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治水之策
拂云去看过阿锋和阿钧了，两人已经受了罚，也请了军医整治。他给两人道了歉便出来了，并没有说什么求情的话。他也是自小在军中长大的，知道军法如山，若是他求情反倒让黎君难做。
离开军营的时候，马儿走得很安稳，也很慢，四周很安静，月光很温柔，隐隐还能听见森林中的水流声。
玄夜道：“黎君训练的是暗卫，他们现在还未从军营毕业，所以管教得格外严格些。等到日后学成了，我再把他们分配给你，如此，他们是否受罚，便能由你亲自决定了。”
拂云偏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我是不是还要对你说声谢谢？”
他说着，甩了甩马缰绳，打马往前去了。
玄夜追了上去，跟他保持并驾齐驱的速度，解释道：“拂云，我让他们跟着你，只是担心你的安全，并没有旁的意思。”
拂云再次催马前进，淡淡道：“暗卫之事是属于机密事件吧，你不需要跟我解释这么多。”
玄夜皱眉，本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他眉间越发深刻的褶皱之时，却有些说不下去了——他想要给他信任，可是，这种坦诚于他而言，也是种负担吧。
“哈哈哈……”他突然朗声大笑起来，蹬了下马肚子，道：“好！拂云，我们好久没赛马了，看谁先到城门。驾——”
马儿飞驰而去，踏碎了青草，踏碎了野花，也不知能否踏碎心中解不开的千千结。
速度足够快的时候，泪水会吹散在风中，会被甩在身后。那么，要多快的速度，才可以把那些不快乐都扔到身后呢？即便只是暂时的。
……
进了城，还未到宵禁的时候，他们离开的时候走得是偏僻的街道，回来的时候，玄夜却特地带他到了闹市区，将马儿交给暗中跟着的护卫，拉着他进入了人群。
“折腾了一晚上，还没有吃晚饭吧。”玄夜拉着他在一个馄饨摊子坐下，“看这家生意不错，味道应该很好。”
拂云瞧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这地方分明是他们以前来过的，这么多年了，那对老夫妻都没换过地方。
不过，这里的馄饨味道的确不错，他的肚子也的确有些饿了，懒得与他争辩。
他抬眼看向周围的人群，不知为何，总觉得晚上街道上的行人比白日里的人多了些笑脸，或许，是因为白日里他们在努力的谋生，而晚上却大多都是出来玩乐的缘故吧。
玄夜知道他喜欢看着人群发呆的习惯，也知道他喜欢从陌生人的表情、衣着等各方面猜测他们的经历与故事。他并不能完全理解这种行为，总觉得若是好奇，派个护卫调查一番，不用两个时辰就能知道真相，何必这般费尽心思去猜。
拂云却说，重要的是猜的过程，至于猜得对不对，并不那么重要。
“两碗馄饨！”老板上了馄饨，拂云却像是看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人，突然站了起来，什么也没说就往人群中钻了过去。
玄夜一惊，连忙跟上，伸手拉住他的衣袖，道：“拂云，你去哪里？”
拂云没理他，甩了甩手，见没法甩开他，索性拉着他在人群中跑了起来，“麻烦让让，抱歉。”
他一直追到了曲河边，转了一圈，却已经找不到那人的踪迹了。
玄夜问道：“看到熟人了？他长什么样？我帮你找。”
“嗯，之前在瑀南认识的，他……”拂云仍旧在桥上搜索着，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想了想，摇头，“算了，我们回去吧。”
玄夜握紧了他的手腕，拉了他一下，盯着他的眼睛，眼中似乎有光芒在闪烁，“你说……‘我们’？”
拂云皱眉，甩手，“堂堂帝君不要这般一个字一个字的计较。”
玄夜并没有勉强，松开了他的手腕，含笑道：“如今我也只能这般一个字一个字的找点儿安慰。”
***
天未明，又到了早朝的时辰。
帝君要求给出治水之策的期限到了，走上玄源殿正门的台阶，朝臣们不免有些紧张，还有些忐忑。
工部侍郎潘成武许是上次被帝君给吓着了，拉着内阁林大学士的衣袖，问道：“林大人，您想出什么应对之策了没？”
林大学士拉回自己的衣袖，瞪他一眼，“天子门前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说罢，大步上了台阶，六十多岁的老人看着年轻人还健朗。
潘成武被骂了，却是咧嘴笑了，“看来没问题，大学士就是大学士。”同时又很好奇，摸着下巴，“如今这情形，除了找到景晟侯，还有什么办法能够退水呢？”
秋琉拍了拍他的肩，道：“潘大人，这便是你与匙问的差距，也是匙问即便偷懒不上朝，君上也不会罢免他尚书之位的原因。好好学着吧。”
潘成武一愣，“秋琉大人，您这是挑拨离间么？我们工部很团结的，潘某也很是敬重匙问大人。”
秋琉望了望天，懒得跟他分辨，走了。
跟在林大学士身后的一个年轻官员，刚入内阁不久的萧仪萧大人，轻咳了一声，道：“潘大人，秋琉大人可是帝师，能得她亲自点拨，是我等做臣子的荣幸。”
潘成武张了张嘴，“……”
今日早朝的重点，自然是商议解决江南水患的对策。例行的朝拜之后，不等帝君开口，林大学士便主动出列，说是已经想到了办法，但却并没有亲自陈述，反倒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内阁最年轻的大学士萧仪。
萧仪从前是东晁殿的臣子，在玄夜登基之后提拔的内阁大学士。即便是作为帝君近臣，他晋升的速度也太快了些，朝臣们表面上对他虽然都很恭敬，但背地里说三道四的也着实不少。
不过，内阁老臣对萧仪倒是颇为照顾，尤其是林首席。
林大学士拿出奏章，恭敬呈上，道：“君上，奏章是内阁一起拟定的，不过这对策是萧大人想出来，还是让他来说吧。”
玄夜准了，同时，黄庆取了奏章，上了台阶交给帝君。
萧仪出列，行了礼，开口却没有陈述治水之策，反倒跪下请罪，“君上，微臣有罪。”
玄夜不明白他唱得是哪一出，奏章还没来得及翻开，问道：“萧大人想出这治水之策，便救了江南百万百姓的性命，乃是不世之功，何罪之有？”
萧仪道：“君上，微臣提供的治水之策，其实并不是微臣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借鉴了泊灌部族的策略。这泊灌部族是瑀南的一个小部落……”
在萧仪解释的过程中，玄夜也翻看了下那本奏章，同时，也很快明白萧仪为何请罪了。
萧仪讲完之后，再次行跪拜之礼，道：“君上，这治水之策，须得在洪水来临之前做好防治措施。而如今，大水已然形成，恐怕并无效果。微臣有负圣恩，还请君上恕罪。”
“君上，”林大学士再次出列，道：“萧大人之策于社稷有功，并无过错。为今之计，当尽力请灵族帮忙退水，若是无法联系上景晟侯，便要尽快想法子赈灾，安抚百姓。等雨季过后，再修筑河道工事，以保来年平安度汛。”
朝堂一番争论，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最后，玄夜自然没有降罪萧仪，朝会上定了方略之后便把这事放下了。退朝之后，内阁大臣及六部主要大臣又去了玄天殿，拟定详细的赈灾方案，这事暂时就这么定下来了。
至于寻找景晟侯，朝臣们虽仍旧抱着期望，奈何帝君却似全然没听见一般，最后也只得把这件事给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