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悠悠江底日月深（一） 来历
“这个卵石湾水面宽阔也比较深，水流比较静，我在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那是在五百年前了，我在一片苇塘里作为一只小小的泥鳅快乐的生活着，一天我也和很多鱼儿一样钻进了一个捕鱼的虚笼，被渔民捞起来！”
“五百年前？你有那么大年纪了么？你看起来还真年轻呀呵呵哈！”小城的话逗的乌裕尔也笑了一下。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你要是不忙的话我到是可以给你讲讲。你当个故事听就行了，不要对别人乱讲。
“那渔民的女儿有十来岁，又活泼可爱又有爱心，舍不得杀死我来吃就把我放在一口缸里面饲养起来。女孩一直叫我乌裕尔，还弄些其他的鱼呀蛤蜊的放进来给我做伴，其中就有这枚蛤蜊壳儿。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乌裕尔”是女真语，就是涝洼塘的意思。
“渔民把一颗什么东XZ进这只蛤蜊壳儿，我却觉得伏在这只蛤蜊壳儿上的时候会觉得很舒服，不一样的感觉，一种难以名状的慈祥和安宁！那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我能够走路，可是我总是想靠近蛤蜊壳儿，因为那感觉很吸引我！在后来我觉得我能够学习，能够思想了。后来有一天他们一家好象发生了什么事，一伙恶人来他家找什么东西，连我所在的那只缸都被砸坏了，只剩了一点点水，那之后我在也没见到过那个渔民和她的女儿！
“后来我才了解到被渔民塞进蛤蜊壳儿里的是一枚遗失到塞外的佛舍利子，我无意中保护它不被坏人得到，它的能量也滋养了我，并让我有了修为！在后来佛舍利被一个喇嘛取走了！只剩下这空空的蛤蜊壳儿。而我已明心见性，我的道行可以继续增长，所以我就成了现在这个妖怪！”
小城有点不好意思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以后一定做你的好朋友，乌裕尔，别怪我刚才乱说的话了！”
“我不是怪你啦，说笑而已！”
“可是这么长的时间，怎么都没有人知道你呢？”
“世间本就难得清静，我能拥有清静还不是大幸，再说我也不怎么出来做什么。这次只是觉得这里的水位有点高，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河道淤塞什么的情况。你也要发誓不能对任何人提起我，我还舍不得我的清静！”
“好吧，一定！那喇嘛是坏人么？你没能保护你的舍利子么？”
“喇嘛是好人。那时候我还没有来这里，在东南方向的大平原上有一处泉水，附近是一大片洼地，我来这儿以前都是在那里度过的。可是那里有一只千年成精的癞蛤蟆，老是想赶我离开，还要夺取舍利子。我所在的那个水塘附近有一个不小的村落，有人忽然在水塘附近开辟了一个场院。其实到也没什么，只是压场的石磙被牲口拉着溜起来就会发出吱吱的轴响，这声音对我的刺激太厉害了，而且每次都是好几天昼夜不停地响，我实在受不了这声音。只好行起小雨，使那场院上的人停止打场，声音才停下一段时间。每次我受不了那声音，就只好这样出去行雨。这事有村民奇怪起来，传的沸沸扬扬。那个癞蛤蟆精竟然借了这个缘由来害我。
“后来呢？他是怎么害你的呢？”
这年秋收时候，村子里忽然来了个道士。村子本来就不太大，来个生人很快就传开了。那道士打着个旗幡，上写着“天机神算，未卜先知、”上头还画着八卦阴阳鱼。村里的村民难得见到外面的人，都好个新鲜来凑热闹。纷纷来找道士算命打卦，说也奇怪，那道士对村子里的人和事说的都非常准。大家都越来越信任这个半仙了。等大家的挂都算的差不多了，道士打个揖对大家说道：“无量天尊！贫道此次前来除了为诸位施主指点迷津，还有一要事。希望诸位能为我行个方便，贫道也好为大家消除业障。”
“神仙有话尽管说来，大家能帮的一定尽力就是了。”村民们都纷纷应允了。
“贫道在洞府中修炼，忽觉此方有妖云笼罩，想必定有妖物为恶，诸位可曾知道这里有什么异样的事情发生?”
大伙都思量起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事，除了后街老柳头得了中风歪了嘴，年年风调雨顺的也没什么大事发生啊？王老太太都一百多岁了也没死！能有什么事啊？”
想了半天，忽然村里的夏老爹一拍大腿说:“可不是有么！你们记不记得这几年秋收的时候一打场就下雨，还不大，就是打不了场了，弄的每年粮食都因为潮湿闹出很多麻烦，不知道什么原因！”
夏老爹是村里的长者，大家有什么大事小情的都会找他说说。什么谁和谁不和啦，什么谁家的婆媳拌嘴啦，还有牲口闹圈什么的。夏老爹就象村长家长一样在村里说一不二，他这一说大家都想起来，纷纷插嘴，说一定有妖怪，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老道说道：“呵呵，这妖物乃是这泉眼下游打雁泡中的一条泥鳅，年深日久有了道行，近年在练习自己的妖法。等它成了气候，你们这些附近村民可要遭殃了！”
村民们顿时惊恐起来，夏老爹说：“那仙长您有什么法术能降服它么？拜托您一定为我们大家想想办法呀?”
“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降服于它，还希望诸位为了乡邻和子孙后代永保太平鼎力相助！”老道说。
村民们都坚决支持，“为了我们自己，我们还能看着道长您舍生忘死不不出手相助么？”
“如此甚好，你们按我说的去准备一下，待到入夜我带领大家斩妖除魔！”随即又吩咐村民做了些准备。大家一口同声的回答：“一定照办！”
老道吩咐大家在临近打雁泡的那个大场院上铺开谷物打场，一直到天黑也别停歇。另外有几个村民悄无声息地潜到打雁泡边上的芦苇荡里静静观察。到入夜时分，场院上掌起灯火，几个村民在场院上自顾驱赶着牲口拉着石磙子在场院上一圈又一圈地转着圈。古法把粮食从秸秆上脱落下来就得用这种方法，虽然过程很慢但却比手工摔打省力得多。磙子轴“吱吱”响个不停，泥鳅在池塘里又不耐烦了，打雁泡的水面上忽然静静的浮起一团薄雾。薄雾悄悄散开在天空聚拢成一片阴云，小雨簌簌的飘落下来。
这时候道士指挥芦苇荡里的村民拉动细绳，把在几十米对岸的几卷芦席在水面上拉的展开。水面上垂直竖起一条摇曳的气雾状的细线，那线有手指粗细似有似无，扶摇向上。是泥鳅引水上天的水路，又是它返回时的标的。村民拉动芦席轻轻滑过水面将那细线无声无息地斩断！
泥鳅返回时，在天空游荡徘徊了很久，找不到返回的路线，一头栽进芦苇荡的浅水里。这时候村民才看到一条船一样长，有人身腰粗细的泥鳅，道士立即发号，霎时间芦苇荡里已经准备好的几十个村民，把手中的草叉、木叉、铁叉、还有采草药的药叉全部都纷纷朝泥鳅投掷过去！那泥鳅顿时身上就被刺中了几十把家伙，痛的翻身打滚。可是越是滚，那些叉子就越是刺的深。还有叉子不断的刺过来，泥鳅被刺的浑身就象刺猬一样，最终不动了。
村民们还是不敢靠近。一直等到天快亮了，道士招呼大家出来，取了长刀匕首要过去斩杀那泥鳅。这时大家忽然看见一直狗崽子大小，浑身火红的狐狸，口中叼着一个物件。那物件放射着万道光芒，晃的大家都睁不开眼睛。只倏的一下，连物件带狐狸都钻进那将死的泥鳅嘴里去了！霎时间万道光华从泥鳅身上的伤处放射出来。村民们都看得呆住了，任凭道士怎么呼喊大家，也都没人动弹。只是过了片刻，那泥鳅忽然翻了个身，又一个腾跃跃到半空中，浑身一阵摇动，身上刺着的那些家伙什全都脱落到处乱飞。随即那泥鳅又凌空入水，“懂”的一声，只在水面上留下一点点圆晕，就一个土豆掉进水里砸起的涟漪一样！
那道士随即气急败坏，一反之前那斯文儒雅的样子，居然跳脚破口大骂身边的村民，“你们这群饭桶，愚蠢的老农，什么也指望不上你们!那泥鳅一入水就再也找不到了，一个个笨的根猪一样！赶紧趴脚底下死水泡子里浸死得了，你们全都不得好死！······”越骂声音越不对劲，最后竟冒出“咕嘎······咕嘎······”的蛙叫来，接着老道的脸变成灰黑色，道袍也都变的鼓鼓囊赛，随即撑破了。眼见老道越来越矮，最后竟变成一只牛犊子那么大的癞蛤蟆，浑身赖赖嘟嘟鼓着脓包，“咕嘎······咕嘎······”的跳到打雁泡里面，追到泥鳅入水的位置一头沉了下去！
村民们一个个看的傻呆呆的，忽然一下明白过来“有妖怪，大家快跑啊······”呼啦一下都做鸟兽般的跑散了！
那之后村民们都非常害怕，整天惶惶不可终日。有的人说大家可能犯了个错误，做了件蠢事，不知是吉是凶。以前还有人到打雁泡去打渔摸虾的，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去了！
不久后村里又来了一个喇嘛，可是这次大家都不肯在相信陌生人了，喇嘛在这个村里连一口吃的都没讨到。
喇嘛见村民们都不理他，就不在叨扰村民。自己寻觅着来到打雁泡的边上，弄些干草铺好一个坐垫，面向水塘自顾念经，就这样昼不停夜不息，一直念到第二天晌午。水塘里的泥鳅觉得不太对劲，因为蛤蜊壳里面的舍利子有些躁动，自己也感觉到水面上有灿烂的金光透下来，金光洋溢着微微的暖意，让他觉得如此的安详宁静。这情景似呼唤一样使他无心眷恋水下熟悉的世界，想要出去观看外面的大千世界。身上的伤在舍利子的抚慰下已经痊愈了，可是因为那次意外受到的袭击还是心有余悸。一丝胆怯，一丝犹豫，还有疑虑。他就这样踌躇着，耐不住金光的呼唤，不由自主的慢慢在水面上露出头来。
他看到的喇嘛身上发出五彩的佛光，静静的坐在水边的草团上。看见泥鳅露出来，双掌合十念了个“阿弥陀佛！”
泥鳅不知道什么意思，露出莫名其妙的样子。
喇嘛又开口说道：“善哉，善哉！鲜卑遗失的一颗佛祖真身舍利今日终于被贫僧找到了，不想竟有尔等水族护佑，真是天下之大幸，万民之大幸！”
泥鳅茫然四顾，问到：“你在说什么啊？在和我说么？你是谁呀？”
“贫僧从小在中原出家，后来到塞外并研习藏传密宗佛教，略有所成。前些日子见此地佛光大显，想来一定有佛缘在此，便一路寻来。果然是舍利子偶露天光！”
“你说的什么呀？我还是不懂！”泥鳅仍然莫名其妙。
“你是不是收藏了一个东西？那是佛祖的真身舍利，与你有缘，你护佑它，它也滋养了你，所以你作为一条小小的泥鳅才能有你现在的成就。你能生长这么多年而且能够行云弄雨，你从来没想为什么么？”
泥鳅思量一下说：“我有点明白了，你是说我的那个东西是你们丢失的，我保护了它而他也滋养了我。我确实觉得它滋养了我，可是你想怎么样？”
“一颗舍利子的出现预示着将有一个英明神武的君王要降临人世间，这关系到苍生的福祉和天下的安宁。我希望你为世人造福。你已经得到了它的真授，它与你缘来缘散。正所谓“怀璧有罪”带在身边迟早被恶人所图，你若能忍痛割爱，把他奉献出来才是功德无量。”
“哦，你说这个是舍利子，什么是舍利子呢？”
“是佛祖尸骨火化后遗留的珍宝，感化世人恩泽世人的信物。”
“怪不得我觉得它对我那么有用，那只老蛤蟆一直想夺取它呢，要不是有它助我，恐怕我早就没命了。为什么要给你呢？给了你那只蛤蟆在来我该怎么办呢？”
“你割爱奉献出舍利子，我可以回曾你几部经书助你修行。至于你说的那个蛤蟆，我为你消灭他就是了。”
“经书我又读不懂。那蛤蟆怎么说也修行了一千多年,寒来暑往不知道受过多少苦楚，虽然一直欺负我，可是就这么消灭了对他也实在是不公平的。”
“阿弥陀佛！他处处为难与你，你却以德报怨，真是难得！不枉舍利子对你的教化。我可以收复教化那蛤蟆，至于经书么，你有疑问时默念“噢嘛尼叭咪哄”自然有人为你解惑！”
“那好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相信你，可是我却很自信！看来我要管你叫上师了，一切依你就是。”
喇嘛从怀中取出一个钵盂，在手上托着，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那钵盂腾空而起，自己反过来底朝上口对着大地，一片金光闪过，就变的象荷花缸那么大忽然定在一个位置。那癞蛤蟆拼了命挣扎着，被收进那钵盂之内，钵盂盛了它飞回喇嘛手中！
喇嘛又嘱咐泥鳅：“你本是弱小的无心无魄的小生灵，机缘巧合守护了舍利子，从而受到教化。因为你本性全无，完全就是一张白纸，舍利子轻易使你获得至真至善的元根，以至无欲无求，无思无念。这是你天大的造化，你要好好珍惜。送你的经书要勤加研读，你的修为会更近一步，你将来一定会有伟大的做为。虽然也会有磨难和考验，记住要保持你的纯善之心，绝恶离尘，定会得成正果。”
“可是这经书怕不怕水呀？”
“传经布道的经书是要小心珍藏的，自然是不可沾了水火。反正你也是有了道行的精灵，怎能只安于做这池中之物呢？这个水潭也不是你的长久栖身之所，你应当寻一处得当的去处继续静修。造化至此，相信你一定会找到这样的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