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No.32 我们将偕行于水火之间

密林之间，清水河畔，一场激战正在上演。

河中凶兽咆哮如雷，将鲤鱼王们震得四散奔逃，整片水域干干净净，见不到其他宝可梦的影子——除了岸边那个小家伙。

凶猛的水柱喷涌而来，与礁石碰撞着化为暴雨，橘色幼龙灵敏地在水花之间穿行，保护自己尾尖的火焰，丝毫不因为视野模糊而感到慌乱。

“后退——喷射火焰。”训练家的声音平平静静地传来。

半年的共同生活令人类与宝可梦早已心灵合一，磨练出天衣无缝的默契。尽管漫天水花令小火龙视物不清，它依旧毫不犹豫纵身短跳，鼻尖擦着暴鲤龙重重拍下的尾巴掠过；浓郁的水腥味令它打了个喷嚏，于是幼龙干脆顺势开始吐火，炽热的光焰穿透水滴与白雾，正中对手隐藏其后的庞大身躯。

暴鲤龙顿时吃痛地嗷嗷乱叫起来。

战斗开始不过几分钟，善战的凶兽已经意识到事态不对劲。

不同于水中行进时的自由迅捷，暴鲤龙并不擅长在陆上闪转腾挪。过于庞大的身躯带来强大的力量，同时也令它很难快速回避攻击。当事者对此不以为意——在它疾风骤雨般的攻击下，很少有对手能发起有效反击，之前的小火龙确实也是如此。

毫无疑问，是那个人类的指挥带来了变化。

庞然大物眯着眼，有短暂的回忆碎片从脑海中闪过。它曾经接触过名为“训练家”的群体，也知道不少同族认为，和人类一起能让它们变得更强。暴鲤龙对此向来嗤之以鼻，按照它的经验，听一个结结巴巴的人类小孩指挥还不如横冲直撞来得有用。

小火龙的火焰依然在源源不断袭来。暴鲤龙暂时抛去脑中疑惑，决定用自己最擅长的东西破局。

——压倒性的力量。

巨兽再度咆哮起来。它借着地利掀起巨浪，汹涌拍打岸边脆弱的礁石。尖锐的獠牙隐藏在其后，将那只小小的火龙追得左奔右逃，就见它一个不慎脚底打滑跌倒在地，险些被水流直接卷到河里。

有一瞬间，暴鲤龙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把那个小个头狠狠拍在尾下——但尽管姿态并不好看，黄肚皮都在泥里蹭成了灰肚皮，小火龙依旧连滚带爬离开原地，避开了冲击波的正中心。

“水流尾”震击大地，浪花伴随着冲力四散蔓延，将礁石地带淹没彻底。幼龙顺着水流轻盈后退，纵身起跳试图避开波涛，迎面而来的却是暴鲤龙喷吐出的致命水炮。

“影子分身。”

指示声落下，空中的橘色幼龙瞬间化为十几道残影。暴鲤龙眼看着本应必中的全力一击只擦过一道幻影，神情阴沉得几乎能把空气冻结。

那个矮小的人类似乎很清楚，这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小伎俩对善使蛮力的凶兽而言效果拔群——十几只小火龙纷纷扬扬地落地，在河岸边跑得仿佛波波迁徙，拉达搬家，一时间满地都是橘色的影子在乱窜，硬生生将暴鲤龙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转成了蚊香。它怒不可遏地连续挥出水流尾，强有力的身躯化作鞭影横扫战场，将那些脆弱不堪的分身一个个击散。不料小火龙同样难缠，崭新的幼龙幻影不断增加，暴鲤龙只感觉自己好似一把扫帚，在那里闷头狂扫无穷无尽的垃圾，气得差点违反水属性的生理特征开始满嘴冒火。

大个子干脆一头扎进河里，旋转身体掀起波浪，借清水河之势连礁石带丛林统统淹了个遍。一时间，碎石卷着泥沙冲入草场，野花凋零，矮木断裂，简直是一副遭了天灾的模样。

待暴鲤龙停止暴走，重新浮上河面，却见到那个碍眼的紫发小孩不可思议地安然立在原处，连衣角都没有沾湿分毫。而它的对手——

“喷射火焰！”

思绪未定，话音已至。来自头顶的烈焰不偏不倚落在三叉龙角上，烫得它身躯剧烈翻滚起来。而小火龙借着喷火的反冲力稳稳落在浅滩，尾尖的火焰依旧明亮耀眼。

水波渐歇，暴鲤龙凝视着它从未正眼看过的小火龙。

在如此弱小的对手身上吃瘪，它本应感到愤怒和憎恶。但烈火般的战意先一步燃起，将累赘的不堪的情感尽数烧毁，只余全情投入的高昂。

清水河的最强者不记得上一次苦战是什么时候，更想不起已经多久没遇到过势均力敌的对手。这一瞬，天性喜爱厮杀的暴鲤龙确信的只有一件事。

——它正是为此而生的。

水火交错，酣战不息。体格完全不对等的两只宝可梦沉浸在激斗的畅快之中，身上伤痕增加，喘息变沉，眼神却越来越明亮。

扩散的烟幕短暂蒙蔽暴鲤龙的视线，使小火龙得以脱离潮旋的攻击范围；待烟尘散尽，凌空的烈火被水柱阻拦，蒸发的水汽连绵成雾，又被水流尾轰然击散；寒气萦绕的尖牙与金属爪对碰，冰霜沿着幼龙身躯层层蔓延，最终依旧消弭在灼热的火光中。

战斗行至末尾，暴鲤龙决定尽情挥洒自己最后的气力。庞大的身体在旋转中卷起气流，带动河岸的碎石沙尘一同飞舞。

龙卷风——暴鲤龙的最强杀招之一，极强的风力加上无法回避的巨大范围，曾经无数次将小火龙逼入绝境。它几乎下意识想要后退闪躲，脚步刚动却听到训练家的声音在耳边作响。

“前进。”

幼龙尾尖的火焰霍然闪亮起来。

它毫不犹豫迈步向前，直直撞进通天气旋的攻击范围内。凶猛的风将小家伙的身体高高卷起，连人类的嗓音都被甩在后面，与呼啸风声融为一体——不过，小火龙依旧清晰听到了搭档的指示。

年幼的火龙垂下头，近乎虔诚地喷吐出了灌注全力的火焰。反冲力使它挣脱地心引力高高飞起，结合龙卷风之威，几乎像一道逆行的火焰流星——它划破水雾与烟尘，顷刻间便抵达了台风眼，暴鲤龙的头顶正上方。

这是它首次在风中清楚看到对手的模样，连每一块深蓝鳞片都明晰可见。

“火焰旋涡。”小夜从容道出了最后一个指令。

众所周知，龙卷风的气流侧壁有极强斥力，再强的火焰都会被风压轻易碾碎。但当旋转的焰流自上而下由内部灌入风眼，烈火的能量瞬间融入龙卷，又借风势立竿见影地壮大己身——短短几秒间，炽亮的火龙卷裹挟着恐怖热浪贯通天地，将整片河流映成耀日般的火红色。

巨大的风声掩盖了杂音，连带幼龙高亢的咆哮与猛兽的痛嚎一并淹没。训练家仰着头，冷静地见证了一场战斗的终结。

风暴止息，烈火暗淡。待那道通天的火龙卷瓦解云散，其中身影终于显现出来。

身躯庞大的蓝色水龙正静静倒在礁石上，再无起身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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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小火龙：（开心）红烧的大水龙！

暴鲤龙：（怒瞪）滚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