……”陆柏年想问问他家里知不知道那件事,可说了一半,又感觉问不出口。

“哥,”白志武突然扔了水果刀,一把握住陆柏年的手,说:“我错了,哥,不,我真该死,我冤枉太师叔了……”

“武弟慢慢说......”陆柏年眼里亮光一闪,“快告诉哥哥怎么回事?”

“那天我跟妹妹回来,妹妹就病了,妹妹里边穿着别人的衬衣衬裤,家里人一开始就发现了,并且很快发现了妹妹裤子上的血迹。说实话,当时我后悔死跟老祖承诺的事了,因为这事根本瞒不住,并且大嫂还是妇产科医生,当一家人看向我的时候,我只能装傻。我以为接下来家里会掀起惊涛骇浪,可后来听大嫂说,裤子上的血迹是女孩子初潮,由于这个特殊期淋了雨,所以我妹妹才病了。”

“你大嫂真的确定?”陆柏年的声音明显带着颤抖。

白志武点头,继续说:“哥,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我其实真是蠢到家了,当年太师叔收下我,就是他看走了眼,想想他是何等骄傲,他怎么会为了一己私欲,让门下弟子诟病,可当时,我就是昏了头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该怎样给他一个公道?死,说实话我一点不怕,可有人怕我死呀,虽然我们兄弟好几个,可哪一个都是父母的心头肉,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很大可能会把他们的后半生搭进去,可我如果苟活,今后我又如何面对太师叔和老祖?哥,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太师叔消除心头恨,又让我的父母平安度过后半生?”

陆柏年听了好像一块巨石,一下子从心头卸下,同时也很自责,说:“武弟要是这么说,那当时在场的都有责任,我们都是看着他一天天长大的,可在他被冤枉时,我们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他说一句公道话,甚至连老祖都……但老祖毕竟年逾百龄,责任还是在我们,白师弟放心,哥哥会跟你一起去向老祖及太师叔请罪。”

众兄弟也表示应该同往。正在这时,冒冒失失闯进来一个鬼氏兄弟,进来二话没说,“咕咚”跪倒就磕头,说:“众位鬼老哥哥,老祖仙逝,请众位哥哥立刻动身前往鬼氏山庄奔丧。”

白志武一听当场昏倒在地。

大家好一阵忙活,白志武才醒来,但他已经面如死灰,喘着粗气说:“师兄,你们去吧,我目前的状况恐怕去不了了。”

“老祖去世,作为弟子,哪能不去奔丧?”陆柏年说,“今天就是背我们兄弟也要把你背去。”

白志武摇摇头,突然崩溃的泣道:“本来我还想着,我还年轻,或许还有机会弥补我的过错,可如今老祖已死,我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那你的父母呢?刚才你还有所顾忌,你想先他们而去吗?”

“别说了,师兄,你们先去吧,让我再想想……”

“兄弟觉得我们会撂下一个活的,去管一个死的吗?”

“可是……”白志武还想说什么,陆柏年立即打断,说,“一句话,今天武弟去,我们去,武弟不去,大家都别去了。”

白志武没法了,如果陆柏年等人因他赶不上给老祖奔丧,他又添一宗罪,只好豁出去了,说:“师兄,我去!”

等陆柏年一伙人扶着虚弱的白志武赶到鬼氏山庄时,已是第二天凌晨。此时鬼氏山庄灵棚高搭、白幡摇曳,鬼氏弟子身着黑衣、头顶孝巾,一片呜咽……

鬼氏山庄两位老仆鬼左知、鬼右道跪在门口迎候迟来的鬼氏弟子……陆柏年等人在大门外就跪下了,用膝盖当脚走,膝行来到老祖灵前,几个人响头碰地,却是大悲无声……

王海峰是这天下午赶回来的。由于他在高考,一家人一直没有通知他及守候在考场外的王乃坤。等他一出考场,才有守候的弟子禀告父子二人,老祖病重,请他们父子立即赶往鬼氏山庄探视。到了此时,守候的弟子也没敢说出实情。但王海峰早在考场中就预感到有大事要发生,已经几次向考场外的父亲询问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王乃坤还一脸疑惑,说没有呀。王海峰这会算是全明白了,心里悔的肠子都青了,既然预感到有事了,还考的什么试呀。一路上王海峰一个劲的催促司机快快快,一到山外山树林外下车,王海峰就撂下父亲及迎接他的弟子一个人先跑了。

王海峰一进鬼氏山庄,左知、右道深深磕下头去,早已泣不成声……

半天,王海峰才回过神来,只见他一边摇头一边叫:“不!我不相信!”说着,跌跌撞撞奔到师傅灵前,默视片刻,突然,他像头暴怒的雄狮,发疯一般奔上前,“哗啦”一声就把灵前的供桌给掀了个底朝天,随后竟跳上了灵床,一下子把已经僵硬的老祖遗体给拎了起来,嘴里还一边说:“你起来!别给我装熊,我不会让你白白冤枉了我,就走掉……”说完坐上灵床,暗运内力于双掌上,狠狠拍上了老祖僵硬的后背……

林雨森跪爬几步上前,泣道:“师叔节哀!老祖已经去了,你这样运功会走火入魔的……”

这时左知、右道也奔过来跪倒在灵床前,苦苦哀求:“少主,您青春年少跳上灵床很不吉利的,求您快下来。”

王海峰终于跳下灵床,但他那张脸已经结了冰,只听他一字一句地吩咐:“左、右老伯,去我房里给我拿剑来!”

“少主,您要做什么呀?”二人惊讶道。

“难道以前师傅吩咐你们做事,你们也要追着刨根问底吗?”

“老奴不敢。”

“不敢就给我拿去。”

左知、右道不敢犟了,只好去拿。好一会二人才磨磨蹭蹭地拿来,王海峰已经很不耐烦了,一把夺过,“锵朗朗”剑出鞘,他冷眼环顾诸家弟子,说:“十三师伯,你那宝贝徒弟呢?让他给我滚过来。”

白志武不等师傅吩咐,早已跪爬上前,一头触地,说:“弟子冤枉了太师叔,弟子罪该万死。”

“哈,”王海峰冷笑一声,“原来你已明白,那最好不过了。”说完,“锵朗朗”把宝剑扔在了白志武的脚下。

诸家弟子根本不明白怎么回事,左知、右道只好把鬼见愁的一封遗书拿了出来,王海峰看也不看,当场几把就把遗书撕掉了,说:“他活着我可以听他的,他死了还想让我听他的,休想!”

诸家弟子听了,顿时都倒吸了口冷气。

只听王海峰继续说:“白志武,你不是要自杀吗?怎么这回怕了吗?”

白志武这回反倒松了口气,这样不就一了百了了吗?自己再也不用百般纠结痛苦了,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就伸出手去……谁知却拿了个空,原来左知、右道其中的一个已经抢先握剑在手,他一时间呆住了。

只听他说:“少主,主人的遗言是:他和小十三哥犯了一个同样的错误,主人说,他是听不到少主说一声原谅他了,但他希望他的在天之灵能够听到您已经原谅小十三哥了。如果少主连主人都不肯原谅,那还指着您将来能容下我们吗?倒不如今日老奴随了主人去……”说着就要动手,白志武一见早已扑上去抱住,哀求道:“老哥哥,千万别呀,已经搭上老祖了,如果再搭上你们,就算太师叔肯原谅我,你们说我还能活吗?”

陆柏年等人一见也跟上求情,王海峰此时心中已是波涛汹涌,只说出“你们……”两个字,嘴角突然流出血来,左知、右道一惊,立即扔掉宝剑跳上前,王海峰当场气绝在他们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