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低俗小说

1994

PUlP ficTion

《低俗小说》结构有些复杂，由“文森特和马沙的妻子”“金表”“‘小兔子’的处境”三个故事，外加序幕和尾声共五个部分组成。看似独立的小故事里面，却又环环相扣，错综复杂。

序幕

盗贼“小南瓜”和“小兔子”是一对年轻情侣。他们在早餐时突发奇想，决定打劫餐馆和里面正在就餐的众多顾客，话音未落，二人便拔枪行动了。不料此举一出却遇上了天大的麻烦——塞缪尔·杰克逊饰演的黑社会成员朱尔斯正在和约翰·特拉沃塔饰演的文森特在店内用餐，要知道他俩可是黑社会头子马沙的手下，真可谓天外有天。

而朱尔斯和文森特之间还有这样一个故事：朱尔斯的老板马沙·华莱士是洛杉矶只手遮天的黑社会大哥，最近却遇到了些不愉快，因为以布莱特为首的几个年轻人侵吞了他一只装满黄金的皮箱，气急败坏的他立即派手下朱尔斯和文森特去夺回这只箱子。当天清晨，朱尔斯和文森特听从老大的吩咐，到目的地并闯进了那几个人的房间，险些吓坏正在吃早饭的三个年轻人。等到文森特找到箱子后，朱尔斯亲手杀死了除内线马文以外的两个青年，而且像往常一样，在杀人之前，他背诵了一段钟爱的《圣经》。

在一间僻静的酒吧里，马沙正在和布鲁斯·威利斯饰演的拳击手布奇谈话。他要求布奇在下一场拳赛里放水，故意输给对手，这样他就能得到一笔巨款。布奇点头答应，就在布奇拿钱离去的同时，完成任务的朱尔斯和文森特带着皮箱回来向马沙交差。由于有事要外出，马沙又交给了文森特一个新的任务，去陪马沙的妻子——乌玛·瑟曼饰演的蜜娅。

离开马沙后，毒瘾发作的文森特先到毒贩兰斯那里买了一包海洛因。晚上，他从马沙家里接走蜜娅，两人共进晚餐。晚餐后，兴致盎然的蜜娅和文森特在舞厅翩翩起舞，凭着相互的默契配合，二人一起夺得了一次跳舞比赛的冠军，从而满意而归。

晚上回家后，蜜娅在文森特去厕所的时候发现了其外衣里的海洛因，便任性吸食了起来。文森特从厕所出来后，惊讶发现吸毒过量的蜜娅已经昏过去。他惊恐万分，赶紧驾车把垂死的蜜娅带到毒贩兰斯的家里。经过一番手忙脚乱的抢救后，蜜娅终于苏醒过来。文森特赶紧把蜜娅送回家，这才松了口气。

金表

为了从博彩中得到一笔更大的收入，拳击手布奇违背了对马沙的诺言，在拳赛中将对手活活打死，由于害怕马沙报复，他迅速逃离了现场。不久消息便传到了马沙的耳朵里，闻讯后的马沙大发雷霆，发誓一定要将布奇干掉。此时，布奇已经顺利地回到事先定好的汽车旅馆里了，只要熬过这晚，第二天一早他就可以和女友菲比一起远走高飞了。

但第二天早上离开的时候，布奇发现大意的菲比竟然在慌乱中忘记带上那块金表，要知道那可是他家的祖传宝贝，那是他死于越战的父亲留下的遗物，所以他对这块金表格外珍惜，视为珍宝。如今表丢了他冒着送命的危险也要回家去取。回到家他才发现马沙早已派文森特蹲守了。情急之下，布奇杀死了文森特，总算取回了金表。哪料到在回来的路上，他竟然遇到了马沙本人。

一阵追杀中，他们二人跌跌撞撞闯进一家杂货店内。该店的老板梅纳德根本不认识什么黑社会老大马沙，也不管什么拳击手布奇，他将两人击昏并捆绑起来，又叫来一个同伙撒德，这两人是同性恋情人，而且是性虐待爱好者，所以很快便把马沙带到一间暗室内加以强暴了。与此同时，布奇乘机挣开绳索打算逃走，但就在离开的刹那，良心发作的他又决定回去搭救马沙。于是他用刀劈死了梅纳德，挣脱了的马沙则开枪把撒德打成重伤，并决定慢慢折磨他。由于布奇对自己有救命之恩，马沙冰释前嫌放过了布奇，前提是布奇为他今天的遭遇保密。

“小兔子”的处境

回到序幕之前的时间，在朱尔斯和文森特开枪打死布莱特时，厕所里其实还躲着一个人。这个人突然冲出来向朱尔斯和文森特开枪，但十分不幸的是，他一枪都没能打中目标。结果当然是这个倒霉的小子被击毙了。随后，他们俩带上马文一起离开房间，去向马沙交差。

路上，毛手毛脚的文森特不慎走火，开枪打死了坐在后排的马文，而且弄得车内血肉横飞，为了避免被警察发现，他们临时决定到住在附近的朋友吉米家寻求帮助。偏偏吉米十分“惧内”，他的妻子邦妮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要下班回家，如果看到他擅自留人，妻子一定会愤怒地向他提出离婚。无奈，朱尔斯只好向马沙求助。不一会儿，马沙便派来了精明能干的“狼”先生。在“狼”先生的指挥下，朱尔斯和文森特迅速清洗了汽车，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终于赶在邦妮回家前安排好了一切。

告别“狼”先生后，朱尔斯和文森特到一家小餐馆里吃早饭。他俩在谈起早上的“神迹”时，朱尔斯临时决定放弃杀手生活，他准备像苦行僧一样为追求真理而四处流浪。接着文森特去了趟厕所，独自一人的朱尔斯则赶上了影片开头展现的那场抢劫。面对劫匪，朱尔斯乖乖把钱包交给了“小南瓜”，哪知“小南瓜”并不满足，还要朱尔斯身边的皮箱。就在他打开皮箱的一瞬，被朱尔斯轻松制服，与此同时，朱尔斯又稳住了大惊失色的“小兔子”和刚从厕所出来的文森特。就在这个人命关天的关键时刻，自视可与上帝对话的朱尔斯又背诵了一遍那段熟悉的《圣经》，这次，他并没有开枪杀人，而是向众人讲述了自己从中悟出的哲理，最后放走了“小南瓜”和“小兔子”，自己也和文森特一起离开。

幕前幕后

1. 昆汀·塔伦蒂诺在选择自己要扮演的角色时犹豫不决，吉米还是蓝斯，最终他选择了吉米，因为他想在米娅昏倒的那段场景中站在摄影机后面。

昆汀的电影总是像一个充满了智慧的游戏，既是现实生活的游戏，也是关于电影史的游戏，有很多他个人独有的标签，所以观众陪他一起做游戏也充满乐趣。

2. 米娅叫文森特“牛仔”，是因为饰演文森特的约翰·特拉沃塔曾主演过电影《都市牛郎》（《Urban Cowboy》）（1980）。文森特叫米娅“女牛仔”，是因为饰演米娅的乌玛·瑟曼曾主演过电影《蓝调女牛仔》（《Even Cowgirls Get the Blues》）（1993）。

3. 电影中大部分时候乌玛·瑟曼都是光着脚的，这是导演昆汀的标签。

4.电影中有一个持久稳固的神秘之处，当铺墙上所有的钟表设置的时间都是4点20分。时间4点20分是吸食大麻的俚语。

5.朱尔斯和文森特走出电梯，一边为他们的“足部按摩”争论着，然后穿过迷宫似的走廊直到布立特的门前，穿过布立特的窗户最后又回到布立特的门前。所有这些都只是一个镜头。这也是导演昆汀的标签。

6. 约翰·特拉沃塔和乌玛·瑟曼在JackRabbit Slims坐下之后，乌玛·瑟曼拿出了一包红苹果香烟，这也是导演的标签。

7. 乌玛·瑟曼生于1970年4月29日，是好莱坞个性十足且十分神秘的女艺人。其父是研究印度佛教哲学的专家，乌玛的名字是她父亲以一位藏传佛教女神的名字命名的，意思是“同情、怜悯”。由于来自信奉佛教的家庭，乌玛在普遍信仰基督的美国小镇上备受歧视，被人讥讽为“丑陋”，而且经常因为自己的名字被嘲笑。她没有读大学，16岁便离开了家乡只身闯荡纽约，17岁时她已成为一名很不错的模特。乌玛最早是在VOGUE上拍摄家居照片。1988年，她接拍了电影处女作《亲吻老爸说晚安》，其电影代表作有《杀死比尔》《低俗小说》《危险关系》《复仇者》等，而且她还是《杀死比尔》与《低俗小说》的编剧之一。《杀死比尔》是昆汀给她的30岁的礼物。

8.约翰·特拉沃塔是意大利籍爱尔兰后裔，生于1954年2月18日。母亲是戏剧教师，他从小就在母亲的教导下学习音乐和舞蹈，还角色海报参加剧团演出。16岁时他高中辍学，离开家乡新泽西州独身去了百老汇，后来转到好莱坞。1975年，他凭借电视系列剧《欢迎归来，科特》一炮而红，成为名闻全美的明星。1977年和1978年，他的事业达到巅峰，誉满全球。1978年，他获得奥斯卡奖最佳男演员提名，并被卡特总统邀至白宫共进午餐。可惜80年代因为接片不慎，且推掉了为他而作的剧本《军官与绅士》和《美人鱼》，最终走了下坡路，被打入冷宫，直到90年代凭借《无耻混蛋》才打了个翻身仗，东山再起。他曾主演过吴宇森的《断箭》和《变脸》，还与西恩·潘合作了《她多可爱》，与达斯汀·霍夫曼合演了《疯狂的城市》。

9. 布鲁斯·威利斯1955年3月19日生于西德一个军事基地，父亲是军官。尽管相貌平平，但他从小就有着表演梦想，中学毕业后他曾担任过乐队的口琴伴奏，开过卡车，还当过夜间警卫和酒店侍者，却时刻不忘自己的表演梦想。而且平日结巴的布鲁斯在表演的时候就会克服口吃。1977年他终于在舞台剧《天与地》（《Heaven and Earth》）中获得了一个角色，1984年，则凭借在非百老汇戏剧界的《爱情傻瓜》（《Foolfor Love》）中脱颖而出。其成名作是电视剧《蓝色月光》（1985～1989），《虎胆龙威》则让他一炮而红，其电影代表作有《低俗小说》《12只猴子》等。除表演之外，布鲁斯还兼做制片人，他还和史泰龙、施瓦辛格等合开了著名的“好莱坞明星”酒店。

10. 塞缪尔·杰克逊生于1948年12月21日，自从1972年怀着理想到纽约独闯天下以来，塞缪尔一直默默无闻，而且直到2000年才在《黑豹》中第一次真正意义地当上电影主演，《低俗小说》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电影，让他获得奥斯卡金像奖与金球奖最佳男配角提名，并获得英国电影电视学院所颁发的最佳男主角奖。据美国媒体报道，好莱坞黑人男星塞缪尔·杰克逊（Samuel L. Jackson）出演的电影至今取得了74.2亿美元票房，创下吉尼斯纪录，他也成为当今影坛票房最卖座且最具实力的黑人男影星。其电影代表作有《侏罗纪公园》《低俗小说》《星球大战前传》系列和《钢铁侠2》等。

画外之音

“低俗小说”本来指那些内容通俗、装帧简陋的地摊小说，最早起源于英国，主要流行于欧美各国。1935年的时候，英国的阿兰·莱恩创办了“企鹅”版通俗文学读物，这种书往往用各种废弃报纸、书籍搅和成纸浆来制作，不但装帧不太讲究，里面的内容也形形色色，性、暴力、政治等元素无所不包，电影史上著名法国导演特吕弗就曾是此种小说的忠实读者。回到本片，导演昆汀以此为名，意在说明自己的电影不过是许多影片和文学作品的大杂烩，也在暗示其作品的娱乐性与游戏性，他可以对所有严肃的东西开玩笑，如暴力、性、政治、战争等，总之处处充满狂欢精神。

与现实中低俗小说的无所不包一样，影片《低俗小说》融会了众多电影类型的元素，包括黑色电影、黑帮电影、歌舞片、爱情片、强盗片等，在具体细节方面，导演昆汀·塔伦蒂诺更是以骨灰级影迷的虔诚将自己喜欢的电影、人物、情节、对白、道具、歌曲等通俗文化全部搅和在一起，最终炮制了这部味道生猛奇特的快餐电影。以影片中约翰·特拉沃塔饰演的文森特和乌玛·瑟曼饰演的米娅在夜总会跳舞戏为例，几场舞蹈下来，观众已不知不觉被导演领着轻松地回顾了美国的电影史、音乐史和舞蹈史。塔伦蒂诺自己也曾说：“我每部戏都是东抄西抄，抄来抄去然后把它们混在一起……我就是到处抄袭，伟大的艺术家总要抄袭。”他也曾承认受过戈达尔的新浪潮电影、梅尔维尔的黑色帮派电影、莱昂尼的意大利警匪片以及吴宇森的动作片等影响。其实，电影界本来就流行这样一种说法：电影是偷的艺术，就看偷的手段够不够高明。很明显，昆汀属于高明的那种，他的电影看似漫不经心，不过是其他电影元素的随意拼贴，却在流畅的叙事中深藏着某些对命运的观点。

回首1994年，《低俗小说》以800万美金的低成本获得全球2亿美金的巨额收入，创造了难以企及的票房神话，艺术上，更是在戛纳电影节上锐不可当地击败了基耶斯洛夫斯基的《红色情深》、米哈尔科夫的《毒太阳》、张艺谋的《活着》等多部名家力作，不但轻松夺走了金棕榈大奖，还在奥斯卡、金球以及世界各地的电影节上领走了数十个奖项。而且，本片的制片公司米拉美一举被迪士尼全面收购，正式由独立的小制片公司进入了主流电影制作公司行列。从此，独立电影也开始获得主流电影的全面认可，昆汀则毫无疑问成了独立电影革命的领军人物。

除了在经济上和艺术上的影响之外，《低俗小说》对电影文化、电影美学上的影响也不可小觑。影片的圆形叙事结构和暴力美学一度引领了当代世界电影创作的潮流，日后，众多电影竞相模仿。同时，影片还在时尚界引发了潮流，黑色帮派影片和复古音乐瞬间流行，电影中的服饰和发型更是迷倒众生，甚至有众多疯狂的影迷自发组织命名为“Quenish”的宗教组织来膜拜昆汀……本片和《落水狗》的相继成功，让昆汀·塔伦蒂诺在短短的三年时间里改头换面，由一个默默无闻的非科班出身的电影青年一跃成为好莱坞片商和众多大牌影星竞相追逐的明星级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