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系统帮我铸大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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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粥腾沸影,利齿封喉

天刚放亮一点,灰秃秃的,像块没洗干净的抹布。驿站院里那点残雪半化不化的,踩上去“咯吱”直响。福伯佝偻着腰缩在灶棚底下,他那把老骨头冻得直打哆嗦,就靠着一个破泥炉子里蹦出的那丁点火星子取暖。几个破瓦罐架在上头,咕嘟咕嘟往外冒白气,一股稀薄的麦糊糊味儿混着柴禾烟,勉强压住了院子里的牲口尿臊气。

赵二麻子抽着鼻子,眼珠子恨不得粘在罐子上,肚子里敲锣打鼓。“饿死老子了……这稀汤寡水的……能照出人影……”他小声嘟囔,拿脚踢踢冻硬的土疙瘩。

矮壮兵靠着半截塌墙根,抱着膀子斜眼瞅着,嘴里也不闲着:“新来的还想吃稠的?命在不在都两说,凑合着吊口气得了!”

灶火忽明忽暗,照得福伯皱巴巴的脸上光影晃动。老人佝偻着腰,把最后一把黑乎乎的、混合着沙子和谷壳的麦麸碎块撒进罐子,浑浊的老眼里没什么光彩,搅粥的木棍一下一下,慢得像在戳墙。

马老哥不知打哪个旮旯晃悠过来,破皮袄上沾着几点新泥。他缩着脖子凑近灶火,伸出那双干裂得像枯树皮似的手,假装烤火暖手,嘴里咕哝:“这天冷得……骨头渣子都冻脆了……”

没人接他话茬。院里的兵丁挤在火堆不远的地方,眼睛都跟钩子似的,盯着那几口冒着泡的瓦罐。

马老哥那双沾着泥的、枯树枝似的手在灶火前搓了搓。动作很随意,像是被烟灰呛了眼睛,袖口不经意地往下掉了掉。只有坐在灶火光亮边缘、背对这边的秦安,眼角的余光瞥到一丝极其模糊的反光——马老哥那油乎乎、脏兮兮的皮袄袖口内侧,好像有什么硬物飞快地刮蹭了一下粗糙的袖口里衬,留下一点亮痕。那亮痕在昏暗中一闪即逝,比萤火虫屁股还短。

马老哥收回手,缩回皮袄袖子里,好像真的只是暖了暖。那几口翻滚的粥罐还在咕嘟冒泡。

“开饭了!开饭了!”一个憋不住饿的兵丁嚷嚷起来。一群人饿狼一样,呼啦一下就要往上涌。破碗烂瓢叮当乱响。

“挤什么!按队站!”周平一声炸雷似的喝骂。

他人像根钉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杵在了人群和那几口粥罐之间。手按在刀柄上,眼神跟刀锋一样冷,扫过那几个冲在最前头的家伙。那架势,活脱脱一头守着猎物的独狼,谁敢动一下,立刻能撕下一块肉来。乱哄哄往前涌的人群跟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哗啦一下全钉在原地。

“排队!谁再挤!今天这口热乎汤都别想喝!”周平声音不高,每个字都带着冰碴子,砸在每个人脚底下。

闹哄哄的动静瞬间僵住。那几个蠢蠢欲动地家伙互相看看,咽了口唾沫,乖乖往后缩了缩。

“啧,”马老哥缩在墙根的阴影里,浑浊的眼珠子隔着晃动的人影,落在周平绷得笔直的背影上,嘴里嗤了一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装什么大尾巴狼……”

福伯终于颤巍巍停了搅动,准备找家什分粥。

就在这时!

一股极其不祥的麻刺感猛地从秦安尾椎骨窜上后脑勺!像有条冰冷的毒蛇贴着脊梁爬过!汗毛瞬间倒竖!

不是危险!是……一种更黏糊、更凶的东西来了!

【滋…………高频震动信号……检测匹配……】

那冰冷的金属音突然毫无征兆地在秦安脑子深处炸响!尖锐刺耳,像碎玻璃刮在铁皮桶上!伴随着的,还有一种极其微弱的、如同金属片在铁砧上被反复捶打摩擦的微弱颤音,夹杂在院子里分碗的叮当声中。

【…………信息片段……干扰中……】

【…………匹配关键词……】

【关联词:切割……】

【关联词:……骨骼……】

【…………高频……摩擦…………】

那声音断断续续,如同受到严重干扰的信号!但这“切割”、“骨骼”、“高频摩擦”几个冰冷词儿,却像带着倒刺的钩子,狠狠扎进秦安的意识!

他浑身一激灵!猛地扭头!目光像出鞘的刀子,瞬间穿过混乱的人影,死死钉向声音在脑中引出的方向——

灶棚角落里,靠近堆放引火枯柴的黑暗处!

马老哥!

那老鬼蹲在柴火堆和破墙形成的一小片更深的阴影夹缝里!他整个人佝偻着,把自己完美地嵌进那片黑里。火光只能勉强勾勒出他一个模糊的、微微晃动的侧影轮廓。

他在干什么?

秦安只看到一片黑暗的角落深处!马老哥那条穿着油污麻裤的腿似乎曲了一下!他一只手臂微微缩回到膝弯前面,宽大的、油腻的皮袄袖子垂落下来,刚好完美遮挡住了那条手臂的全部动作!

只有那一小片黑暗的夹缝里,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异常清晰、规律而持续的——

噌…噌…噌…

噌…噌…

像是在打磨什么极其坚硬的小东西。像砂纸磨着骨头?不!那声音更轻、更锐利!更像锋利的钢条在缓慢地、反复地刮过硬物的棱角!

频率极快!力道精准!一下!一下!一下!带着一种刻骨的耐心和……冰冷的嗜血快意!

【……关联……摩擦源锁定……】

【……危险级别……】

那冰冷的系统杂音还在脑子里嗡嗡,尖锐得像报警器被掐住了脖子!

砰!

一只半旧的粗陶碗被人急躁地墩在锅沿上,声音挺大。福伯被惊了一下,手一哆嗦。

“啊呀!”一直盯着锅、往前探身的赵二麻子突然脚下一滑!

不知道踩着了地上结冰的水洼还是谁的破烂鞋底,他整个人惊呼着就朝前扑了出去!带着一股饿急了眼、不管不顾的蛮劲,直直扑向一口正烧得滚沸、白沫翻滚的粥罐子!锅里的热气熏着他的脸!

要是撞实了,那滚烫的铁皮罐子和翻腾的滚粥,能当场把这小子烫得皮开肉绽!

“找死!”周平爆喝!

所有人都只感觉眼前一花!

周平那挺直的身影如同绷紧的弓弦突然松开!他根本没有转身!只是闪电般朝着赵二麻子扑出的方向猛地一个沉肩扭腰!左肩连同左臂膀如同铁铸的攻城锤,带着一股骇人的劲风,“咚!”一声闷响,狠狠撞在赵二麻子的侧肋位置!

这一撞,时机妙到毫巅!力道更是刚猛无匹!

赵二麻子那百来斤的身子骨,被这股巨大、猝不及防的力道侧向带偏!像一个被扔出去的破麻袋,硬生生被撞得打着横飞了出去!“噗通”一声狠狠砸在旁边冰冷的泥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痛呼都哽在了喉咙里,趴在地上只剩下“呃呃”的倒气。

而周平撞飞赵二麻子的同时,身体借着一股回旋的力道,右脚猛地向前踏出一大步,恰恰踩在那口被撞得剧烈摇晃、眼看就要倾倒的热粥瓦罐前!他的膝盖如同铁桩般弓起半尺,恰恰成了撞过来的瓦罐最后的、最稳固的依托!滚烫的锅身离他挡过去的膝盖骨只有毫厘之差!

罐子里的粥剧烈地晃荡着,白浪翻腾,飞溅出来几点滚烫的汁液,“滋啦”一下落在周平悬在罐口上方、护住要害的手背上!烫出几颗刺目的红点子!周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所有人都被这兔起鹘落、石破天惊的几下惊得呆了。

周平这才缓缓收回撑住罐子的手,烫红处皮肤下鼓起几道狰狞的青筋,又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他看也没看地上瘫着的赵二麻子,眼神冰冷的扫过院里几个还懵着的兵丁,最后定格在福伯那张惊魂未定的老脸上。

“分饭。烫着人,全都没得吃!”周平的声音像结了冰的石头,一个字一个字砸出来。

灶台后那片黑暗角落里,那细微、规律、令人毛骨悚然的“噌……噌……”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墙根的阴影里,马老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慢吞吞站了起来。他那张刻满风霜的脸在灶火跳跃的微弱光线里,像一张浸泡了太久、失去弹性的老羊皮,层层叠叠的皱纹被投下更深的阴影。浑浊的眼珠子没什么聚焦,甚至带上了点浑浊老人常见的呆滞。可就在那眼珠转动、扫过摔在地上哼唧的赵二麻子、扫过脸色依旧木然但手背上明显红肿的周平……

那一瞬间,在那浑浊死水般的眼底深处,最不易察觉的底层,似乎有一星比井底寒冰更冷、更刺骨的凶光,无声地闪烁了一下!尖锐得像针尖!瞬间又被更浑浊的暗色吞没。

他动作迟缓地裹了裹身上的破皮袄,拖着步子往旁边挪了挪位置,仿佛只是为了离那煮粥的热气和混乱的人群远一点。

混乱很快过去,分粥继续。没人注意到那角落里发生的小插曲。

瘸腿驿卒挪蹭到周平身边附近,假装弯腰整理地上几根散落的烧火棍。就在周平目光盯在排队人群的间隙。

瘸子的嘴唇几乎没动,气流从齿缝里微弱地挤出:“……道上……信儿……前面……官道拐子坡……有盯梢的……活腻歪了……”声音嘶哑微弱得如同草叶摩擦。

话刚出口一点,那瘸子后腰猛地挨了一脚!踹得不轻不重,正踉跄着一头拱进了旁边堆杂物的草棚里!

“挡道!滚开!”矮壮兵丁没好气地吼了一句,骂骂咧咧挤过瘸子刚才的位置往前排队去了,根本没注意刚才那瘸子凑近周平。

草棚杂物堆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没人再理会。

秦安端着碗滚烫的薄粥,碗沿烫得指尖发疼。他低着头,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草棚子一角,那瘸驿卒狼狈地从杂物堆里爬起半个身子。

瘸子的脸在昏暗的草棚下扭曲得厉害,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矮壮兵的背影,眼珠子瞪得像要吃人!他那张歪斜的嘴巴无声地开合了两下,像是极度怨毒地无声诅咒着那两个词:

“……老阴狗……不得好死……”

嘴唇开合的形状极其清晰,每一个字都蘸满了唾沫星子般的刻骨恨意。

秦安指尖捏着的热碗,一下子变得冰凉彻骨。

院子中央,周平依旧像根标枪般立着,手背上的烫红被冻得有些发紫。他面无表情地扫视着分粥的队伍,但眼角的余光已经极其锐利地投向驿站院外官道延伸出去的方向,那道被枯黄草甸子覆盖的、蜿蜒拐向山坡尽头的模糊土路。他握刀的指节,无声地收紧,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