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上官家的惨案

“快醒醒！快醒醒！”胡子毛使劲摇醒易青阳。

易青阳睁开惺忪的眼，发觉不对，刚还明明是在白天正与白裹纱他们交战，怎么一转眼就又回到家里来了，而且是晚上。“怎么又是做梦啊！”易青阳摸摸脑袋，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努力想站起来，却又踉跄了几步。

胡子毛没等易青阳站稳，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咬紧牙关，却什么话都不说。

易青阳又被扇倒地上，捂着生疼的脸，委屈地问胡子毛：“你干嘛打人啊！”

胡子毛揪住易青阳的衣领，吼道：“是不是你干的？”同时指着不远处正火光冲天、熊熊燃烧的一处宅子，“别不承认，我早知道你的事。”此时远处渐渐传来人们呼喊救火的声音。

“你说什么啊，我根本听不懂！”易青阳也情绪激动地叫道。

“问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胡子毛正欲再一拳扇打易青阳的脸，被易青阳挡住。

易青阳叫道：“我不知道，要我怎么说！”

胡子毛揪住易青阳的衣领，一抬脚一落地就到达了那户发生火灾的民宅——上官家。此时上官家的宅子已全都烧了个精光，只留下一片狼藉。周围人有的在哭泣，有的在小声议论，无不为这户人家惋惜。“你看！”胡子毛泪流满面地指着躺在地上已盖了白布的尸体，共十三具。

“上官家，全死了！”易青阳吃惊问道。

胡子毛说：“都是你！”

易青阳猛地一阵揪心，惊恐地瞪着眼睛问胡子毛：“你什么意思？”

“这还不明显吗！”胡子毛越说越气，但见旁边一围众人，只得压低声音，“他们不是烧死的，是被人打死的！”

易青阳顿时心惊肉跳起来，小声朝胡子毛说道：“你怀疑是我？”

胡子毛哭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人会说谎…但死人不会说谎…你自己看看去！”

易青阳心跳加速，环视了下周围的人，再举步维艰地走到最近的一具尸体前，蹲下身子，因胆小不敢看死人脸，而是从脚的一端掀开白布，掀到膝盖位置，就看到其裤子被划出三道血口。“难不成是胡子毛以为我又猫性发作，误害了上官全家？”

“我很心痛！”一个女人的声音靠近易青阳左耳说道。

易青阳本就胆小害怕的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女人声音吓得更是心跳到嗓子眼，瘫坐在地上，定睛一看，是上官家的女主人。

“上官夫人！”易青阳更是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你不是死了吗？”

“嘘，小点声！”上官夫人指了指周围的人，“只有你看得见我。”

易青阳扭头去看胡子毛等其他人，只见他们个个散了，似乎全然没有理会他。“喂，你们去哪？”易青阳边说边要跟出院子，可到他要走出院子时，门竟自动关了，“放我走，人不是我杀的！”

上官夫人诡异地走到易青阳身边说道：“人不是你杀的，你怕什么？”

易青阳害怕地不敢看上官夫人的脸，怕她的脸突然瞬变鬼像吓着自己，只得闭紧眼与上官夫人对话，“你让我走好吗，既然你知道人不是我害的，就不要缠着我！”

上官夫人突然抽泣起来，“我是求你为我们家报仇啊！”

“我草民一个，无能为力啊，绝对是要辜负了你的期望。”易青阳说。

“不会的，只有你能帮我们了！”上官夫人边说边跪了下来。

易青阳见上官夫人突然跪在他面前，腿都吓软了，也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你为什么要找我呢，我连是谁害你们的都不知道啊！”

上官夫人哭着央求道：“你先前不是看到了杀人凶手的真面目啊！”

易青阳想了想，“怪不得胡子毛说我害了上官他们全家，估计是他只看到了事情的一部分，却不知灭上官的另有其人。”

“对啊，你是唯一目睹了事情发生的人，所以我们只能靠你啊。”上官夫人说道。

易青阳惊地浑身发凉，心想：“我只是想想，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什么？”他嘴上说道：“我，我也许当时不自主地变身成了猫，但我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没办法帮你了！”

上官夫人听他这话不高兴了，先前还哭泣悲伤的脸瞬间转为愤怒。

易青阳害怕了，赔笑说道：“呵呵，可以商量，我尽力就是。”可心里想着：“鬼才答应她，帮她报仇那是惹祸上身。”

“你说什么！”上官夫人猜出了易青阳的心思，“你说话注意点！”

易青阳两手摊开，一副无辜表情，“我什么都没说啊！”

上官夫人站起身，身形竟高大了起来，易青阳只及上官夫人的腰间。上官夫人居高临下，虎视眈眈地看着易青阳：“小屁孩，要听大人的话，不然没糖果吃。”

易青阳吓坏了，顿觉裤裆下湿漉漉，扯开裤子往里看，大吃一惊，自言自语道：“娘的，不但尿了裤子，老二都变小了，回家要被娘踢屁股了！”他刚说罢，又觉自说自话不对路，对着地上平如镜面般的一滩尿照照自己，发现自己竟然缩小回童年的模样。旁边跑来一小孩朝易青阳扔石头，他仔细一瞧，竟是胡子毛，心想这家伙怎么也变成小时候的模样了。

上官夫人向易青阳摊开左手，一只水滴形的金属吊坠在她掌心，“你记得这个吗？”

“这是你家女儿佩戴的饰物吧？”易青阳好奇要拿水滴吊坠，可水滴吊坠却凭空消失。

“是啊。”上官夫人说：“我们上官家真是不幸啊，自从我嫁入上官家就一直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

易青阳心想：“跟我有什么关系！”

上官夫人悲苦着脸继续说道：“在我嫁入上官家不久，就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一个叫上官玉儿，还有一个叫…”

易青阳见上官夫人说不上来，追问：“叫什么？”

上官夫人想了半天，摇摇头说：“太久了，我想不起来了。”

易青阳说：“我只知道有个叫上官玉儿的女孩子，可也只在她第一次来清风镇时见过一面，之后再也没见过，听说是你们做家长的天天把她关在家里。”

“外面那么危险，我们不让她出家门也是为了她好啊。”上官夫人说。

易青阳说：“你把她介绍给我认识，我会罩着她啊，就不会有其他男孩子欺负她了。”

上官夫人说：“你个小屁孩，谁是担心她被小孩子欺负啊。”

易青阳问：“那是什么原因？”

上官夫人说：“我家公公原在朝中做官，后因得罪了人而被陷害，自己落得阶下囚不说，家产竟全数被没收，我和家人为远离事端，向亲友借了些银两再来此僻静偏远小镇落地，不求将来大展宏图，只求保全性命。可谁知仇家实在是丧尽天良，竟要斩尽杀绝，追到清风镇来灭了我们全家。此等血海深仇怎有不报仇雪恨之理啊。”她声泪俱下，眼泪就跟下雨似得将易青阳淋了个浑身湿透。

易青阳只得忍气吞声被淋湿，无奈地问道：“你刚才不是让我看了眼那水滴吊坠吗，是不是除了让我为你们上官家报仇还有别的事啊？”

上官夫人摸干眼泪，悲伤的表情立刻烟消云散而晴朗起来，头顶上方出现一道彩虹，“此番仇家害死了我们上官家，但把玉儿劫走了。”

易青阳仰着头看着高高在上的上官夫人，“你是要我除掉你的仇家，并把上官玉儿救出来？”

上官夫人又哭了起来，“我们上官家全都没了，就剩两个女儿了，一个早不在身边，连唯一带在身边的玉儿也被仇家掳走了，这明摆着是在羞辱我们上官家啊…”上官夫人边解说着自己家的坎坷经历和不幸，场面幻化成上官家被灭门前的幸福景象：

上官家的老老少少围坐在院子里有说有笑，年龄最小的玉儿在大人们的面前嬉戏玩耍，惹得大家笑声连连。当玉儿的幻影跑到易青阳的身边时，他高兴地沉醉在美好的幻象画面中，纯纯地微笑着要去牵玉儿的可爱小手。玉儿并不是冲着他来，而是虚无地穿过易青阳的身子，抱起不知何时从外面窜进来蜷缩在墙角下的一只黑猫。黑猫很乖巧温顺地躺在玉儿小小的怀里，可玉儿身子弱，步子不稳，才没走出几步就踉跄着摔倒在地上，抬起头时已是一脸的泥，合着眼难过地哭了起来。而就在玉儿只顾哭的时候，易青阳瞧见突然一伙三人飞檐走壁跳入院子。

“小心！”易青阳大叫一声稚嫩的嗓音，却无人理会。他话音刚落，那三蒙面黑贼飞速地手起刀落，未等上官家的人呼叫救命，全都咽气倒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易青阳悲愤地要上前抓住凶手，却只及对方腰高，也触及不到这些幻象。

一个凶手正欲刺向趴地上仍在闭眼嚎哭的玉儿，另一个凶手连忙拦住，说了句不太清晰的话，就将玉儿捧在怀里抚摸，让玉儿背对着不看见血淋淋的现场。玉儿眨巴下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抱自己的生人。

“抱玉儿的人，我怎么感觉分外眼熟？”易青阳自问。

上官夫人立马来了劲，瞪大眼睛追问易青阳：“他是谁，你在哪见过？”

易青阳走近那凶手，拼命瞪大眼睛瞧个究竟，可走到近前也只瞧见蒙着黑纱的脸一团模糊不清，“看不清她，我想不起来啊！”

“你再好好想想！”上官夫人很着急地说。

黑猫正有些害怕地趴在地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被另一个凶手瞧见。那凶手竟连猫也不放过，抡起一脚将黑猫踢出墙外，只听猫嗷嗷叫了声。

“呃！”易青阳跪倒在地，表情痛苦地捂住肚子，“好痛啊！”

上官夫人扶起易青阳，安慰道：“你就是那猫，能不痛吗？”

在那伙人踢翻灯笼点燃屋内床铺后，只见火熊熊地往屋外窜，三人才罢休逃走。

“怎么会这样？”疯狂的灭门事件在易青阳的眼前发生着，此是人生头一遭的强烈视听冲击，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竟不知所措地大哭了起来，“为什么？”

上官夫人摸干眼泪，安慰起易青阳来，“你现在明白我心中的痛了吗？原本我们坚信的小幸福也就此幻灭。谁没有家人，谁没有朋友，当你失去他们时会作何感想？”

易青阳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会保护他们，不会让一丁点的危险发生。”

“这是你现在的想法，你长大后还会记得吗？”上官夫人问。

易青阳慢慢长大，从只及上官夫人的腰一下子长成比她高出二个头。他回忆起母亲和奶奶的微笑，也想起他们对自己的唠叨和责骂，而他们失去丈夫时的痛哭流涕也忽然历历在目。易青阳握紧拳头，呼一口长气，郑重说道：“我易青阳发誓，除非我死，绝不让一丁点的危险发生在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身上，绝不！”

说罢，易青阳面前的上官夫人和场景慢慢消失，他逐渐漂浮在黑洞里，唯有那句话还在游荡：“除非我死，绝不让一丁点的危险发生在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身上！”接着，他不停扇自己巴掌，想要让自己醒来。

胡子毛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身边，“兄弟，你这么讨厌自己吗，你打耳光的声音都传遍整个镇子了。”

易青阳仍在不停地抽自己耳光，脸都肿成包子了，说话都不利索，“我知道我又做梦了，我这么做只是......想让自己赶紧醒来......”

“我帮你！”胡子毛刚说完，跳起来便抡起铁锤般的拳头砸向易青阳的脸。易青阳完全没心理准备，被打得栽倒在地。

“醒了没？”胡子毛问。

易青阳爬起身，见胡子毛还在面前，知道还没梦醒，可脸却疼得要命，冲胡子毛说道，“为什么你总是出现在我梦里，是不是消灭了你，梦才会停止。”说罢，便冲向胡子毛。

胡子毛见易青阳被刚才自己打的一拳激怒了，看出他要来报复自己，立马吓得往一处悬崖跑，边跑边嚷道，“我是帮你醒过来啊，别不识好人心啊！”

易青阳追胡子毛到悬崖边，看着悬崖下深渊般的漆黑，忽然明白了，说道，“也许跳崖是个醒来的好办法。”说罢，易青阳在胡子毛的注视下，纵身一跃飞下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