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命中注定的职责(1)

成为河北省人民医院的一名医生以后，我的人生也由此出现了彻底变化。事实上，绝大多数在河北省人民医院工作的各类医护、医技人员、行政管理、后勤保障人员都习惯以到医院工作为分水岭，讲述前后不同时期的人生经历，原因是这里面的大多数人，一是跳出“农门”进入专业医学院校学习、培训后被国家分配到医疗护理专业部门的；二是中学毕业后分配到医院后勤保障部门的；三是有不少部队转业干部转入地方后到医院进入行政管理行列的，还有其他渠道调配而来的专业技术人才，等等。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甚至做梦也没梦到过河北省人民医院领导和河北省卫生厅会选拔我从事非洲国家总统的医疗保健工作。尽管我不存在医疗资格问题，拥有各种从地方省、市到部委培训过的医学证书，曾担任包括开国中将、少将，二次授衔时的上将，国务院部委的部长、副部长，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省委第一书记、省长等重要党政军领导干部的保健医生。通常情况下，外派总统保健医生常由那些职务高、有门路的人担任。而我只是一个复员老兵，一个回乡务农的农民的儿子，当初上医学院校只是一门心思跳出“农门”。毕业后选择按摩针灸专业也仅仅是为了在那个饥饿难耐的年代多吃几斤粮食定量（39斤粮食定量标准，比其他专业的大夫多7.8斤定量），以及日后能有机会到上海进修学习一次自己的专业，因我的老师曾毕业于上海推拿学校，仅此而已。思来想去，当总统保健医生的事儿怎么可能落到我身上呢？事情发生在1988年8月，当时我已在河北省人民医院针灸科从事按摩专业十三年了，时值盛夏酷暑，河北省省会石家庄闷热难耐，我带着妻儿到闻名遐迩的避暑圣地北戴河休假避暑。游人如织的沙滩上，人们踏着浅浅的海水在细细的沙滩上缓缓前行，欢快的浪花拍打着足背小腿，好不惬意。我那年幼的儿子更是欢快无比，光着小腚随着潮涨潮落追赶浪花，笑声阵阵，一家人欢乐融融，幸福无比。中午时分，当我们返回到休假居住的河北省气功疗养院就餐时，服务员找到我，告知上午接到河北省人民医院人事处打来的长途电话，让我早日结束休假，设法返回医院，可能要接受什么任务。服务员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我迟疑了片刻，赶忙喊住了没有走远的服务员，请他帮助预定两张返回石家庄的火车票，时间越早越好。石家庄至秦皇岛北戴河有600余公里的路程，那时列车车速较慢，

往往要耗费一整天的时间，不像现在有高速公路、私家车，更别说动车、高铁只需要几个小时即可抵达。两天后，登上返程列车，一家三口平安返回河北省人民医院家属院时，天气已不是那样闷热难耐了，早晚已略有了凉爽的感觉，秋天临近。2事不宜迟，回来后的第二天，我直奔河北省人民医院人事处。人事处长见我尽快赶了回来，很是满意，大家都是老同事了，见面后并没有过多的寒暄，谈话直奔主题。人事处长说：“医院人事处前几天接到河北省卫生厅人事处电话通知，指定我院选派两名医生，一名为内科医生，一名为按摩医生。两名医生同期参加由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委托河北省卫生厅派出的第九批援助扎伊尔共和国医疗队的任务，内科医生参加医疗队后赴医疗点援助工作，按摩医生则为扎伊尔共和国总统蒙博托的保健大夫。”听到这里，我已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喜形于色。人事处长见状用手势制止了我，继续说道：“别高兴得太早了，稳住情绪，很多事情还没做呢！这次我院选拔两名援扎伊尔医疗队员只是初选，最后定夺是由省卫生厅来拍板决定。你们针灸按摩科共有十二名大夫，有一定的竞争力，医院领导经过综合方方面面的实际情况，认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主要是技术能力和政治表现，已向省卫生厅举荐了你。过几天省卫生厅有关方面领导要来我院对你和另外一名内科医生进行考察及座谈。通过你所在的科室领导得知你去北戴河旅游休假去了，我们这才有点儿着急，

赶紧设法找到你，通知你回来，配合医院和省卫生厅对你这次出国担任总统保健医生这一重任前的考察。这就是让你火速赶回医院的原因。”之后，人事处处长严肃认真地再次强调了一遍此次任务的重要性，并要求我回去后即刻书写一份从毕业分配到河北省人民医院后外出学习培训进修情况和一份自参加工作以来所执行的主要保健任务情况说明。人事处长还解释说，因你的业务进修培训学习平时是由负责医院医疗的医务处派出，你的保健医疗任务则是由院领导或院保健处安排派出。这两项工作我们人事部门略知一二，详细情况还得有一个书面的文字说明较好，我们将向有关处室核实后存档，以备省卫生厅来考察时查询确认。从人事处出来，我赶紧回到科里，向科主任报到休假回来，随后即刻赶回家中找出我的进修培训证书、结业证和执行重要医疗保健任务的日志、病例摘要等资料。我是1976年9月毕业于石家庄地区卫生学校，分配至河北省人民医院针灸科从事按摩专业的。

凑巧的是，刚报到一星期，河北省卫生厅中医处即在石家庄市中医院举办了一期按摩学习班。这期学习班是“文化大革命”以来全省首次举办的中医按摩学习班，邀请了当时省内乃至全国最著名的按摩专家，有石家庄市交通运输局医院（今石家庄市第九医院）按摩科主任李墨林和天津骨科医院院长、在国内外享有很高声誉的骨科专家陶甫来给学习班授课。两位专家在国内外享有盛誉，周恩来总理曾称赞他们是中西医结合的典范。李墨林曾给当时国家领导人宋庆龄治过骨伤疾患，疗效显著，用现在的俗语讲李墨林是当时国内最顶级的按摩“大腕”。学习班为时一个月，每天上午陶甫讲授理论课，下午则由李墨林手把手地带教实际操作，晚上学员们在一起互相练习基本手法技能。专家教得精心，学员学得刻苦。

我就是在这期学习班上开始认识、了解了按摩这门古老的学科。一个月下来，基本上掌握了按摩的基本技能，算是入了门，由此产生了浓厚的学习兴趣。以后又有几次机会参加了这两位老专家举办的学习班，并能有机会跟随李墨林实习操作。时至今日，石家庄各大医院曾参加过第一期按摩学习班的三十名学员当中，至今仍做这项工作的也不过五六位，我是其中一位。在以后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我又先后参加了空军著名中西医骨伤专家冯天有和按摩专家罗有名合作举办的新医正骨按摩学习班，卫生部在山东烟台乳山举办的时间长达5个月的推拿培训班，以及空军石家庄467医院举办的按摩正骨学习班等等。这几期按摩学习班学习下来，我的专业技能水平提高了一大步。因为我跟随听课实习的按摩专家当时都是国内顶级的“大腕”，名师出高徒，受益匪浅，真可谓享用终生，受益一世。后来，在老师的进一步指导下，门诊时的病人治愈率逐渐提高，越来越多的病人慕名而来。按摩不仅是一个技术专业，还是一种体力劳动。我年轻又肯吃苦，对每一位病人都精心诊治，用心治疗，取得了一定的疗效，在院内外开始小有名气。1978年夏季，由于医院方面对我高度信任，派我去完成一个重要的医疗保健任务——即赴疗养圣地北戴河执行为期三个月的暑期医疗保健按摩任务，主要服务对象是在那里暑期休养的省部级领导、中央首长和国家级老专家，其中包括外国专家。6月初，河北省人民医院派出的赴北戴河暑期医疗工作组一行六人按时抵达北戴河医院，被安排到相应的科室工作，即外科、放射科、内科、口腔科、儿科、按摩科各一名。由于该院按摩专业当时未单独设科，所以我被安排在理疗科（后来在这里工作的三个月时间里我为他们培养了一名按摩大夫。改革开放初期，这名按摩大夫去了日本，在那里开设诊所，并加入了日本国籍）。每天我们在北戴河医院的主要工作是接待疗养的各方面人员，当时旅游的人还极为少见，各疗养院的卫生所无法应诊稍微复杂些的病例，所以省会大医院来的医务人员整天忙碌得很，有时都下班了，我们的诊室门前还等待着不少求诊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