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总统当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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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引子遥远的梦(2)

1965年11月24日,时任刚果军上校总参谋长的蒙博托靠军事政变上台,出任总统。1967年5月,他创立了人民革命运动党(M.P.R),自任主席。1971年10月,蒙博托宣布把刚果民主共和国改为扎伊尔共和国,并多次声明扎伊尔不是西方国家的附庸,他不是美国的代理人,强调奉行“不左不右”、“积极中立”的对外政策,要同资本主义国家和社会主义国家都发展友好关系。当蒙博托看到有非洲民族运动元老之称的赞比亚总统卡翁达、被誉为“非洲贤人”的坦桑尼亚总统尼雷尔、非洲大陆唯一君主埃塞俄比亚皇帝海尔?塞拉希一世以及苏丹革命指挥委员会主席兼总理尼迈里等这些政治观念各异的非洲政治风云人物相继访华并受到毛泽东主席接见时,蒙博托心里十分羡慕、又非常渴望。当蒙博托看到中国同这些非洲国家建立了友好关系和经济技术合作迅速发展时,便更加迫切地希望同中国改善关系。1972年3月,蒙博托请访问扎伊尔的罗马尼亚总统齐奥塞斯库向中国领导人转达他要同中国建立友好关系的愿望。6月下旬,蒙博托访问几内亚,安排有关人员同中国驻几内亚大使接触,试探同中国发展友好关系的可能性,并请几内亚总统杜尔从中说合。此后,中扎之间经过半年的接触和磋商,

两国代表在巴黎正式签署实现两国关系正常化的联合公报,宣布:“决定自1972年11月24日起实现关系正常化。”中扎两国关系正常化仅一个多月,蒙博托总统便踏上了访问中国的旅途。1973年1月10日,扎伊尔总统蒙博托乘坐的专机降落在中国北京首都机场时,面对迎接他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总理周恩来和载歌载舞的人群,蒙博托感慨万千。当他同周恩来一同坐上“红旗”轿车时,第一句话就是:“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来这里是把扎伊尔人民的和平情谊和善意带给你们。”蒙博托总统告诉周恩来总理,埃塞俄比亚海尔?塞拉希皇帝和坦桑尼亚尼雷尔总统都曾以亲身体会对他说,中国是非洲的真朋友,并几次劝他同中国恢复关系。1月13日下午,中共中央主席毛泽东在中南海会见了扎伊尔总统蒙博托。头戴豹皮帽子的蒙博托总统及其随行人员走进毛泽东的书房时,毛泽东微笑着同他们一一亲切握手,蒙博托对毛泽东深情地说:“我为有机会同您会见感到高兴,我代表扎伊尔人民向您表示敬意!”毛泽东对蒙博托在中扎两国关系正常化后仅六个星期就来中国访问,表示赞赏。蒙博托见毛泽东不时打量他头戴的豹皮帽子,赶忙解释说:“根据我们党的决定,国家领导人要戴这种帽子。”并指着他的随行人员头上的豹皮帽子补充道:“我戴的帽子是真豹皮,他们的是假豹毛泽东风趣地说:“真豹皮?吓人啊!”大家一下子都大笑了起来。在友好的气氛中,双方的谈话很快便接触到实质问题。当蒙博托表示过去使我们分裂的事情一笔勾销时,毛泽东说,历史还是历史,现在两国合作了,你讲和平共处,我也没有法子反对了。短短数语,坦诚相见,实事求是,十年的问题一下子就说清楚了,释然了。

毛泽东还赞扬蒙博托说,“我觉得你这个人办事爽快,处理台湾问题这件事快得很”,“你到中国来,比哪一个都快,只有几个星期,一个半月嘛,说来就来了,我们欢迎”。事后,蒙博托对周恩来总理说,“我很欣赏毛主席坦率的性格”,“能够直接地而不是间接地从毛主席的智慧源泉中汲取教益,因为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位领袖像毛泽东主席那样具有这么丰富的生活经验、执政经验、斗争经验和胜利经验。”毛泽东独特而传奇式的革命斗争经历和无比深刻远见的思想,使他成为20世纪世界上独领风骚的伟人。所以,蒙博托总统所讲的的确是肺腑之言。双方谈话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会见结束时,蒙博托向毛泽东赠送了一本介绍扎伊尔艺术品的画册和一盒扎伊尔矿石样品,并做了解释。

毛泽东连声夸奖:“这个礼品好!”蒙博托访华期间,中扎两国签订了经济技术合作和贸易协定,中国决定向扎伊尔提供2亿人民币(当时约合1亿多美元)的无息贷款,并同意向扎伊尔派遣医疗队和农业技术人员。在短短几天里,扎伊尔总统蒙博托访华取得圆满结果。他在同中国领导人和中国政府的交往中深深体会到:同中国的合作更有特色,更富有成果。因为同“中国进行合作时,没有其他考虑,没有不可告人的用心,也不唯利是图”。从此,中扎关系跨入了一个新的历史阶段。3蒙博托总统初次访华受益匪浅,硕果颇丰,取得圆满成功。有一位虽微不足道但因扎伊尔总统蒙博托访华而打开眼界,放眼世界,增长了不少见识的中国人——那就是我,一个极普通的中国青年农民,一个起初只对蒙博托总统那长长的一连串名字感兴趣,进而查世界地图、看报纸、听广播,时刻关注蒙博托总统在中国访问期间的一切行程及活动安排的名不见经传的中国人。自从扎伊尔总统蒙博托访华后,我不仅熟记了蒙博托长长的名字,还初步了解了扎伊尔这个非洲国家的大致概况,包括人文地理、风土人情、自然风光、人物历史等都略知一二。由此引发了我对非洲来华访问的国家元首、总统、总理名字的广泛兴趣,

至今一提起那个年代非洲某个国家的领导人的名字,我都能不假思索地随口说来,并能说出该国在非洲的地理位置、人口数量、国土面积等。这充分印证,那时我已对遥远的非洲大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早早地就与黑皮肤的非洲人民结下了不解之缘。这个不解之缘,竟然在我后来成为扎伊尔总统蒙博托随身保健医生前十六年就早已结下了(我三十三岁那年有幸成为蒙博托总统的保健医生)。从报纸上看到了蒙博托总统访华的图片,后来在《新闻简报》短纪录片中也曾看到过蒙博托总统及其他来访的非洲国家元首的身影,但广阔的非洲大地上,普通的黑皮肤的非洲人是什么样子,他们与我们黄皮肤的中国人有什么区别吗?到哪里才能够看到这些普通非洲人的照片和某种来自非洲大地的实物样品呢?一筹莫展之际,猛拍脑门,嘿!想起来了,邻村有我一位中学女同学,她父亲当时正在非洲参加中国援建的坦赞铁路建设。那时候一个普通农民家庭中如有一个人在国外工作,况且又是中国援建的项目,尽的是国际主义义务,那在周围三乡五里都会引起不小的震动,虽说只是一个一般的铁路建筑工人,那也不得了!读书期间,我的这位女同学常以此在班里炫耀,有时还从书包里掏出一两样其父亲托人从非洲捎回的小小纪念品显摆显摆,令同学们刮目相看,更令我们这些家庭穷困的男生们羡慕至极。中学毕业后各奔东西,大多数人回乡务农,这位女同学凭借援外家属子女这一待遇在县城找到一份临时工作,跳出了“农门”。到邻村有三里路,不知人家上下班时间,估计着有可能休息星期天,算好时间,我就贸然赶到三里外的邻村女同学家。敲门喊话,应声的正好是在家休息的老同学。开门的瞬间,女同学有点儿发愣。

因为当时正值寒冬腊月,临近春节,我穿了一身黑粗布棉袄、棉裤,破旧的黑色棉鞋泥了吧唧的,头戴一顶如同革命样板戏《智取威虎山》中反面人物“小炉匠”式的旧棉帽,一侧帽翅还耷拉下来,为了防寒,腰间还缠着一条粗草绳,因条件所限,粗布棉裤棉袄外面根本没什么外衣可套可罩,这身打扮儿很是滑稽可笑。女同学在门里发愣的同时,我自己在门外站着也感觉此装束面见老同学有点儿脸红,不好意思了。(时过境迁,三十年后当我已担任过非洲刚果(金)三任国家总统的保健医生,回国后在一次中学百名同学和老师的联谊会上,西装笔挺、皮鞋锃亮的我再见到那位女同学时,双方都感觉整个与三十多年前那个寒冷的冬日星期天,在那种滑稽的打扮下见面时的情景大相径庭了。她,包括其他绝大多数同学和老师都万万没想到我会作为非洲一个三任国家总统的保健医生而出现在他们面前,共叙三十多年前的师生友情,这是后话。)老同学很热情地招呼我进了房间,其母亲正在外屋忙碌着收拾屋里屋外,准备迎接春节的到来。我简要向老同学说明了来意,就是想看看其父亲从非洲寄回来的上面有和黑人朋友在一起的照片。老同学很爽快地告诉我:“你来得真巧,快过年了,我爸爸托回国轮换休假的人员带回来了几封信,然后从北京寄过来,每封信里都装有几张照片,还有从北京出国人员服务部给我买的小手表和其他稀罕物品。”说话间,她找母亲要了屋中柜锁上的钥匙,打开柜子,取出了刚寄来的信和照片及其他物品包裹(因刚寄来,照片还没来得及往墙上镜框里放,暂放在柜子里)。她把这些珍贵物品一起摆在炕头上,并把墙上的几个装有他父亲在非洲工作的照片也一同摘下来放在炕上,说道:“看吧,每张照片后面都有照片简介,不明白的,我就给你讲讲。”说罢同学就把信封内的照片掏出来摆在了我面前,我俩仔细地一张张地端详起来。这是我长这么大头一次看到中国人和黑皮肤的非洲普通人在一起工作、吃饭、跳舞、休息等各项活动的照片。给我的第一印象是除了皮肤黑黑、头发卷卷以外,非洲人与我们黄皮肤的中国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那些照片大多是在修建坦桑尼亚——赞比亚铁路的现场工地上拍的,所以以非洲原野为背景的大自然风光一览无余,尽收眼底。我边欣赏照片边感叹道:“真美呀——非洲!”我这位女同学上中学时口才极佳,

能言善讲,因我对非洲非常感兴趣便不断发问,她都耐心一一回答,一问一答中使我更加开阔了眼界,丰富了想象力。比如,那时的援外工程劳务人员去非洲援建工程建设项目,根本不可能像改革开放后来去乘飞机,直飞或转机只需十余个小时或二十余个小时即可抵达目的地,而是要在天津港或上海港乘万吨货轮前往,几百人或上千人一起走太平洋,穿印度洋,绕道好望角,进入大西洋,顺风顺水了一个多月可抵达,赶上台风就得在邻近国家临时停靠避风,有时需两个月才能抵达目的地。在闷热暴晒颠簸的船上漂泊几十天,其感受可想而知。当时我们年龄尚小,根本不懂得此中的无比艰辛,只觉得来来往往去非洲工作乘的是万吨巨轮,跨过几个大洋,绕半个地球,挺好玩儿,能到那里工作,去援助非洲人民的中国人伟大得不得了。女同学眉飞色舞地讲着,我在炕沿边边看照片边洗耳恭听,不觉天色渐暗。同学的母亲已做好了晚饭,挽留我一同吃。尽管我早已饥肠辘辘,但还是婉言谢绝了同学母亲的好意,执意在天黑前赶回家去。临出门,女同学如同恍然大悟地喊了一声:“唉呀!忘了告诉你了,老同学,我刚看了这次来信中的一封信,信中我爸说他再有半年就该轮到他回国休假了。等那时我父亲回来了,我一定捎信找你,让我爸好好地给你讲讲非洲和非洲人的故事……”我当时就兴奋得不得了,连声答道:“一定来,一定来!好好听听你爸爸讲讲那非洲的故事。”挥手告别了老同学和她母亲,我迎着冬日夜黑前的刺骨寒风,紧了紧黑粗布棉袄外的草绳,一路小跑回家。那一夜,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漫长的一个冬夜,一躺下就觉得有点儿失眠,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满脑子装的尽是非洲的事儿——蒙博托总统、扎伊尔、坦赞铁路,黑黑的皮肤、卷卷的头发、雪白的牙齿,说不清、道不明的非洲人非洲事,乱哄哄理还乱。不知不觉已是后半夜了,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却又做起了梦,断断续续直到天亮。天呀!我真的梦见了蒙博托总统,梦见了遥远的非洲大陆上的扎伊尔,梦见了那些黑黑的非洲人……俗话说“梦想成真”——从此,这个同样的梦,我时断时续做了十五年,直到有一天来到梦魂牵绕的神奇非洲大陆,我成了非洲扎伊尔共和国总统蒙博托的保健医生,走遍了扎伊尔的山山水水,也踏遍了广阔的非洲大地,飞遍了大半个世界,绕了地球无数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