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与死

赤练在远处就望见了倒在地上的无双，他周围的泥石路已被胸前流出的鲜血浸透，呈现出一种比落日余辉更加耀眼的鲜红。

她眉头一皱，不自觉惊呼出声，脚下加快了步伐，心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妙，是她来晚了吗？

赤练一路小跑来到无双身边，她关切地开口：“无双，你没事吧。”当目光涉及到那片触目惊心的鲜红时。她的心中有一丝苦楚翻涌而上，他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没事。

无双听到了赤练的声音，撑开了眼皮。

他用手抓紧了身旁的一坯土，似乎这样能将痛苦转移一点。

但终究只是徒劳，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动作牵动了伤口，体内的血液源源不断地从胸口处流出。

赤练伸出手制止了无双想起来的动作，柔声劝说道：“你好好躺着，我会救你的。”

“不用了”从地上传来虚弱的声音，“我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你们快去山崖上，盖聂他们……”话未说完，无双重重地咳了几下，又是一抹鲜红自他口中吐出。

赤练看着无双吐血，眉羽轻颤了一下，眼眸之中刹时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汽。

她想帮无双缓解痛苦。

看着不断流出的鲜血，赤练伸出手覆盖在无双的伤口处想帮他止血。

她脑中一时被悲伤占据，竟然天真的以为，血不流了就不会痛苦了。

但是，现实将她拉回了理性的一面。鲜血从她的指缝中渗出，怎么拦也拦不住。

赤练的眼神有些颓废，她是多么想帮无双，但是无能无力。

无双看着赤练为自己担心的样子，眼中闪过不忍。他吃力地开口催促她离开：“盖聂他们去了崖上，马上会有人来接他们，你们快走吧。”

赤练仍用手捂着无双的伤口不肯放开，她双眉紧锁，声音有些颤抖：“无双，你坚持住。”

“他被盖聂的百步飞剑命中要害必死无疑。”白凤走近，看着无双的伤口平静地道出了残忍的事实。

赤练看向白凤，眼神中既有愤怒又有悲伤：“我不信。”她使劲摇着头，眸中有泪光闪烁却始终倔强地不肯流下，她知道，一旦流泪就相当于她也承认了无双必死无疑。

“赤练。”无双轻轻地叫了一声，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走吧。”这两字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赤练回头看着无双垂死的样子，眼泪终究落下，泪水滴在无双的胸前，化为一滴滴血水。

无双缓慢而沉重地抬起右手，用厚实的手指笨拙地擦去赤练眼边的泪水。他已说不出话，却仍然硬生生扯出一抹笑，虽然笑得比哭还难看。但他希望让赤练知道，有她陪着，他很开心，他没有痛苦，而她可以不用为自己伤心。

这次，无双是真的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笑容在那一秒定格，他抬起的右手也无力地倏然坠下。

当黑夜吞噬掉最后一缕残阳时，无双的眼眸骤然失色，唯有一片永恒的黑暗，寂静无边。

白凤看着赤练伤心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他移开视线，不经意间向山崖上望去，隐隐约约看到了空中有机关鸟的身影，看来是墨家的人来接他们了。

白凤眼眸一沉，心中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叫上赤练呢？

当白凤愣在原地时，赤练却转过身，眼边还挂着未开的泪痕。她强作镇定，难得用平淡的语气开口：“我们走吧。”

白凤看着赤练平静离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一句话：“表面上的平静其实是内心各种滋味的掩饰。

她是。

他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