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三夜婚礼 (2)
“我真的听到了,你们没听到吗?那声音又来了,越来越大,就像在我们后面一样,你们没听到吗?”
大奔伸手去拉良仔,突然看到阿泉连连后退,几乎跌坐到雪地上,脸色发白,嘴唇哆嗦。
阿泉古古怪怪地看一下后视镜,又看一下车后面,回头再看后视镜,又看车后面。
大奔觉得很纳闷,正要开口,阿泉紧张地盯着他俩,问道:
“刚才你们有没有看到车后面有什么?”
“没有啊。”两人回答道。
阿泉喃喃自语:
“幻觉,一定是幻觉!”
“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我刚才在后视镜里看到我看到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哈哈大笑,穿着大红衣服追着我们跑过来,就是那种新娘穿的大红衣服,我一扭头看后面,人就不见了!”
阿泉的额头开始冒汗。
良仔和大奔愣住了。
大奔低声说道:
“别说了,听着怪瘆人的,走吧,再不走真找不到地方落脚了!”
三人正要上车,良仔突然指着前方十几米的地方跳起来,喊道:
“有住的,这里肯定有人,灯笼都是新的。”
三人走近仔细一看,门前匾额写着“客来农家乐”,门口簇新的对联和鲜红的灯笼,在一片白色中特别显眼。
三人大喜,终于能见到活人,再这样转下去,汽油一旦耗尽那只能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把车停好,大奔抢在前面上去就拍门,他是河北人,和山西挨边儿,沟通起来也方便。
门开了,出来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个子年轻人,脸惨白得吓人,笑嘻嘻也不看他们,眼睛一直盯着他们后面的地方。大奔正要开口,小个子突然“噌”一下跳起来,尖叫道:
“新娘来了,新娘来了”
三人吓一跳,扭头看后面,夜幕下的村庄白茫茫一片,啥也没有啊,见鬼了,哪来的新娘?!
阿泉觉得头皮有点发麻,这小个子说的“新娘”,会不会就是刚才看到的那个?
刚才看到的那个究竟是不是幻觉?
这时,突然从黑洞洞的门后面伸出来一只手,一下子就把小个子拽了进去。
还没等反应过来,门后就走出一个老头,满脸皱纹,千沟万壑,定睛一看,老头的眼睛几乎只剩下眼白,浑浊的眼球直直盯着他们三个!
阿泉全身打了个冷战!
大奔见状,赶紧上前一步,说:“大叔你好,我们来住宿的,还有房间吧?”
老头转身,摆了摆手,说:“今天不做生意!”
那声音,沙哑,阴沉,如刀刃刮过磨砂纸,让人听了心里很不舒服。
大奔是老江湖,知道这时候是有求于人,见到老头要把门关上,抢上前卡到门里,恳求道:
“大叔,我们都是外地人,你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眼下又是年三十,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就让我们住这儿吧,价钱都好谈,过年嘛,人多,也旺一点啊!”
“旺点好,旺点好”老头没转身,背对着他们,自言自语道,“进来吧!”
哥几个顿时松了口气,提着行李就跟着老头进了里面。
外面夜色渐沉,可这房子里,似乎比外面还要阴沉,没有点灯,那种黑而阴冷的感觉让人从骨头里生出了寒意。走了没几步,就到了正厅,大奔随老头去交钱和拿钥匙,阿泉和良仔在正厅等着。
眼睛适应了环境后,他们这才看清楚,这是个环形木屋,典型老式的木架房屋,楼下是正厅,左右两边各有厢房,正厅供桌上供奉着十几个神位。神位中间还摆个黑糊糊的东西,像是神像,太暗了也没看清楚是哪路神仙。阿泉好奇,凑上前去看,一下子愣住了!
他很清楚地记得,两年前有个朋友去柬埔寨探亲,带回来过一尊这样的像,那叫莫莎,是当地一个教派崇拜的图腾。传说这个莫莎是地府引路者,供奉她可以招来死人的魂。因为也没什么忌讳,当时还拿在手上玩了很久,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了这尊像!
“你在看什么?!”那个阴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阿泉的魂差点收不回来。
“你们的房间在二楼,只有一间房,不管饭,只留你们住一晚,明天一早就得走!你们晚上不要到楼下来,也不要出房门!”老头说完话,自顾走开了。
三人拿了行李上了楼梯,楼梯有把年纪了,一踩就吱呀吱呀地响,进了二楼的房间,良仔刚要把房门关上,赫然看到走廊对面站着刚才那个尖嘴猴腮的年轻人,他笑嘻嘻拍着掌,叫道:“新娘来了,新娘来了”良仔“砰”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大奔是河北汉子,素来胆大心细,他和两人合计道:“我看这房子有古怪,感觉不对劲,今晚我和阿泉守夜,良仔你睡觉,明天一早我们就走,良仔养好精神开车!”
阿泉没搭话,他感觉,今晚,可能会有事发生
随便对付点干粮,良仔就早早躺下了。阿泉和大奔边拨弄火盆取暖边聊些奇闻异事,大奔说起三年前自驾游去云南时,在山区亲眼看到有个医生为病人剖胸开腹做手术却不用注射麻醉药,病人也不感觉到任何疼痛。
阿泉大奇,正要深究,突然听到楼下锣鼓唢呐声大作,两人凑到木窗口一看,楼下张灯结彩,龙凤花烛烛光摇曳,正厅硕大一个喜字十分显眼,鞭炮声不绝于耳,一看就知道,这是要娶亲拜堂了。
阿泉心里别扭得很,捅了捅大奔:
“你有没有听说过夜里子时拜堂的风俗?”
大奔摇摇头,也是很疑惑。走南闯北这些年,还真就没听说过午夜拜堂的事儿。
正说着,听到楼下有人拖着又细又尖的声音宣布:
“新娘到!”
这时看到一个黑胖妇人背着新娘子进了大门,新娘全身老式的装束——红花大褂、红色长裙、头戴凤冠,脚穿红绣鞋,看不清楚脸,只看到侧面涂着极厚的粉和红彤彤的胭脂,旁边还有个老妇人一手拿着米筛遮住新娘的头顶。
门口摆一火盆,黑胖的妇人背着新娘跨了过去,这是古已有之的风俗,象征用火把不好的东西都挡在外面。
“咦?良仔呢?良仔去哪儿了?”大奔问道。
阿泉回头,床空着。
他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良仔,拨过去,一阵急促的铃声在床脚边上尖叫起来。
良仔手机落在房间,没带身上。
“估计找厕所去了,这小子这两天闹肚子。”
“快看,新郎出来了。”大奔又把脸凑到木窗上,看得起劲。
这边新娘子才一进门,新郎就从厢房里面出来了。
是被两个人搀扶着出来的,一直低着头,没看清楚脸,极瘦,胸口不停地起伏,几乎没有行动能力。
看到新郎,大奔嘀咕着:
“这小子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还有姑娘愿意跟他拜堂呀!”
此时新郎被人架着向正位跪下,马上过来三四个人,都是穿黑衣黑裤的短打汉子,黑着脸,七手八脚架住新娘,扶着她和新郎并肩跪着,向坐在正位上的老头拜了几拜。
给他们开门的那个老头。
大奔恍然大悟:
“我说呢,敢情这新娘也是个病秧子,行个拜礼还要那么多人扶,这两人还真是般配。”
阿泉盯着那新娘看,觉得很不妥,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妥,感觉好像有人往自己脖子里吹风,鸡皮疙瘩一阵又一阵。
一对新人行完拜礼,几个黑衣汉子又把新娘扶到黑妇人背上,不知还要搞什么仪式。
就在这时,黑妇人可能觉得太沉,背着新娘稍微往上耸了一耸,新娘一只手从背上垂下来,头也偏到一边,正对着阿泉和大奔的方向!
阿泉脑袋蒙了一下,头发都竖了起来,这,这个新娘,分明就是在后视镜里看到的那个!
眼睛紧闭,手垂下来像钟摆一样摆着。
难道
阿泉遍体发寒,实在不敢往下想。
“大奔,不对头”
“嗯,那女的,有古怪,还有那小个子,那老头,下面这些人,总之这房子很不妥。”
“那怎么办?”
“要不我们撤吧?这里人生地不熟,别弄出什么事儿来。”
“好,等良仔回来我们就撤,我宁愿赶夜路,这里让人很不舒服。”
“我出去找良仔,这小子半夜三更都不知干嘛去了。”
大奔伸手开门。
门打不开。
试了几下,还是打不开。
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阿泉,有人不让我们走。”
阿泉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我们中招了。”
“什么意思?”
“那个新娘,就是我在后视镜里看到的那个。转了那么久,一户人家都没有,为什么就只这一家店?还那么巧,我们在这儿停住了”
“没那么严重吧?”
“还有,我想知道,这房间就一个门,良仔怎么离开的?”
大奔指着他们背后临街的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