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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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易容术 (3)

“说来惭愧,唉!事办的不顺,但是多亏了钱秘书你及时解围,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啊!我陈某人向你保证,以后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你尽管说,我一定鼎力相助!”陈善生感激涕零地边说边把胸脯拍的嘭嘭作响,显出一副仗义的样子。

“哎,都是为党国效忠,你有难我怎能不救?”钱潮看了看周围低声向他说道。

“走走!上车,咱兄弟俩快活快活去!”陈善生不由分说就要拉钱潮上车。

“呵呵,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兄弟我今天有点事,就不扰你雅兴了,改日兄弟我作东,咱们喝个痛快!怎么样?”钱潮推辞道。

“这个……也好,那钱秘书,兄弟我先走一步了,改日咱们再聚啊!”陈善生与钱潮互相推让一阵就上了车。

钱潮望着远去的黄包车,狡黠地笑了笑,独自向夜色中走去……

月4日,晨,7:56分,上海爱多亚路19号楼内。

“雨农啊!昨晚的行动失败了?”说话的人名叫廖衷寒,不到八点就进了这栋楼。这栋楼是国民党特务组织“复兴社”在上海的总部,是支社,总社设在南京。

复兴社是经蒋介石授意,由黄埔军校前几期中出类拔萃的十三个学生发起的一个特务组织,人们把他们叫做“十三太保”。

戴笠一夜没睡,见廖衷寒问起,就忧心忡忡地说道:“对,派去的两个人都殉职了。共党近期召集了不少人从各地进入上海,我觉得他们会有大动作。”

廖衷寒从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说道:“共军自南昌暴动失败后就上了井冈山,现在正值国军对他们进行围剿,上海这块地方就成了他们的情报站。各方面情报显示共党的中央政治局就在上海,不但没有被除尽,反而越来越让咱们摸不着动向了。调查科近来活动也很频繁,委员长很看好徐恩曾,咱们没他们人多,复兴社又是刚刚建立,长此以往我看咱们恐怕是要解散喽!”

戴笠听了廖衷寒这几句话半响无语,过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说:“共党那边的情报咱们拿不到,调查科的情报应该不难搞吧?”

“雨农兄的意思是?”

“很简单,借鸡下蛋!”戴笠得意地说。

廖衷寒眼睛一亮马上接道:“雨农兄高见!咱们这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月6日,晨,1:10分,上海半淞园路211号三山会馆旁一别墅。

李隐峰自躺下起就睡不着了。自从那天晚上见了王庸以后,就有许多的疑问反复缠绕着他。这两天他在关禁闭期间向同志们了解了不少有关目前上海现状的问题,并且写了一份深刻的检查。

鲁特这两天除了出去搞搞“情侦”(情报侦察),就是回来与李隐峰切磋拳法,以及一些自己没有学到的搏斗技巧,李隐峰几个一招制敌的技巧算是让他格外开了眼界。

听着李隐峰讲起自己在苏联“契卡”秘密受训的经历,鲁特心里暗暗地羡慕。自己是多么想和李隐峰一样去苏联受训,可是党在上海更需要他。

李隐峰知道鲁特没有睡着,就转过身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

“你也没睡着?”鲁特说道:“我经常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李隐峰颇有些好奇。

“你说咱们现在做的这些事,将来会不会有人记得?”鲁特眼睛望着天花板,出神地问道。

这个问题就像在一片石子里扔进去一个贝壳,显得很突兀,因为李隐峰从来就没有想过。面对这样的问题他突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想了半天只能反问一句:“你经常想这个问题?”

“是啊!”

李隐峰笑了笑说道:“我说你怎么平时不爱说话,原来脑子里考虑的都是哲学问题。”

“你没想过这样的问题吗?”鲁特反问。

“没有。”李隐峰掀起窗帘的一角,眼睛看着窗外朦胧的天空喃喃道:“咱们昨天干的事,在今天已经成为历史,今天干的事,明天又会成为历史。虽然咱们的工作保密性非常强,但是我知道历史是不会被人们忘记的。”

鲁特听的出了神,这虽然不算最好的答案,但是却从另一个角度给他作了解释。

“那你说什么叫契卡?”鲁特转而又问道。

“契卡在俄语里就是秘密警察的意思,我受训的这个地方叫契卡,因为它的全称是‘全俄肃清反革命及怠工非常委员会’,是用来培养、指挥政治和国家安全保卫人员的学校。”李隐峰眼睛望着天花板问道:“你谈过恋爱吗?”

鲁特转过头来忘了李隐峰一眼,说道:“没有,倒是北伐的时候遇见过一个,人家嫌我是个粗人,没理我,呵呵!”

“那她可大错特错了。”李隐峰笑道:“粗人能干这种工作吗?孙子兵法上曾经说过:故明军贤将,能以上智为间者,必成大功。所以说干咱们这行没有细密的心思和敏捷的头脑是不行的,她要是知道你现在干这行,应该会后悔当初没有找你。”

“我无所谓,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找不找对象都行,哎,你呢?”鲁特问道。

“我?当然有啊!”李隐峰被鲁特把自己和罗秋萍从小青梅竹马的回忆再次勾起,不禁眯着眼睛说道:“要是革命成功了,我就和她结婚,到时候摆几桌酒席……”

鲁特来了兴趣,问道:“哎!到时候你会请我吗?”

“当然!你救了我一命,咱们就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和同志,我怎么能把你给忘了?”李隐峰笑道。

平时并不健谈的鲁特这一晚却与李隐峰聊的格外投机,两人孩子般一起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不知不觉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后面巷子里不知谁家养的鸡喔喔喔地叫了起来。李隐峰还在兴头上,却见鲁特面孔一板说道:“不早了,我出去买份报纸,你睡不着就早点起来吧!这两天也许有任务。”

鲁特说罢穿好衣服走出门去,李隐峰心想:真是个怪人。

李隐峰刚刚洗漱完毕鲁特就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份报纸,站在他旁边边看边喃喃道:“果然被我说中了,你看。”说罢将报纸递给了李隐峰。

李隐峰在报纸上找了找,发现报纸的第二版左下角贴着花边用铅笔写着一行蚂蚁般的小字,上面写道:“明日上午6时整,在第三区集合。”不用说,这肯定是组织上通过报纸在向大家传达命令,看来卖报的报童也是党的“小交通员”。这与李隐峰在契卡受训时学习的情报传递技术相比显得非常滞后了,但是这看似简单而平常的情报传递方式却是在上海最普遍的一种。

“这个‘第三区’在哪里?”李隐峰不解地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鲁特不苟言笑地说道。

月6日,午,11:15分,上海环龙路236号楼内。

徐恩曾坐在椅子上,俯身看着桌子上的中共被捕人员名单及资料,看了一会觉得索然无味,就把文件夹丢到了一边。因为傻瓜都看得出来,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屈打成招的普通百姓,哪里有什么共产党要员在里面?但是这份名单要是报上去,对自己的前途也不能说没有一点好处。

“让钱秘书进来一下。”徐恩曾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拿起电话对着接线员说道。

不一会儿,钱潮就进来了。

“钱秘书,你去通知一下这几个人,让他们明天准备开会,时间是早上8点,地点是北成都路23号。”徐恩曾将一张写好名字的纸交给钱潮,说道。

“好的,还有事吗?科长?”钱潮将那张纸收在公文夹里问道。

“没有了,哦!近来有没有收到什么我感兴趣的电报?

“目前没有,大都是一些日常通知之类的,您要看看吗?”钱潮说道。

“恩……你整理好了拿来让我看看吧,没事了,你去吧!”看来徐恩曾对这些电报并不怎么感兴趣。

钱潮当然知道徐恩曾说的让他“感兴趣”的电报指的什么,调查科在全国各地只要一抓获重要的共产党人,谁都会第一时间给这位自己的上司发来“喜讯”的。这样的电报对那些徐恩曾的爪牙来说无疑是“邀功帖”,对徐恩曾来说又何尝不是向蒋委员长和陈立夫他们展示自己工作业绩的“请赏牒”呢?

月7日,早,6:00分,上海窦乐安路232号楼内。

李隐峰和鲁特提前十分钟就来到了这里,鲁特看见院子里晾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就放心地敲门进去了,这才发现有几个同志比他们来的更早。

王庸也早就在里面跟那几个同志询问着工作情况了,看样子是要对新来的同志进行集训。

这是一幢在上海再也平常不过的灰红色的小楼,旁边离他们一墙之隔的就是中国左翼作家联盟的早期活动会址。这个联盟汇集了一大批中国文坛的扛鼎人物和新秀代表,譬如鲁迅、田汉、柔石……等。在这个联盟的推动下,中国在意识形态领域广泛传播了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从一定程度上统一了文艺工作者对于服务工农大众的联合战线的认识。对于这些事情,即使在苏联学习期间,李隐峰也是有所耳闻的。

“同志们,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令我们尊敬的伍豪同志今天也在百忙中来到了这里为大家上课,大家说好不好啊?”王庸站在窗前向窗外望着,转头向大家说道。

“好!”所有在场的老队员都兴奋地低声喊了起来,有几个新来的同志面面相觑地望了望,转而又向老队员打听这个叫“伍豪”的人的来历去了。李隐峰也是如此,看着老队员眉飞色舞地对新同志讲述这个叫伍豪的人的传奇,他的心里也痒痒的,但一旁的鲁特并不理睬他,只是自顾自地在那里吸着烟。可是尽管如此,鲁特脸上依旧浮现出难以察觉的笑容。

只见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地停在楼下,车门打开,一双擦得锃亮的黑皮鞋跨了出来。这个人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色西服,外面披一件灰色的风衣,头上的礼帽压得低低的,尽管他新近刮过胡子,但是仍旧可以看出两个鬓角及嘴唇周围青青的胡茬。

当他那沉着稳重的姿态还未步入会场时,大家就已全体起立向他致敬了,见他进来,王庸和所有的同志一起向他致以低沉而热烈的掌声。

伍豪摘下了扣在头上的帽子,立刻在大家面前显现出一副英俊而和蔼的面孔。

上海这个十里洋场,向来被称作“冒险家的乐园”,无数的风云人物在那个时代汇聚于此,各个组织和帮派在这里明争暗斗。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上海宁”都不一定叫的上来几个风云人物的名字,但是无论是淞沪警备司令部,还是各租界的巡捕房、甚至是青红帮的大小头目,几乎没有人不知道有个人的名字叫“王庸”。但谁都想不到,这个在他们眼中出手阔绰,办事老成的“王老板”,居然就是时任中共中央上海局情报科科长的黄奇!

当然他们更想不到,这个化名“伍豪”的人,就是他们巨额悬赏、疯狂搜捕也无济于事的中共中央的一个领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