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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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夜宿野岭

“你对祁岭这么熟悉,那你一定知道1941年发生在祁岭的那场阻击战吧?”欣语问。

元清转过身来看着她说:“当然,有关祁岭的一切,它的过去和现在,大到崇山峻岭,小到一草一木,我都了解。”

“看不出来呀,你年龄不大,知道的东西却不少,难怪阿威说你是祁岭的山神。”程浩凡讨好地说。

“刚才你说到黑袍失踪,据说以前在祁岭上失踪的还有一个人物,就是1941年指挥那场阻击战的一个国军团长。”

欣语知道这些话题有些敏感,在他们没有对元清和那个神秘山寨的底细摸清楚之前,他们上山的真实意图是绝对不能有半点泄露的,否则可能会招来意想不到的麻烦和危险。

夏骏因此瞪了她一眼,满脸责怪。

她主要是太想了解那段历史了,她想弄清楚爷爷当年在这里究竟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好不容易碰见一个这么熟悉祁岭的人,她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哦,那场仗是祁岭近百年里发生过的最惨烈的事,所以整个湘西几十年来我估计都没有人能够真正忘记它。有关它的传说布伏寨的人个个耳熟能详,没什么稀奇的了。”元清说。

“能说来听听吗?”

不管该问不该问欣语都已经问了,夏骏也只能任其自然。再说他虽然从何九陵那里了解了不少当年祁岭战场的事情,但他仍然对出自于元清的版本很感兴趣。

“好呀。”元清答应得很痛快。

“当年失踪的那个国军团长叫耿彪。这个人要说起来,可是当时黑袍的一个大仇家。”元清说。

“哦?”他的说法让夏骏颇感意外。

“是的。当年赶上国军换防,耿彪一部接手了祁岭一带的防务,黑袍几次拉拢,他都极其不给面子。不仅如此,他还很成功地进行了几次小规模的围剿,让黑袍从此坐立不安。”

“后来,宜昌战役爆发,在湘北的日军紧急驰援宜昌,其中一队日军主力因此欲借道祁岭。驻守于此的耿彪部队接到了拼死阻击的命令。尽管兵力对比悬殊,装备也远不及日军,但上面要求就算是打光一兵一卒,也不能让日本人轻易越过祁岭。”

“就在这场祁岭阻击战发生前不久,耿彪干了一件让黑袍痛彻心肺的事情。”

“听说他根据线人提供的情报,派奇兵突袭了黑袍一笔最大的毒品交易。虽说当时迟了一步,交易已经完成,毒品被转移出祁岭,但耿彪还是成功地却将已经属于黑袍的巨额毒资悉数缴获。”

“这笔毒资非同小可,它让黑袍在顷刻之间失去了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全部家底!”

“这么厉害!那笔钱有多少?”程浩凡问。

元清让大家就地休息一会儿,他从背篓里取出一个羊皮水袋,仰着脖子喝了几口水,说:“一箱金条。”

一箱金条!元清语气平平的一句话在他们三个人听来却不啻一声惊雷!

元清的话无意中证实了县志上有关金条的记载,但是这么犹若天机般的秘密没想到在这个荒山小寨却是尽人皆知!夏骏、程浩凡和欣语禁不住面面相觑。

“原来这箱金条原本的主人并不是爷爷,那当年又是怎么会落到他手上的呢?”欣语暗想。

“黑袍对耿彪是恨之入骨,但是当时的情况也不容他采取任何行动。因为就在当天,日本人已经到达祁岭,一场恶战随即爆发。”元清继续他的讲述。

“日本人有五千多人,耿彪只有一千多兵力,仗打了两天两夜后,耿彪的部队最终全军覆没。”

“日本人火急火燎继续北上增援宜昌,他们前脚刚走,黑袍后脚就到了。他带了几百号人赶到战场寻找金条的下落,因为他相信,耿彪还来不及将金条运出祁岭,而且他也一定不会让金条落在日本人手里。金条应该还在战场的某个地方!”

元清示意大家继续赶路。

“那,找到了吗?”

半晌没见他再说话,程浩凡试探地问道:

“据说没有,不仅是金条,连耿彪的尸体都没有找到!”元清说。

“你怎么会对那段往事这么清楚,好像是亲身经历一般?”

元清停下来看了他一眼,嘴角闪过一丝不易查觉的诡异。

黄昏时分,元清他们终于到达祁岭战场。

这个昔日充满血腥的战场,如今已经是林木丛生,那条盘缠于山岭间的交通要道,也早已被嵩草覆盖,泥石冲填。要不是元清熟悉地形,一般人很难找这里。

夏骏和程浩凡在四周到处查看,拍了不少照片。欣语不知道他们是在找那条采药人小径的线索,还是想让元清相信他们确实是带着科考任务来的这里。

夏骏把程浩凡和欣语叫到一边,商量是不是要让元清继续带路。

“如果没有元清,我们自己能搞得清楚方向,找得到那条小路吗?”程浩凡表示怀疑。

夏骏摇摇头说:“这里的地形环境比想像中的要恶劣十倍,靠我们自己摸索恐怕很难。可是元清如此清楚过去的那些事情,这让人感到不安,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让他继续带下去会不会有其他的问题呢?”

欣语也是顾虑重重。

她总觉得那个布伏寨、阿威和元清都有些奇怪,不过在这个充满恐怖传闻的深山老林,如果不让元清带路,他们也许真的会迷路,然后慢慢累死、饿死,或者是被野兽吃掉。

最后,他们只得决定让元清继续向导。

虽然对他仍就不放心,但值得安慰的是,到目前为止元清毕竟只有一个人,单从人数上讲他们占着绝对优势。

元清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他们的请求,而且并没有提出其他额外的条件。

夏骏把找到溶蚀岗的大致方法告诉了他。

他们先要在战场的西南方向,大约3里路的范围找到一条采药人小径,然后顺着小径向北走,翻越一座山,再过两条深谷。

元清看了看天色,说:

“时候不早了,晚上就在战场这里宿营吧,明天再赶路。”

天果真很快就黑了下来。

他捡了些干柴点了一堆篝火,架起吊壶烧了些水,大家围在一起就着开水啃干粮。

山里的气温到了夜间便陡然下降,尽管夏骏他们做了充分的御寒准备,但还是冷得浑身发抖。他们迅速支起了折叠的野营帐篷,袁民和嫣红挤在一个里,其他人都各自一个。

元清没有帐篷,他也不需要,在深山里过夜对他来说早已经习惯。看他们都躺下后,他熄灭了篝火,在旁边温热的地上铺了片油毡布,身上盖了块狼皮毯,抱着枪也躺下了。

欣语第一次在荒山野岭宿营,又害怕又兴奋。

这段时间来,最让她欣慰的是,自己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好。也许是故乡的空气清新、山水养人吧,尽管旅途劳顿,寝食粗略,但精神和体能却比在上海的时候要好很多。晚上睡觉也很少再发梦,所以程律师给她带的药,她已经不再吃了。

欣语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才被风刮得哗哗作响的帐篷惊醒过来。

起风了,帐篷外的祁岭突然间变得狰狞恐怖起来。

山风带着飞砂碎草,时而伏地疾行,时而惊掠树梢,像一个行踪诡异的夜袭高手,变幻莫测地肆意侵扰。任何山体岩面、林木草稞的阻挠和抵抗,都化做一声声飘忽的尖啸、低泣或呜咽。一时间满山遍野真如同冒出无数恶鬼冤魂,你哭我嚎,凄凄惨惨,令人毛骨悚然!

猛然间,心惊胆战的欣语隐隐约约地听到了离营地不远的地方有脚步声传来!

而且不止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