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公子亦豪杰3
“哼,没想到他真竟如此歹毒!”刚从大醉中清醒过来的赵士晟听到秦毅的说明,甚为惊怒。
“二弟,这到底是怎么是回事?你说的是何人?”秦毅想问请赵士晟为何会被人追杀。
赵士晟满脸惭色,“说来真是一桩丑事,虽有谓家丑不可外扬,不过对秦兄我也只能启齿相告。”他顿了一下,“欲杀我之人定是我的亲叔父赵尚权。”
“什么?”秦毅感到惊异,他知道那些大家族之内往往矛盾重重,然而严重到谋杀还是十分少见的。
“实不相瞒,我大兄赵伯暄一个月前不幸去世,估摸着葬礼已毕,但诸多后事还等着我回家处理。伯暄大兄是我家家主,而侄子还年幼,所以他留下遗命要我继承家主之位,可是我叔父赵尚权精明强干又有野心,是族中人尽皆知的事,此番家兄去世,我怀疑他有谋害之嫌,若能再除掉我,他必然就是下任家主!”
“等等,二弟你怎么知道不是别人所为?”
“士晟身为一名商人,从不轻易与人结怨,况且我一路小心翼翼,绝无暴露身份。刺客又不认识我相貌,只能是熟悉我的人告知他,让其早早在此地等候。若不是赵尚权,我真不知道还会有谁!”
“岂有此理!这虽是二弟的家事,但秦毅绝不能坐视不管,反正我现在一时也没去处,就跟你一起去晋阳摆平这事!”秦毅义愤填膺,打算为义弟出气。
“秦兄与士晟刚刚结识,就要你为我赴险,士晟实不能为!”
“二弟是不相信我吗?若你有不测,那我与你的结义岂不成了笑话?将来以何面目见人!”
“这……”赵士晟无言以对,昨晚若不是秦毅,恐怕自己早已是身首异处,眼下他无法拒绝秦毅的援助。
“据我所知,刺客来自天道盟,并非你赵家的仆客,要想戳穿赵尚权的阴谋,我们得从长计议。”
这时为赵士晟驾车的仆人赵安吉走了进来,赵士晟未等赵安吉开口,急切问道:“安世叔的伤势怎么样?”
“龙安世受了一点皮肉之伤,只需静养即可,公子勿须多虑。但我们的行程恐怕不能再耽搁了。”
“你说的很对,我们必须马上赶路。如果安世叔不能一起走的话,就让他先暂且呆在九龙驿养伤,家里的事,我要马上回去做个了结!”赵士晟果断地作出了决定。
“好的,二弟。现在就出发吧!哪怕是赴汤蹈火,我也会帮到底!”秦毅铁了心要趟这滩浑水。
龙安世的伤势不算严重,但不宜在马车上颠簸,所以他只得留下,临走时,他深邃地望了秦毅一眼。
他没有说出来,但秦毅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向他抱拳行礼,以示回应。
“掌柜,你要细心照顾安世叔,听候他的安排,明白吗?”赵士晟吩咐掌柜道。
“明白明白。”掌柜很是知理,“公子你是在下的恩公,岂敢不尽力?”
随后赵安吉便挥鞭驱车前行,而坐在车厢里的两个人一路上沉默无言,赵士晟闷闷不乐,秦毅不想打搅他,只把侧帘卷起,呆看着窗外的景色。
自离了九龙驿,道路两旁不时出现一些牛羊的行迹,一行人逐渐挨近匈奴人的地盘。从汉朝以来,历代南附的匈奴人、丁零人、鲜卑人有不少都被安置在并州,与汉人杂处,有耕种也有放牧,人口最集中的地方就在这太原郡和西河国一带。
秦毅看着看着,耐不住旅途颠簸的疲倦,睡意袭来,不由得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车身一阵猛晃,本来坐靠在车壁上的秦毅一下子被顶了个扑地,额头重重地撞在地板上,秦毅顿时觉醒,急忙爬起,一步跨出了车厢去问赵安吉为何勒马,赵士晟撑住了车壁才没倒过去,也紧跟着秦毅下了马车。
原来是一只大雁突然落在了马头上,惊得马加速狂奔,赵安吉慌忙使劲勒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疾驰的马车停了下来。
莫名其妙头上就多了个大包的秦毅很是火大,他回头找到了那只大雁,注意到雁身上插了一支羽箭,显然这附近有人正在行猎。
秦毅四处张望,远远地看见一群骑马的人过来,隐约可见他们背后的弓箭,想必就是刚才射落大雁,让他头痛的罪魁祸首了。
赵士晟见到秦毅狼狈的样子,心里也很不痛快,他想会会这群人物,与之理论一番。
那些人却渐渐的近了,乃是三男一女,悉是一身精干窄短的戎装骑服,走在前头的是一名黄衫少年,他骑在高头大马上,显得意气风发,傲气十足,细一看就会发现他颧骨有些突出,异于汉人。那女子年纪看上去也不过十五六岁,身着绯色的狐裘斗篷,头戴貂皮兜帽,生得一副精致容貌:双眸明如秋水,睫毛浓密修长,可谓“美目盼兮”,两腮白里透红,一点红唇桃花里,盈盈浅笑若春风,可谓“巧笑倩兮”。几缕的长发从兜帽里垂下,分成搭在香肩之上,更神奇的是,发色并非黑色,而是略带一点浅浅的棕色,别有一番异域风情。她身后还跟着两名少年,同样作一身胡人装扮,往这边策马行来。
赵士晟正欲上前,却听得那黄衫少年骑在马上道:“尔等可见本公子射落的大雁在哪里?”
赵士晟听得这般倨傲之言,不由得怒从心起:这小孩竟如此无礼!但他还是克制住了怒意,只回道:“这位公子,死雁就在此处,但你可知你们在道旁行猎,射下的大雁惊了在下的马?”
“本公子哪知道你们会从这里过,再说了,惊了你马的是大雁,不是本公子。”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这里是并州大道,你怎可在附近随意使用弓箭?万一误中行人,岂不是铸成大错?”赵士晟好言教训,希望对方能明白这个浅显道理。
“放屁!你还敢教训本公子?“胡人小孩竟开口辱骂。
“嘿!你小子惹了祸,还敢放肆!”秦毅本来觉得对方也是无心之过,算不得什么,可被这么一激,顿时心头火起,攘袂欲上。
“你想干什么?你不知道本公子是什么人吗?”黄衫少年愈发嚣张起来。
“粲儿别闹了,今天我们是出来高兴的,不要坏了心情。”那少女从旁劝阻道。
“你这小子好生没教养!”秦毅已听不得那么多了,
少年却不答语,径直就甩了鞭子过来!
秦毅这边早有防备,一手抓住鞭子,顺手一拉,少年拽住鞭子不放,不想连人都被拉下马来,秦毅马上上去按住少年,三下五下就把他揍得哇哇直叫。
那两名少年急忙挥鞭来救,却都被秦毅扯落下马,摔得鼻青脸肿,狼狈之极。少女见此情况,不敢妄动,只跳下马来,拔出随身佩戴的宝剑喝令秦毅道:“你给我放开他!”她柳眉倒竖,带着怒意的目光如针般刺得秦毅心里发毛。
秦毅已经把少年狠揍了几拳,甚是满足,按他性子,也不愿跟女人吵架,就放开了鼻涕眼泪流得稀里哗啦的黄衫少年,冷冷说道:“你们可以走了。”
女子遂将剑收起,嗔怒道:“居然殴打小孩子,你太过分了!”秦毅听到她这厉声呵斥,却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自己好像是有点过分。
“对性情顽劣的小子,唯有武力方可一治!”秦毅振振有词,“我看你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应该谢谢我才对。”
“恐怕会适得其反。”狐裘女子并不赞同秦毅的话,“对于匈奴人来说,可不会轻易屈服。”
这时,那三名少年已骑上马灰溜溜地跑了,黄衫少年还回头喊道:“有种留下姓名!”
秦毅立刻高声回道:“你老子大名叫秦毅!小子你就好好记住吧!”
“别走,马上会有人来收拾你们的!”
狐裘女子叹了一口气,也拨马跟着三名少年去了,只冷冰冰地抛下一句话:“匈奴人只服强者,你是不是强者很快就有分晓了。”
此时秦毅的怒气已然消去,只望着那女子的背影,呆滞了片刻。
赵士晟笑道:“秦兄的性子着实是火爆了一点,不过确实是解气,只是却也得罪了那位姑娘。”
秦毅也笑了,“她是长得挺好看,但可没有再见的机会啦!”
“听那少年口气,他们是去搬救兵了。”
“我知道,如果我是一人独行,那不管他来多少人,我都要与之一较长短,不过现在有二弟在,我怕惹出不必要的事端,还是赶路要紧,甩开他们了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赵士晟旋即上了马车,“秦兄放心,到了晋阳,漂亮姑娘可不少。”
“哈哈,那可正合我意。”秦毅放声大笑,想起自己还是个童子身,不禁又有些惆怅。
赵安吉又驱车前行,走了不远,却听得后方有马蹄声逼近。秦毅想定是那一伙少年带了帮手追来,心头的怒火再次烧了起来: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还要追来,那就让你们尝尝真正的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