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总统当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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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为梦想打开的希望之门(1)

人有梦想,为希望而活。不管何时何地,无论顺境逆境,只要有了希望,梦想虽遥不可及,但一切终将变得更美好。我何时开始为做扎伊尔共和国总统蒙博托保健医生作准备的呢?直到与河北省卫生厅的各位领导见面很久以后我才意识到,其实自从1973年蒙博托总统首次访华,我就一直无形中为此作准备,那是一个遥远的梦,当命中注定的职责来临时,那梦想实际上早已悄悄打开希望之门……扎伊尔总统蒙博托访华回国后的翌年夏季,即1974年7月,我被石家庄地区卫生学校录取,成为一名医学院校的学生,跳出“农门”,步入医学殿堂。当时一些院校在我的家乡河北省正定县招生,包括农机、机电、财贸商业、师范和医学类,专业繁多。那时我正在农村“学大寨”战“三夏”流大汗,十八岁的农村后生经过推荐考试后填报志愿时,不敢有过高的奢望,畏怯地依次填写“石家庄地区农机化学校”、“元氏师范学校”后,又顺手填上“石家庄地区卫生学校”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后来果真应验了那句“无意插柳柳成荫”的俗语,最终“石家庄地区卫生学校”录取了我,一个最不敢奢望的愿望变成现实,令我欣喜若狂。各科目文化知识考试过了之后,填写完志愿,下一步就是等录取通知书。而那个年代录取新生时在发放录取通知书之前还有一次十分重要的面试程序。包括五官是否端正,肢体是否健全,大脑反应迟钝或灵敏,特别是政治表现如何,阶级立场如何,什么样的出身和家庭成分,等等。等待的日子在心理上尤为煎熬。突然有一天上午在村大队部“三夏”值班的一位年轻人骑着一辆“哪儿都响就是铃铛不响”的破旧自行车,来到距村三里开外的田地里找到了正在为玉米锄草定苗的我,还没来得及下车子,老远就喊:“计留哥,好事儿,好事儿!”喊着喊着就骑到了我所在苗垄的地头,他有点儿激动且带点儿结巴地说:“计留哥,好、好事儿啊!刚才公社里来电话通知,让我找到你,告诉你:‘今天下午三点以前,到县城里县革委会第二招待所去,那里有人要“看看”你。’”他把“面试”说成要“看看”我,我一听就明白了。接着他又告诉我招待所具体地址,进大院后找哪个房间,等等注意事项。回村后,我先到大队部找到村大队秘书开了一封证明我身份的介绍信,盖上村革命委员会印章,小心折叠好放入口袋,又捂了捂,生怕丢了。回到家,一进院就碰到要出门抱柴草准备做午饭的母亲,

我赶紧把这一喜讯告诉了母亲。母亲别提多高兴了,说要把刚分到手的麦子磨了面,全家吃一顿擀面条!那时要吃一顿纯白面的面条可不容易,无论做馒头、面条、包子几乎都要掺和些其他粗粮类混合着吃。因为分粮食是细粮三成,粗粮七成,一般情况下,细粮要照顾老弱病残或坐月子的妇女吃,还要考虑过年过节亲戚朋友串门吃,所以,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是如此吃法儿。吃午饭时,下地干活回来的父亲和外出割猪草的妹妹们也都从我和母亲口中得知了这个好事儿,全家人都高兴得不得了,乐成了30一团。常言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三伏天吃凉面、外加西红柿鸡蛋打卤,比得上过年过节,别提多爽了。一家人高高兴兴、说说笑笑地围坐在院中的树荫下,一碗一碗地盛着吃着,等到肚子有了撑的感觉了,细细一数,我已五碗面条下肚了,那可是农村人吃饭时常用的大海碗!老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为了面试,全家翻箱倒柜(翻腾的全是纸箱子,倒腾的是木头盖子水泥柜)竟然找不出一件新一点儿的衣服,只好穿一条洗得有点儿发黄、春节做的绿军裤和一件有点儿褪色的“海魂衫”,蹬一双刷洗干净的半旧绿胶鞋。试了一下,家里人都说效果还不错,按现在的说法也就是说当时还算有点儿时髦的装扮。一切准备妥当,这时我不经意间望了一眼窗外,刚才还多云闷热的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阴沉下来,西北方向隐约还传来几声沉沉的雷声。恐怕雷阵雨要来了,只好找两块塑料布防雨,说是塑料布,其实就是两块化肥袋子拼成的,那时农村大多数家庭买不起雨伞等防雨工具,最常用的就是草帽和塑料布权作防雨之用。我将两块塑料布一块披在身上防雨,一块用来将“海魂衫”上衣和胶鞋包好,将裤腿挽得高高的,像个制服大裤衩,然后赤着上身和脚,腋下夹着包着鞋和上衣的塑料包,向父母打了个招呼,就出了家门一路徒步向县城奔去。出村走了一半路程,

雷阵雨来了,雷鸣电闪,雨越下越大,我越跑越快,花了约二十多分钟的时间才赶到位于正定县城中心的县革委会第二招待所。招待所是老式建筑结构的,中间为尖顶的铺着灰瓦的瓦房,一排排的房间标志很清晰,很容易找到想要找的房间号。我看到要找的房间房牌号时刚想敲门进去,低头一看自己的狼狈相,莫可名状,小腿脚踝处全是泥水,挽起的裤腿也湿了半截,披着的塑料布还不停地向下滴答着雨水,这时进屋见老师会是什么样子呢?

于是,等裤子稍干,雨稍小后,我走到这排房子的尽头,找了个宽敞处,用淌下的房檐雨水冲洗了满是泥水的双脚和小腿,放下挽着的裤腿,穿上塑料包中的胶鞋和“海魂衫”,将自己整理妥当,看看还像那么回事儿了,才转身向面试老师所在的房间走去。敲门后应声进屋,我立于屋子中央,环顾四周,见房间两侧各有一张常见的简易单人床,床上各有一位二十四五岁的年青人面对面侧卧着在聊着什么,见我进来都麻利地起身相迎,其中一位指着桌前的一把椅子说道:“坐下吧,小伙子。”我受宠若惊,先自报了家门:“我叫李计留,是来面试的,是不是二位老师要面试我?”说着顺势从裤口袋里取出那封介绍信交给对我说话的老师。另一位老师顺口答道:“没错!我们俩是石家庄地区卫校委派来的。”听了这句话,我才放心地将椅子放在屋子中央慢慢坐下。这个位置正好方便两位老师问话,我也便于回答问题。刚坐下还稍微有点儿紧张,紧紧攥着双手。这时,一位老师好像发现了什么,突然发问:“嘿!小伙子,刚才下了好一阵子大雨,哗哗的,你从哪儿来的?衣服怎么是干的?没有淋湿哩?”我一听问话好比聊天,挺和气亲切也就不感到紧张了,忙答道:“老师,我是从城西距这里三四里路的一个村子一路跑来的,衣服和鞋子是用塑料布包着夹在腋下带来的,刚才在屋外用房檐瓦口里淌的水洗了洗脚和上身后才换上的。”另一位老师问道:“你怎么不穿上,着凉得病怎么办?”

我说如果穿上淋湿了没的换,到这儿就没法见你们了。再者就是农村干农活夏天没有穿上衣和鞋子的习惯,一条大制服裤衩穿一夏天,今天进县城是为了见你们我才找了这身衣服和鞋换上的。两位老师听了对视一眼,就没再接着问这个话题,而是转向了正题。其中一位老师从自己床头上的一个大纸信封中取出几页纸(参加工作后我才知道那个大纸信封叫档案袋)。其中一张与我有关,老师读出我的名字后又让我拿钢笔在纸上写了一遍,又仔细地看了看我递上的介绍信,这才开始面试问话。面试话题先从家庭出身成分开始,依次是个人简历、爱好、目前工作现状和学习愿望、志向等等,我一一向二位老师如实做了回答:我叫李计留,1956年出生于河北宣化一个军人家庭。那年,父亲任当地驻军第65军193师579团上尉副连长。我父亲1947年在解放石家庄战役前入伍,参加华北野战军第六纵队,入伍后曾参加解放石家庄,攻打新保安,攻克太原、洛阳,进军大西北,攻占兰州、银川等著名战役。朝鲜战争爆发后于1951年2月随第二批入朝参战部队跨过鸭绿江奔赴朝鲜战场,参加了著名的五次战役。戎马从军十余年,光荣负伤十余次,荣获各种勋章十枚。因战斗受伤致残,父亲于1958年转业到驻军农场工作。后因张北坝上寒冷的气候不断侵袭,加重了父亲在朝鲜战争时期爬冰卧雪所造成的关节疾患,身体诸多关节因寒冷导致旧疾复发痛苦难耐,不得不于1962年一方面听从组织安排,另一方面响应党中央号召大力支援农业生产,带领着一家妻儿老小回到了家乡——河北正定,回乡务农。此后,父亲一直担任村党支部副书记、大队长、治保主任等,默默无闻地工作和劳动,和母亲一道拉扯我们兄妹四人长大。说起父母的经历,我如数家珍,原因是我自记事儿起就爱听父亲讲打仗的故事,虽说断断续续、只言片语,但我都记下了,加上长大后我又看了不少近代史书和电影,就把我父亲的故事叙说得更加完整些了。就这样,我说他们俩听,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小时,这时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一位老师说道:“又一位面试的同学到了,我们今天就先谈到这里。今天下午约了好几位同学来面试,你先回去等候通知吧。我们以后见面再聊。”一听这话儿:“等通知,见面再聊。”这不明摆着事情成了吗!我格外兴奋,但还是稳稳地站起身向两位老师深深鞠了一躬,说:“谢谢老师了!”言罢,挥手告别,出门,满怀喜悦的心情迎着雷雨后老天又露出的阳光,一路小跑向家奔去……两个月后,我手持新生录取通知书到卫校报到,见到将要为我们授课的老师,也就是面试我的两位老师:一位是河北省医院中医科的袁平老师,另一位是河北省医院神经内科的田文老师。后来彼此之间熟悉了,课余后闲聊时我曾问过他俩,当时二位老师对我面试的印象如何?其中一位老师对我道出了他俩共同的心声:一是你朴实。为了不弄脏衣服和鞋子竟然赤脚光着膀子在雨中跑了几里路按时来见我们,到后又不失礼貌地用雨水洗干净,才出现在我们面前,你的做法很诚实朴素、有礼貌。二是你父亲的故事感动了我们。我俩都是张家口地区人,65军驻军所在地就在张家口宣化。我们俩比你只大六七岁,也是听着65军的战史故事长大的,对65军的英雄非常敬佩,驻军对我们家乡的人民非常友爱可亲。

何况在这里又遇到了你这位65军的子弟,我们对你的印象也就如同敬重你的父辈那样非常地敬佩你,印象非常好。再就是更重要的一点,我们查看了你的档案,你文化基础课考得很好,远远高出了录取标准,这是硬条件。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有了“以后会见面的话语”。现在果真如此,“我们又见面了!”这次见面将是长久的、永远的,小伙子,好好学吧!两年后,我从卫校毕业被分配到河北省医院针灸按摩科工作。从此几乎是天天都能见到当年录取面试我的这两位老师了,而且每次见面师生间亲切地打个招呼,会意的一个微笑,那种真诚都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空闲时,我还时常到二位老师所在的科室请教问题,尤其是在中医科工作的袁平老师对我的指教使我在中医针灸按摩业务方面受益匪浅。多年来,我一直在内心特别诚挚地感谢这二位面试老师,正是他们在当年录取我时“投了”至关重要的一票,才使我的人生从梦想见到了希望之光……2盼望已久的新生入学录取通知书终于送到了我手中,时间是1974年8月底,大红的印章“石家庄地区卫生学校”盖在通知书上的右下角,开学日期是1974年9月7号。虽说是中专学校,但可转城市户口,吃商品粮,这足以让一个小村庄的同龄人羡慕不已。老一辈人见了我父母无一不夸我是一个“有出息的孩子”,同龄的伙伴们见了我直竖大拇指“你的命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