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言灵护符

晨雾未散时，万宝阁的铜铃已被撞得叮当响。

“陆掌柜！

我家那小子戴了您的言灵护心符，昨夜打坐竟突破了练气五层！“说话的是卖灵米的张老汉，粗布腰带系得歪歪扭扭，手里攥着三枚下品灵石往柜台上一放，“再给我来十枚，我那几个侄子都眼馋得紧。“

陆言正擦着柜台，闻言抬头笑出梨涡：“张叔这是要把护心符当压岁钱发？“他指尖扫过红榜上的新告示——“言灵护心符，保真保效，一枚五灵石“，墨迹未干，还带着墨香。

里间突然传来纸张摩擦的轻响。

顾清欢抱着一摞黄符走出来，月白裙角沾了点朱砂，发间木簪歪向一侧，显然是赶工所致：“今日能多写二十枚。“她垂眸将符纸码齐，腕间银铃随着动作轻颤，“我...想帮你。“

陆言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收徒时，这姑娘还像只惊弓之鸟，如今却会主动站到柜台后，用沾着朱砂的指尖帮他理平账本。

他瞥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将到嘴边的“辛苦“咽了回去，只把暖好的参茶推过去：“喝口热的，手别冻僵了。“

顾清欢指尖触到杯壁，忽然顿住。

她望着陆言眼底的关切，耳尖慢慢爬上薄红，低头时发丝垂落，遮住了嘴角极浅的笑意。

铜铃又响。

这次进来的是个穿青灰道袍的中年修士，腰间挂着半截未完工的剑胚，发带松松系着，倒像个走街串巷的手艺人。

他在柜台前站定，先拱了拱手：“在下林三水，粗通炼器之术，听闻万宝阁收徒传艺，想求个学习的机会。“

赵婆婆从后堂端着药罐出来，闻言眯眼打量：“你这手......“她伸手捏住林三水右手，指腹蹭过掌心老茧，“火候控制得不错，是炼过十年玄铁的。“

苏九黎正逗弄笼里的灵雀，闻言歪头瞥了眼：“瞧着不像坏胚子。“她尾巴在身后晃了晃，突然凑近林三水鼻尖，“身上没血腥气，比那些藏着鬼蜮伎俩的修士干净多了。“

陆言却没接话。

他盯着林三水的眼睛——那双眼太静了，静得像刻意压着神识波动的湖面。

方才对方递拜师贴时，他分明感觉到一缕若有若无的阴寒气息，混在炼器手作的焦糊味里，像极了柳半仙那老东西身上的煞毒之气。

“林兄弟愿意加入，是万宝阁的福气。“他面上堆起憨厚笑意，伸手接过拜师贴，指腹在“林三水“三个字上轻轻一按，“今晚便在后院搭个炼器台，你且先住着。“

林三水低头作揖，帽檐阴影里，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月上柳梢时，陆言坐在阁楼窗边，望着后院炼器台的灯火。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检测到目标气息异常，扫描中......目标真实身份：执法堂外门弟子陈三，三月内七次出入血煞堂柳半仙居所。“

他捏着茶盏的手紧了紧。

柳半仙那点小心思，他早猜了个七七八八——言灵护心符的效果太扎眼，自然成了块肥肉。

可他偏要把肥肉挂在明处，等那馋嘴的耗子自己咬钩。

“系统，解锁心镜阵需要多少商誉值？“他轻声问。

“叮——消耗三百商誉值，已为宿主开启。“

陆言望着窗外林三水的影子在炼器台前晃动，忽然笑了。

他从袖中摸出那半本《言灵典录》，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这是前日顾清欢悄悄塞给他的，说是能帮他更好地理解言灵之力。

此刻纸页间飘出一缕淡香，像极了顾清欢身上的草木味。

第二日辰时三刻。

林三水捧着新炼好的玄铁剑胚走进前厅，正见陆言对着一摞护心符发愁：“清欢昨日写符写得手酸，这几枚没激活完全......“他挠了挠头，“要不你帮我拿到后巷扔了？

别让顾客瞧着寒碜。“

“好说。“林三水应得爽快，接过符纸时，指尖在其中一枚上多停留了一瞬。

他转身走向后巷，确认四周无人后，迅速将那枚符纸塞进墙缝，又拍了拍袖中——那里还藏着半块带血的令牌，是柳半仙给他的“信物“。

可他没注意到，墙角那株老槐的枝桠间，小石头正趴在树杈上，怀里抱着陆言新送的《炼器入门》，圆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动作。

“师傅，他把符纸塞墙缝了！“半个时辰后，小石头气喘吁吁冲进前厅，手里举着那枚被丢弃的护心符。

陆言正在擦拭顾清欢新写的符纸，闻言手一顿，眼底闪过冷光：“去把苏姑娘和赵婆婆请来，再把后巷的顾客都叫到前厅。“

当林三水被推搡着押进前厅时，万宝阁里已经围了一圈人。

张老汉攥着灵米口袋，眼神像要吃人；卖符笔的李娘子拍着柜台，嗓门比平时高了八度：“好个奸细！

我前日还夸他手巧！“

陆言站在柜台后，将一叠纸重重拍在案上。

最上面那张是林三水与柳半仙的密信，墨迹未干，还沾着血渍；中间夹着他昨夜在墙缝里翻出的令牌，刻着血煞堂的鬼面图腾；最底下的，是系统扫描出的身份档案，白纸黑字写着“陈三，执法堂外门弟子“。

“林三水，不，陈三。“陆言声音依旧温和，却像淬了冰，“你偷符纸、窃账本，当万宝阁是任你撒野的地方？“

林三水脸色煞白，突然暴起欲逃。

可他刚迈出一步，脚下便腾起金色锁链——那是系统生成的封灵锁，缠上他的脚踝时，发出刺啦的灼响。

“血煞堂的人也配在我万宝阁撒野？“苏九黎甩着狐尾走过来，指尖凝聚起妖力，“我这尾巴抽在筑基修士身上都疼，你猜猜抽在奸细身上是什么滋味？“

“够了。“陆言抬手拦住她，转而看向围观的修士，“各位来万宝阁，图的是个'信'字。

我陆言别的没有，就敢把这摊子亮在明处。“他指了指墙上的红榜，“今日起，凡在万宝阁交易，皆可查账；凡有疑问，皆可当堂对质。“

人群里突然响起掌声。

卖灵草的王婶抹着眼泪：“陆掌柜这人心热，我早看出不是坏人！“张老汉把刚买的护心符往怀里一揣：“我家小子能突破，靠的就是这符的真！“

顾清欢站在人群最后，望着陆言挺直的背影，嘴角终于扬起个清晰的笑。

她轻声说：“愿你今后，步步安稳。“

话音未落，陆言只觉丹田处升起一股暖流。

那暖流顺着经脉游走，在气海处轰然炸开——练气中期圆满的境界，竟比往日更稳固几分。

他转头看向顾清欢，正撞进她清亮的眼波里，喉结动了动，终究只说了句：“谢了。“

角落里，小石头蹲在台阶上，用炭笔在青砖上画着什么。

凑近看时，是个歪歪扭扭的“护“字，旁边还画了个小房子，屋顶飘着万宝阁的旗子。

夜风卷起槐树叶，掠过柜台前的红榜。

上面新添的告示被吹得翻卷，露出最底下一行小字：“万宝阁，信为基，人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