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奇货可居立子楚

吕不韦，是秦始皇嬴政统一六国前的第一任相国，当时还被秦嬴政尊称为“仲父”。他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沽名钓誉的政治投机家。他在执政期间，曾召集一部分门客给他写文章，编成一部《吕氏春秋》。门客来自各个学派，因此，这部书糅合了阴阳五行家、道家、儒家、兵家、墨家的部分学说，是各家思想杂凑在一起的拼盘，所以后来东汉的班固把它列为“杂家”。吕不韦是杂家的代表。

吕不韦，他出生于卫国濮阳（今河南濮阳），在阳翟（今河南禹县）经商。他往来于各国之间，信息灵通，哪里有便宜货就到那里大量收购，而后运到紧缺的地方高价卖出。由于经营得法，以致成为巨富，积累了千金家财。有一年，他到赵都邯郸，意外地遇见了秦昭王的孙子异人。想不到这次相遇竟成为他一生的转折点。

异人，是秦昭王的太子安国君的庶子。安国君有儿子二十多个，都是姬所生，而最宠爱的正妻华阳夫人却没有生育。异人在兄弟中排行不是为首，上有兄，下有弟，自己的母亲夏姬又早已失宠，所以异人在秦国当时的王孙中是不被重视、没有地位的。公元前279年秦、赵渑池之会以后，他就被作为人质送到赵国。这样互送人质以表示遵守信约的方式，是丝毫不起作用的。那以后，秦曾几次发动对赵国的进攻，赵虽然没有杀他，但对他也就很不客气了。供他出入使用的，只是一辆不太好的车子，日常生活费用也很少，要精打细算才够开支。这个时候，异人处境很困难，终日郁郁不乐。吕不韦了解了异人的这些情况，由同情怜悯之心而产生了商人的一种特殊的敏感：“此奇货可居也。”为了统一家里人思想，吕不韦回家去问父亲：“耕田种地能获得几倍的利益？”父亲说：“十倍。”他又问：“做生意买卖能获得几倍的利益？”父亲说：“百倍。”他又问：“如果能够帮助一个人取得王位，获得国家政权，那又有多少倍的利益？”父亲说：“那就无法计算了。”吕不韦于是放弃商业活动，开始了他在政治上的一场冒倾家荡产风险的投机。

首先，他设法和异人接近。两人的关系逐渐密切，以致无所不谈了，有一次，他对异人说：“现在秦昭王年纪老了，以后是你爸爸安国君继位。我私下听说安国君最宠爱华阳夫人，华阳夫人没有儿子，但只有她才有资格立太子。你们兄弟二十多人，你排在中间，又不得宠，还长期在赵国做人质。如果昭王去世，安国君即位，你是没有希望争取做太子的。”异人沮丧地说：“是这样，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吕不韦说：“你现在很贫困，长期客居在赵国，手里没有钱财送给家里的亲属去讨他们的欢心，也无法交结宾客为你说情。我虽然也没有什么钱，但是，我可以去想办法筹措一笔经费，为你到秦国去进行游说，让安国君和华阳夫人立你为太子。”异人听了，喜出望外，很恭敬地对吕不韦说：“如果能够这样，我愿意和你共有秦国。”

吕不韦和异人达成了默契，就积极去开展活动。他送给异人五百金，要他交结宾客和左右人士，又用了五百金买了一些珍奇宝物自己带着去秦国。那就是说，他的千金家财全部拿出来了，下决心孤注一掷。到了咸阳，他用各种贿赂打通关节，求见了华阳夫人的姐姐，请她把带去的那些珍奇宝物送给华阳夫人，并通过她传话给华阳夫人：“异人贤能而有才智，交结的诸侯和宾客遍天下，他日夜思念父亲和夫人，思念心切，常常热泪盈眶。”华阳夫人听了这些话，很高兴。不久，吕不韦又通过华阳夫人的姐姐对华阳夫人说：“我听说，凡是以姿色之美而博得别人欢心的，等到年纪大了，姿色衰退，就必然会失宠。今天夫人甚得太子的宠爱而没有儿子，那就应该在这个时候趁早在二十多个庶子中选择一个贤能而孝顺的立为嫡子。这样，太子在位的时候，你能够保持尊贵的地位；太子百年以后，你所立的嫡子即位为王，你是太后了，无论如何也不会失去权势。这就是平时说的，只消一句话就能永葆荣华富贵。你如果不趁现在年轻貌美而得宠的时候考虑将来的问题，等到色衰失宠，即使想讲一句话，还能取得效果吗？现在异人非常有才能，对你很孝顺，而且他知道自己排行在中，按次序是没有继承王位的希望的，他的母亲在宫中又没有地位，所以他依附夫人。夫人如果在这个时候选择他作为嫡子，异人自然会感恩戴德，夫人终身都能得宠于秦国了。”这番话，真的打动了华阳夫人的心。有一天，她利用一个机会，很自然地和安国君谈到异人在赵的情况，说他在那里这么多年，表现了卓越的才能，诸侯宾客来来往往，都对他称赞不已。她讲过这些，停了片刻，忽然哭了起来。安国君觉得奇怪，问她为什么这样伤心。华阳夫人说：“我有幸得到你的宠爱，但不幸没有儿子，我看异人最有才华，我想立他为嫡子，以后我也有依靠了。”安国君答应了她的要求，但华阳夫人不放心，怕以后变卦。安国君于是命人拿来玉符，在上面刻了这个决定，然后把它从中剖开，各留一半，作为立约的信物。从此，安国君和华阳夫人非常关心异人，给异人送去很多钱和用品，并且聘请吕不韦做他的老师。异人的名声在各个诸侯国中也就盛传开来。

吕不韦在邯郸曾和一个十分美貌的女子赵姬同居。赵姬能歌善舞，很得吕不韦的喜欢。赵姬怀孕有两个月了，有一天，吕不韦突然灵机一动，心生一计，他想：“我要是把赵姬献给异人，如果生下一个男孩，那就是我的亲生骨肉，将来继承王位，就是吕氏的后代，也不枉我冒倾家荡产之险做这番生意。”主意已定，有一天，吕不韦请异人到家里来喝酒，席间让赵姬歌舞助兴。银铃般的歌声，婀娜的舞姿，如花似玉的容貌，使异人目乱心迷。吕不韦又要赵姬频频给异人敬酒，更搞得异人神摇魂荡。酒席散后，异人借酒装醉，请求吕不韦送赵姬给他为妻。吕不韦假装发脾气，说：“我好意相请，忠诚相待，你为什么还想打我爱姬的主意呢？”异人跪下苦苦哀求，吕不韦慌忙将他扶起，说：“我为你，已经把千金家产全部花光了，现在还吝惜一个女子吗？你既然这样喜欢她，我也割爱送给你好了。”异人一再表示感谢。赵姬到异人身边以后，当然隐瞒了已经怀孕两个月的情况。事也凑巧，一般人是怀胎十月，而赵姬，到了预产期肚子里还毫无动静，一直怀满十二个月才临盆，生下一个男孩。异人非常高兴，自然也没有任何怀疑。因为这小孩是正月出生，故取名为政。为了表示对赵姬的宠爱，就用赵姬之姓，所以这个男孩叫赵政。后来异人回到秦国，才将姓改过来，称为嬴政，算是认祖归宗了。嬴政，就是后来的秦始皇。

公元前257年，秦军围攻邯郸。赵见秦多次背信弃义，准备杀掉秦的人质异人。异人和吕不韦看到当时的情况危急，他们经过秘密商量，想出了一个脱身之法。他们化装为商人主仆，用六百斤黄金买通了守城门的官员，逃出了邯郸。他们来到秦营，说明身份，秦将派人将他们护送回国。赵王听说异人逃走了，就准备杀他的夫人和小孩以解恨。但赵姬娘家在赵国有强大势力，异人逃走以后，她母子就躲到赵家去了，因此，得免于难。

异人回到咸阳，在见安国君和华阳夫人之前，吕不韦对他说：“华阳夫人是楚国人，你既然是她的儿子，就应该穿楚国的服装去见她，表示依恋的情意。”异人听了吕不韦的话，改换衣装，来到东宫，拜见安国君和华阳夫人。华阳夫人一见异人的装束，很惊异地问道：“我儿在邯郸，怎么是楚国的打扮呢？”异人说：“因为我日夜思念慈母，所以特别做了楚国的服装穿着，以表忆念之情。”华阳夫人听了这些话，心里乐滋滋的，满面笑容地说：“我是楚国人，你是我的儿子，穿了楚服，真使我高兴。”安国君说：“我儿就改名为子楚吧。”异人拜谢，从此，异人又叫子楚。

公元前251年，秦昭王去世，太子安国君即位，即秦孝文王，华阳夫人为王后，子楚为太子。这时，赵国已把子楚的夫人赵姬和儿子政送到秦国来了。

孝文王即位才一年，就因病去世，子楚即位，这就是秦庄襄王，当时，他已经32岁了。庄襄王尊华阳夫人为华阳太后，尊生母夏姬为夏太后，任命吕不韦为丞相，掌管全国政务，并封他为文信侯，以洛阳十万户的租税作为他的俸禄，家中的奴仆有近万人。庄襄王即位也只三年就死了，太子政即位，当时年仅13岁。秦王嬴政仍任命吕不韦为相国，并尊称他为“仲父”。吕不韦冒倾家荡产的危险而进行的这桩政治投机生意，终于成功了，获得了无法计算的利益。“奇货可居”这个成语，就是出自这个历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