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地契约》渡口

第四章渡口

一行人收拾好行囊，走进了红河谷的要塞——欣拉雅思蓝森林。当然，它以另外一个名字闻名于世——迷雾深林。

这是一片生存了几千年的橡树林，树根盘根错节的交错纠缠在一起。在林地里碧绿的苔藓上开满了橙色的“叫天子”。密林深处明明灭灭地闪动着树精灵们点亮的灯火。阿辛拉得雅思渡口停泊着几艘白色的帆船陆陆续续地走下来许多叶精灵，她们又累又饿，相互搀扶，穿着破烂不堪的衣物，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森林。林子里随处可见他们刨开一些板状根，用枯叶编织成被子，捡来橡子燃起篝火取暖，收集一瓶瓶月光星辰用来点亮黑夜。傍晚，他们站在树冠上，眺望着被远山层层遮蔽的故乡——冬境，盼望着风雪早些泯灭。夜晚，他们就借着星光唱起祈祷的歌，围坐在火堆边取暖。

“姐姐，你们是不是明早就渡河？”

突然，一只脏乎乎的小手拽住了艾琳的披风，她猛一回头，看见的是前几天下船的那个小女孩。她的头发还是乱糟糟的，穿着一件很长的灰绿色袍子，身旁还跟着几个更小一点儿的叶精灵——三个绿皮肤的男孩儿。或许是因为年幼，他们无忧无虑的追赶着几只萤火虫。从旁边走来一个年轻的精灵少女，她的翅膀好像折断了，用白布紧紧地裹着，肩上挑着两桶清泉水，面孔是那么清纯，凌乱的几缕黑发贴在额头上，其余的则用藤蔓草草的一绾，看得出来她也是一个他乡的落难者。

“他们被吓坏啦……，他们还这么小……。”她轻轻地俯下身，将水桶放在地上，伸出手，几个孩子立刻煽动翅膀迎了上来。那个女孩也扑了过去，亲昵的抱住了少女的腰，脸贴在她的胳膊上，用手把玩着她的腰带，忽闪着大眼睛看着艾琳：“这是用雨花石做的，姐姐你看……。”

艾琳提了提嘴角，脸上笑容稍纵即逝：“你的蝴蝶呢？”

“自从我的祖母过世那天起，我就再也变不出绿色了……。”女孩解开颈上的排扣，掏出一把晶莹的绿宝石来，那些透亮的翡翠上幻化出秋族的弓箭上特有的图腾，颜色有金色一点点变黑，直至黯淡无光。“它就在那个晚上不再发光了，我想是能量竭尽啦……，我也失去魔力了……。”她将小脸更紧地贴着身边的精灵少女。

“她是个孤儿，是被叶精灵收养的。”精灵少女爱怜的帮她戴好项链扣上扣子，又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

“我是雅各，在渡口撑船。”她微笑着向众人点了点头。几个风之子也都礼节性的手触了一下兜帽沿打了个招呼。

站在艾琳身后的语冰突然向前一步，她猛地抓住小女孩的肩膀：“别再把它拿出来！好吗？答应我！那些游荡在秋境的弓箭手一直对红河谷这边虎视眈眈！。”

女孩怯怯地点了点头，缩在雅阁身后。

“你有家人吗？”一直沉默的金捷林小声地问。

“祖母死啦……现在没有了。”

“你叫什么名字？”金捷林温和的俯下身子。

“我……我的祖母叫我‘叶’,这些日子雅各一直收留着我……。”

“我知道你叫什么，你有名字哦。你是千秋叶……千秋叶·兰登。”她用更加温和的语气说。

旁边的雅各笑了，她用手捋了捋长发：“你不必告诉她的……,她还太小啦……。”

艾琳轻轻地抚摸着叶的额头，仿佛在抚摸着阿德，她有些哽咽着说：“好吧，你一直跟着雅各好吗？”

叶仰起稚气的小脸，乖巧地点点头，晶莹的大眼睛注视着雅各俊美的脸庞：“别离开我好吗？”

深林里，烛光在深深浅浅的浓雾里飘散，逐渐朦胧起来——叶精灵们都已在疲惫与痛苦中入眠。雅各微笑着没有回答，她转过身去背对着大家，解下身上的白布条，这时大家才看到——她,并没有翅膀！

她俯下身子托起一片叫天子的花瓣，用手轻轻一点，花瓣就变成了一株开在掌心的绿色花朵。“我在阿辛拉得雅思渡口开船,因为我从小被艄公收养。后来我看见那些弓箭手们贴出的告示，上面是我的名字！说墨林森要找到我，但谁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我只知道我和邪王是同姓。于是我改名叫雅各，混迹在流亡的叶精灵里，后来碰到了饥寒交迫的叶和她的祖母——那其实是一直照顾她的一位老仆从。从与叶见面的一开始，我们就产生了莫名的亲情，后来我知道了她的名字——我们也是同姓！我怀疑我们俩有血缘关系。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们都佩戴着这个……。”

说着，她从领口里拿出一把同样的绿宝石，那串宝石在夜空中闪耀着荧光，一些古老的图腾从四面八方汇合在一起，在正中心组成了黄金的图案。

“我一下子就认出这是秋族刻在弓箭上的纹饰，我也终于知道了我是谁，还有叶是谁……，我不想招来祸患，所以一直使用着‘雅各’这个名字，在叶精灵的语言里‘雅各’代表深深地悲伤……。我很清楚你们来此地是为了什么，我会和你们一起去的，把千秋叶交给树精灵们抚养吧！”

“那……，你的名字是……？”几个人吃惊的盯着面前的雅各。

“悲秋雨·兰登——墨林森·兰登走失的第二个女儿！”

……

叶精灵们晚祷的歌声挟着她的话语推开迷雾，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