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炒粉小摊
盈河市是古城，原本就是沿着河岸建起来的。
一条河把整座城市一分为二，从古到今，都倚靠着几座桥梁把它们连在一起。
随着城市不断建设，原本较为荒凉的北边被定为新区，发展得红红火火的，如雨后竹笋般出现的高楼大厦让这里有了日新月异的变化。
反倒是南边的老城区，街道逼仄，环境脏乱，相比起北岸便显得越发破败了。
尤其老城区里的那些旧式小区，住在里面的人普遍收入不高，渐渐成为城市中的贫民窟。
天才蒙蒙亮，张崖就推着自己的小三轮出门。
在三轮后面，母亲和妹妹吃力的帮忙把车子推过门槛，张崖这才用力蹬起来。
一边用力，他一边头也不回的朝着后头嘱咐：“回去吧，你们再多睡会儿，不过小璇你可别睡过头了，上学不能迟到。”
“知道了……真啰嗦！”
小姑娘鼓了鼓嘴，等到小三轮消失在巷口，这才和母亲转身往回走。
回头看了一眼哥哥的背影，小姑娘忍不住问：“妈，哥他昨天晚上回得很晚，今天又这么早就起来，天天这样，他吃得消吗？”
母亲想了想，一脸愁容的摇摇头：“家里的情况……唉，这也没办法啊，你哥他自己心里有数的，别担心。”
小姑娘轻叹一声，不说什么了。
马路上，张崖用尽吃柰的力气，使劲儿蹬着。
今天出门他已经迟了，如果再不蹬快点，就要错过做买卖的最佳时间。
急赶慢赶来到沿河北路，临近惠民桥的附近，天虽然还没彻底亮起来，可早早的已经有不少小摊支了起来。
这一段路位于南北两个城区的交通要道上，人流不少，是个做生意的风水宝地。
张崖赶紧把车子停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开始从小三轮上往下搬东西，手忙脚乱的支起摊子。
“小张，今天怎么来晚了？”
旁边一个摊子是做煎饼果子的，那中年胖子来得早，已经收拾妥当，正等着第一波客人上门，看见张崖忙得一头是汗，很舒服的坐在那儿说了起来：“做我们这买卖可不兴迟到的，勤行勤行，要的就是一个勤字，不勤吃不上饭哩。”
“田叔您说得没错，下次我注意！”
张崖应了一声，头都没抬，继续忙他的。
另一边的一位大姐倒是主动过来帮忙卸东西，走近张崖的时候悄声说：“甭搭理他。”
张崖抬头露齿一笑，接过大姐递过来的东西：“谢谢蒋姐。”
“不客气！”
蒋姐一边帮着忙，一边问：“前些日子我听你爸说，你在岚江大学上学对不对？怎么，真不准备继续上大学了？”
张崖忙着手里的活计，随口回答：“嗯，不去了。”
蒋姐眉头轻皱，小声劝起来：“能进岚江大学那是多难得的事情呀？等毕业了肯定找一份好工作，你这……你这不是浪费了吗？再好好想想，总有办法的……”
张崖没说话，等把东西都收拾好，才站直身体呼了口气：
“姐，我心里有数的，现在我爸的病正需要用钱，上大学的事情其实没那么重要。
以后等我爸把病治好了，我去报个函授、成大之类也一样的。”
两个月，他爸查出尿毒症，需要隔三差五的去透析，再加上医药费，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对于别人来说，或许上大学很重要，可以改变命运，值得牺牲些什么。
可对张崖而言，他爸的命更重要。
如果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家里为了继续供他上学，而延误了他爸的医治，他大概会抱憾终身。
所以，他心里早就有了自己的决断。
蒋姐轻叹一口气，点点头：“好，姐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一定能行的。”
不一会儿，人流越来越多，蒋姐很快回到自己的摊位，开始忙碌起来。
张崖不敢耽搁，开火起锅，也有模有样的张罗起自家的买卖。
他的食摊主要做的是炒粉，那是他爸支应起来的生意，已经干了七八年。
自从他爸原本工作的厂子倒闭，就做起这个营生，虽然辛苦，也能勉强养家糊口。
因为是半路出家，张崖他爸没有什么手艺可言，接手的张崖自然也水平一般，做出来的东西不会太好吃，卖相还普通。
反正祖传秘诀就一条：价格便宜，份量多给，靠实惠揽客。
到了七点的时候，附近人流一下子多起来。
各个小食摊都开始做起了生意，生意好的摊子前甚至排起长队，忙得脚不沾地。
相比起来，张崖的炒粉摊虽然也有人光顾，可却是所有食摊里肉眼可见生意最少的。
好不容易忙完早高峰这一段，各家又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这里的生意只做早晚，其他时候就算守着也白搭，只有那么小猫三两只。
所以过了早饭时间以后，所有人都会选择回去休息，等晚上再来。
张崖扫了眼自己手机上的入账，忍不住轻叹一口气。
真不行啊，他接手食摊以后，每天的营业额相较他爸在的时候一直减少，都快没赚头了。
也不知道是顾客认人，还是他的手艺真比他爸差，总之就是一言难尽。
隔壁做煎饼果子的中年胖子今天生意好，心满意足的也收摊走人。
临走的时候，他看了张崖一眼，嘿笑着说：“小张啊，你在学校里或许是个很优秀的学生，但是做这小食摊的买卖可不太行啊，手艺比你爸还差，赚不到钱的。”
说完，他很快蹬起自己的三轮车，迅速离开。
“……”
张崖抿了抿嘴，没吭声，收拾一下也回家了。
他不愿意搭理这人，当初他爸和对方在摆摊位置上起了点小争执，这人就一直记恨着，所以总说些不阴不阳的戳人话儿，没劲得很。
回到家，妹妹张璇已经去了学校，母亲则和父亲去医院做检查，家里没人。
张崖一身臭汗，进门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冲进浴室洗澡。
脱衣服的时候有些犯困，一不小心把脖子上的一个小兽牙饰物给摔了，还给自己的脖子划出了一道小口子。
这玩意儿是之前暑假打工的时候在一个路边摊买的，不值什么钱。
他当时觉得挺合眼缘的，就一直戴在脖子上，没想到今天摔了。
张崖没太在意，随手把那玩意儿扔进垃圾桶后继续洗澡，洗完直接回房，准备先睡一觉。
昨晚睡得晚，今早又起得早，干了那么久的活，人已经疲惫得很，必须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
否则到了下午，他还得起来备料，晚上要出去做晚市，再好的身体也撑不住。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
张崖突然感觉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拽了一下，让他猛地惊醒过来。
然后，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边的一切竟然全都变了。
“这……这是什么地方？”
张崖茫然无比的从地上爬起，整个人都有点懵。
迅速打量一下四周，他身处的地方竟是一个类似原始森林的山林里。
及目所见，草木繁盛，满眼翠绿。
而天空上，透过茂密的枝叶可以看见，火辣辣的太阳正日照当空。
上一刻明明在自家的床上，怎么下一刻就来了这样的地方？
张崖正想揉眼睛的时候，他的视野之内突然跳出了一面光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