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棋局
“嗯？”
黑熊抬头，目露凶光，虽然只是轻轻一声低吟，但是声若惊雷，却直接掀起了滔天飓风。
“前辈，手下留情！”
烈日眼见不对，急忙一个飞跃，扑倒在了一根大树根下，他伸出双手牢牢地抓住了树根，随即扯着嗓子，大喊了起来。
“手下留情？你不告而入，擅闯本王山庄，本王为何要对你手下留情？”
黑熊嗤鼻，虽然只是诉说，但是轻蔑地言语，落在耳中，却仿佛咆哮，震耳欲聋。
“熊前辈，擅入山庄的确是小子的错，不过我从山下而来，通过台阶，一来就到了前辈的山庄内，这实在在无可奈何啊！”
烈日大声辩诉，唯恐大熊对他逞凶，说实在的，他现在心头也挺昏，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噢，你自山下来？还一来就到了我庄内？”
大熊惊诧，神情微变，它伸手放下棋子，看着对面的长脸俊杰道：“贤弟，如此看来，这个小鬼，是你放上来的喽？”
“哪有？”长脸俊杰蹙眉，同样放下了棋子，他啼笑皆非的望着大熊，无奈道：“此棋局我俩已然下了有三个月，本王坐在这里寸步未离，也不曾与人言语，此子明显刚刚上山，与本王何干？”
“唔，也对噢。”
大熊憨笑着挠了挠头，讨好的望了眼对面的俊杰，而后厉喝道：“小子，本王不管你怎么上来的，但你既然来了，那就是你的不对。本王不愿杀生，你就自断一双手臂赔罪，而后下山吧！”
烈日被大熊的话语，吓的悚然一惊，他做梦也没想到，走到这里，竟然会碰上这样的事情！
他头皮发麻，一时间进退不得。
“喂，小鬼，你没听见本王的话么？”
大熊脾气不好，见烈日趴在地上不曾动弹，眼神顿时阴冷了下来。
烈日心思急转，但是对于眼前的困局，却无法破解，只是就此下山不仅要自断双臂，那刚刚有了生机的母亲，也得再次命丧黄泉。
他不甘心，也不肯放弃，见那大熊再次催促，一咬牙就站了起来：“前辈，小子此次上山，乃是为了寻找仙踪医治我母亲的顽疾，您要我自断双臂下山，那还不如杀了我！”
“哟呵，瞧你这意思，还想责备我？”
“小子不敢。”烈日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齿坦诚道：“只是前辈的要求，小子实在无法照办。倘若前辈一定要责怪我，小子愿意自折双臂，但这路不该往下走，而是应该向上！小子斗胆，求前辈指条上山见仙的明路！”
“哦，胆子不小，竟敢和我谈条件。”大黑熊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钢牙，他似笑非笑的扫了眼烈日，挥爪道：“不过念在你有孝心，本王就不追究了。”
它坐正身形，正色道：“你果真愿意舍弃两条臂膀上山？”
烈日苦涩一笑，坦然道：“如果有其他选择，我当然不愿意，可如果您一定要追究，我也没有其他办法。”
“真没看出来，你小子年纪不大，到是条汉子，这样，我老熊最是敬重英雄好汉，你虽然年幼，但却有铁骨，倘若就此折了你的臂膀，来日要被说三道四，到成了本王的不是，我这里有一盘棋，你若有本事儿赢了去，本王就饶了你的罪状，并且送你上山如何？”
烈日一听这话，脸上却没有立刻露出喜色，他长叹一声，苦笑道：“不瞒前辈，小子虽然粗通文墨，但对琴棋书画，却是一窍不通。前辈若是一定要小子下棋，小子也只能试试运气。”
大黑熊脸色一变，正要发作，不料一直坐在对面不曾出声的长脸俊杰，却是抢先说了话：“那你就来便试试运气吧！这天底下，实力永远只是成功的一部分，运气虽然占据的份额不大，但往往却是成功的先决条件！这盘棋走到这里，胜负已然只在一念之间，棋盘上有十九个地方可以落子，但只有一个位置是通往成功的去向，能不能走下去，就看你自己的了。”
“谢谢前辈关照。”
烈日硬着头皮爬了起来，他迈步走到亭台内，看着端坐在那里岿然不动的两尊大神，恭敬地鞠了一躬。
“喏，别说老熊我坑你。”大熊将手中的棋子丢到了烈日的手里，正色道：“成败全看你自己，落子吧。”
“等等！”
长脸俊杰微微摇头，伸出手，同样将手中的棋子放在了烈日的手心。
烈日不解，诧异的抬起头：“前辈，您这是？”
“此乃生死局。”长脸淡淡地解释道：“黑白皆在一手之间，既然摒弃了先前的落子顺序，那就应该给你两枚棋子。不过不管哪一枚，都是十九选一，能否在这盘棋里争得生机，就全看你的运气了。”
烈日重重地点了下头，又抬头望向大熊。
大熊虽然憨愚，但却一点儿也不傻，要知道千年王八尚且精明，更何况这头不知道修炼了多少岁月的妖熊？
他见烈日犹犹豫豫，似乎有话要说，顿时不满地喝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老熊我最讨厌吞吞吐吐的人。”
烈日一声苦笑，跪倒在大熊跟前，他正色道：“前辈，小子不通棋艺，去搏那十九分之一的概率，实在是希望渺茫，倘若一子落错，能否断我两臂，但却放我上山？”
大熊将面孔板下，喝道：“小子，你如此执着，老熊到也不能不成全你的孝道，但如果是这样的规矩，先前我的承诺也要改一改，此盘棋局，就算你是落子对了，老熊也要留下你一条手臂！你可愿意？”
烈日脸上露出一抹决然，他断然道：“谢前辈开恩，我愿意！只要能够上山，即便断臂，我也在所不惜。”
“好，既然如此，你便落子一试，若是运气好，到还可以留下一只手臂。”
烈日拿起白棋，二话不说，就朝着棋盘拍去。他丝毫不通棋局，思考与否，全然没有意义，与其如此，到还不如径直了当的去碰运气。
“棋子直落而下，碰撞声，悦耳动听。”
老熊和长脸妖怪，脸色同时一变，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果不其然，这小子着实有大气运，这随手一拍，竟然就蒙对了。”
大熊啧啧称奇，随即幸灾乐祸的看着烈日，大笑道：“你小子运气如此好，之前倘若不追加条件，岂不是可以双臂完整的上去。而今虽然蒙对了，却要留下一条手臂！”
烈日摇摇头，正色道：“运气只是偶然，并不是一直都有，十九分之一的机会，我没有资格去赌。断臂虽然无奈，但却可以保证我继续向前，只要有希望，付出一点儿代价，又有何妨？”
“小子不错，铁骨铮铮。老孙煞是喜欢。”长脸俊杰乃是下山段的猴王，他一脸欣赏的望着老熊，帮腔出言道：“老熊，卖我个面子，这条膀子你给他折了，但是就不要切下来了，让他挂着吧！”
“这怎么行，老熊我向来一口吐沫一个钉，之前说出的话，总不能当作放屁吧？”
大熊一听这话，顿时就怒了，不过如果你仔细去看他的小眼神，就会发现，在那深邃的眸子深处，竟然有着些许笑意。
“我这办法，就是为了顾全你的面子，否则凭他的表现，就是直接放他上山也够格了。”长脸俊杰又道：“你将他的膀子折了，面子里子也就有了，何必一定要撕扯下来，拿来了你也没用。”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大熊挠头，佯笑道：“他这小胳膊小腿，即便撕了下来，也没什么作用，一没灵气，二没果味，实在是嚼之无味，弃之可惜。罢了，既然老弟你开了口，为兄就给你这个面子。”
他一拍肚皮，朝着烈日道：“小子，把手举起来！”
烈日神情坦荡，眉宇间竟然不见惧色，他将左手举起，看着缓缓起身的大熊道：“熊前辈，小子右手使唤的比较利索，斗胆留下了，您若是要折，就折我的左手吧。”
“好，既然你说折左手，本王就如你所愿！”
大熊迈步上前，利爪挥过，烈日只感觉眼前一花，随即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让他情不自禁的惨呼了起来。
“啊！”
嚎啕之音响彻长空，惊飞了鸟儿，令人心悸。
豆大的汗水，顷刻间从后背和额头上滚落了下来，好不容易焐干了的衣衫，再次湿透。
“昏不得！”
猴王伸手一点儿，以妖法刺激烈日的神经，不让他昏死过去。他冷脸看着烈日，提点儿道：“机会难得，岂能浪费，痛也是一种修行！”
“是，谢，谢前辈指点！”
烈日撑着一口气，不让自己跌倒，对着猴王弯腰行了一礼，随即忍着剧痛，强笑道：“还请熊前辈履行诺言，送小子上山。”
“好！你这少年有骨气，此去仙山，到是颇有机缘。”
大熊点点头，伸手朝着庭院的深处一点儿，顿时纹丝合缝的墙壁，被分成了两段，随即一条飘荡着灵气的山间小道，出现在了烈日的眼前。
大熊起身，拎着烈日来到了路口，他伸爪指着前方，鼓励道：“中段的考验，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从这里一直到上段入口，不会再有危险。不过要想拜入仙宗，却不是那么容易，总之一句话，少年你加油吧！”
“是，我一定加油！”
烈日心情激荡，他感激的转过身，朝着两位妖仙拜别。
随即抬脚，再次往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