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一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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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三夜婚礼 (1)

不得不承认,用流行的网络词语来说,这位听众朋友为《夜半一点钟》栏目带来了一个十分“给力”的故事,听之令人击掌叹息,惊奇不已。

不过,作为主持人,我还是很好奇,究竟这位听众朋友,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故事?是道听途说?还是亲身经历?还是

“不用猜测了,我告诉你吧,”电话那头沉默的人突然又开口了,“我,就是老K!”

夜枯兰官几乎反应不过来。

“我没死,瞎了。和那两个死去的人在一起,他们就在我身后。他们逼我讲这个故事,警告你们:小心,眼睛的报应!”

电话断了,我想,是这位朋友把电话挂断了。

好了,今晚的《夜半一点钟》就到这里,谢谢您的收听,再见!

《夜半一点钟》第二集播出后,有热心朋友提出疑问,真的是冤魂来索命吗?是否真的是那两个死去的人冤魂不散在监视他?那眼睛是怎么回事?老K最后结局如何了?

我想起另外一件事情。

三年前,我到西南某个城市看望朋友。

多年没见,自然很激动,他拍拍我肩膀,说今天带你去吃道大菜,保证你从未见识过。

有些好奇,就跟着去了。

一路七拐八拐,到半山腰,近了才发现在个乱石堆后面,有个竹棚搭起来的简陋餐馆,面积倒不小,四处摆着桌椅,中间一护栏,里面拴着几头黄牛。

餐馆生意很好,半天才有服务员过来招呼。

朋友应该是熟客,点了几个小菜后,直接就说给上一份牛腱子,就要小腿那一块。

原来这里吃牛肉的,想必做得很地道。

服务员记好菜,朝里面大喊一声腱子一份。

一个挂着血迹斑斑围裙的小伙子走出来,提把尖刀,点点头,走进中间的护栏里。

接下来,我见到了至今难忘的场景。

他用极快的速度,从活着的牛身上直接片下几层牛腱子肉,放到盘中,由服务员递到餐桌上。

牛发出低沉的叫声。

豆大的浑浊泪珠,从牛眼里缓缓流下。

朋友指指盘中发出热气的血红牛肉,兴奋地说,这就叫生切牛肉,你看中牛身上哪块肉,当场就切下来,通常一头牛要切上一两天,才会死掉。

我找个借口,中途离开了,筷子,没有碰过那些肉。

三年来,总会想起那头黄牛的眼睛,充满哀求和绝望。

人,是最可怕的动物。

说回上一集的故事。

老K说,他有神经衰弱一年多了。

神经衰弱是心理疾病的一种,患者的性格特点是:胆怯,自卑,敏感,多疑,依赖性强,缺乏自信,任性,急躁,自制力差。多见于失眠多梦,常有情绪烦恼和心理症状的神经性障碍。

有神经衰弱的患者,由于精神极度疲倦和紧张,容易出现幻觉和幻听,对自己和他人的过失耿耿于怀,难以放下。

害死人,还害死两个人,致使一个家庭彻底破碎,这不是一件小事,对于老K来说,强迫自己在意识上忘记这个事,恰恰是提醒潜意识要不断地重复播放,直至肉体毁灭。

从宗教上讲,这是“报应”的典型案例,与庙祝所讲的故事异曲同工。我不认同怪力乱神,老K自始至终也没亲眼见到那对死去的夫妇,一切都是心魔作祟。

原罪,终究逃不过眼睛最后的审判。

好了,现在我们一起进入今晚的《夜半一点钟》,今晚打进热线的听众朋友已经在电话旁等了很久,他说这个故事是一个朋友告诉他的,他的朋友叫阿泉,是亲身经历事件的当事人,我们一起来听听阿泉不可思议的经历!

阿泉是一个自助游俱乐部的成员。

眼看二○○九年的春节要到了,阿泉的父母当时正在澳门忙着生意没法回广州。他也乐得自在,联系了俱乐部另外两个单身驴友良仔和大奔。哥仨一合计,都说闻听大同的悬空寺和云冈石窟别有洞天,一致决定三人自驾车到山西大同过春节。

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三人开着阿泉的“马3”就从广州出发了。

那天是农历腊月二十八晚上,他们计划大年三十下午就能到大同。

谁知那年冬天气候异常,到农历大年三十的时候,山西境内大部分高速路都被大雪封了。

哥仨从三十早上开始被堵在高速路上一动不动,整条高速路成了停车场,前看不到头后看不到尾,看这架势就是年初一也未必能到大同。

三人困在车里,只能跟着车流一点一点往前走,嘴里破口大骂,在问候了前面那辆车的第十三代祖母后,终于挨到长晋高速的一个出口。哥几个一合计,不管这出口通到哪个地方,先下了高速再说,好歹找个旅馆落脚,强过在高速路上啃方便面过节。

车下了高速,拐进一个村子。

天色开始暗下来,那雪下得铺天盖地,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

阿泉和良仔是广东人,看见下雪本应高兴,但眼下的情形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

没人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周围森然可怖的连绵山陵将这里圈成谷底之地,给人极大的压迫感,很不舒服。

一路上连个指示牌都没有,路况极差,荒无人烟。零零星星的房子散落在这怪异的山谷里,车靠近一看,全是废弃的老房子,门都给人拆下来了,像一张张没有门牙的血盆大口,在这无名的村落中等着将迷路旅人一口吞进去。

“哎,我说,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连个人都没有?”

良仔躺在后座,脸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白花花的世界,嘟囔道。

大奔坐在副驾位上扭过头来说道:

“行啦少爷,别嚷嚷了,没看见哥们儿正在找路嘛,这地儿怎么这么怪异呢!阿泉,看看导航,在这山疙瘩里都转一个多小时了,别给哥们儿整到黑风寨里让人当下酒菜喽。”

阿泉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拍了拍显示器,说:

“这鬼地方,卫星都接收不到,完全没显示,现在只能凭感觉了!”

良仔从后座上坐起来,头伸到阿泉和大奔中间,摇头晃脑说:“我突然想起个故事,也是关于一个诡异小山村的,要不要听听?”

大奔高声附和:

“好,来一段,不过我可告诉你,要是不好听,爷可不给钱。”

“瞧好吧您。”良仔开始讲道:

“有个人,也叫大奔。有天他和朋友们打赌,要在传说中闹僵尸的某个小山村过一夜。一年前,这个平静的小山村忽然闹起了僵尸,据说是在山村附近出了车祸的异乡人,由于怨念未消,四处祸害活人。半年工夫,小山村本就不多的居民逃得干干净净,这个地方也成了著名的鬼村。大奔他不信鬼神,更不信僵尸,不过他还是做作了些准备。他做了什么准备呢?他用拇指粗细的钢筋做了一个笼子,笼子的栅栏之间只留下半寸宽的缝隙。他就坐在笼子中央,戴着一副红外夜视仪,端着一支双筒猎枪,就算僵尸真的来了,也钻不过铁笼,只能吃他的枪子。晚上的时候,朋友们都离去了,他喝了点酒,有点昏昏欲睡。半夜,阴风惨惨,他惊醒了,僵尸就在笼外。他先是微笑,然后突然愣了一下,随后就拨打了生命中最后一个电话:‘你大爷的,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这个僵尸生前是被压扁了的?’”

良仔说完自己在后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扭成一团。大奔闷哼了一声,说:

“好好笑哟,等下爷不仅不给钱,还要扒下你裤子让你站在雪地里撒尿,知道什么感觉吗?一出来马上就结冰,我拿锤子一敲,吧唧,那冰条连你小祖宗一块儿掉下来,哈哈!”

阿泉开着车正要插话,突然方向盘猛地一抖,他本能地抓紧方向盘,还没等明白发生什么事,就从后视镜里看到车后部拖起一道白烟,紧接着传来“砰”的一声巨响,车头打偏,阿泉不及多想,死死踩住刹车,车晃了晃,停住了。

三人在车里面面相觑,张大嘴巴,大奔第一个反应过来:

“完了,爆胎了!”

三人赶紧下车,蹲在地上,使劲撅起屁股去看轮胎,什么都没发现。

雪越下越大。

良仔表情怪异,问道:

“你们下车时,有没有听到有人敲锣打鼓放鞭炮?”

大奔“嗤”一下,说:“得了你,这地方连人影都没有,别扯啊。”

良仔急忙辩解道:

“真的,我真的听到了,听起来就像旧社会人家在娶亲的动静,我没骗你们,声音很清晰”

阿泉边开车门边安慰他:

“行啦兄弟,知道你被女人甩了,心里有阴影,这都想到娶亲去了,哈哈,没事没事,我和大奔对你的遭遇深表同情。”

良仔急了,不肯上车,声音开始变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