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青铜铃音
电梯门开合的“叮”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陆长真后背贴着楼梯间的墙面,掌心沁出的冷汗将青铜铃攥得发烫。
黑暗中,那拖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金属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像极了三年前师父失踪那晚,他在天机阁后巷听到的响动。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直播间的私信提示疯狂跳动,最上方顶着“幽冥当铺“的未读消息:“戌初刻前离开单元楼,否则血珠成字必应劫。”
陆长真喉结滚动,视线掠过腕间几乎要渗出血的锁链印记——自从推开 404房门,这三道纹路就像活过来的小蛇,每隔一个时辰便会沿着手臂爬动半寸。
电梯门在三楼打开,昏暗的应急灯映出轿厢内空无一人。陆长真屏住呼吸,看着电梯数字从 3跳到 1,金属门再次闭合的瞬间,他突然瞥见轿厢地板上有滩新鲜的水渍,形状恰似人形。
“呼——”他猛地推开安全通道门,夜风卷着梧桐叶灌进领口,后颈凉飕飕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回头。
楼梯转角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墙面上用红漆画着歪扭的箭头,箭头尾部拖着三条斜线,和他腕间的印记一模一样。
回到出租屋时,墙上的电子钟显示 20:07,距离戌初刻还有二十三分钟。
陆长真将工具箱甩在桌上,墨斗线绳还缠着几丝墙皮,混着朱砂的墙皮下隐约露出半行小字:“庚辰年冬至,陆氏断脉处。”
口袋里的青铜铃再次轻响,这次铃音里混着细碎的杂音,像有人在远处用指甲刮擦金属。
他翻出铃铛内侧,用手机闪光灯细看那行小字,突然发现“子时勿近电梯”后面还有半行被磨掉的刻痕,勉强辨认出“卯时...”两个字。
“叮——”短信提示音打破寂静,未知号码发来第二段照片:404房间的卫生间墙面出现裂缝,裂缝里卡着半截胭脂盒,盒盖上印着鎏金牡丹纹,和他三岁时在师父枕头下见过的那个胭脂盒一模一样。
陆长真猛地翻开工具箱底层,那本缺角的《鲁班书》无风自动,泛黄的纸页停在“三魂镇”章节,插图里的锁链印记竟与他腕间纹路分毫不差。
书页边缘用朱砂写着批注:“天魂寄镜,地魂锁墙,人魂留世,三魂归一方可见天机。”
窗外突然传来救护车的鸣笛,红蓝灯光掠过窗帘,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陆长真盯着影子里的人形轮廓,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多出了一条尾巴般的拖曳痕迹,就像 404房间棋盘上排列的“陆“字血珠。
“叩叩叩——”敲门声在戌初刻前准时响起,猫眼外站着个穿藏青色中山装的老人,胸前别着枚青铜铃铛形状的胸针。
陆长真刚要开口,老人递来个牛皮纸袋,压低声音道:“陈教授让我交给你的,他说《考古》杂志里夹着你师父当年没刻完的墨斗线谱。”
纸袋刚入手,陆长真腕间印记突然灼痛,血珠顺着指缝滴在牛皮纸上,晕开的血迹竟自动组成了“离”字卦象。
他慌忙撕开纸袋,里面除了几本杂志,还有个用油纸包着的青铜铃,铃身刻着与他那枚互补的半段纹路。
翻开《考古》杂志 1927年合订本,夹在中间的泛黄信纸上画着复杂的地宫平面图,角落标注着“天机阁旧址,镇龙钉第七阵眼”。
信纸背面是师父的字迹:“长真,若见此图,便去城隍庙找孟先生,他的算盘能算你三魂归期。”
窗外的风突然变大,晾衣绳上的道袍被吹落在地,陆长真弯腰捡拾时,发现道袍领口绣着的云纹正在蠕动,渐渐聚合成 404房间墙内传出的撞击声频率。
更诡异的是,道袍下摆不知何时沾上了暗红粉末,细看竟是朱砂混合着胭脂碎屑。
手机在桌上震动,直播间推送来新的打赏提醒,“幽冥当铺”再次打赏了十艘超级游艇,附言只有三个字:“子时到。”
陆长真盯着屏幕上跳动的香火值,突然发现数值右上角多了个小标记——先天一炁:5(皮肤纹路激活 1%)。
楼道里传来重物拖行的声音,夹杂着断断续续的铃铛声。
陆长真握紧新得到的青铜铃,两枚铃铛在掌心相触的瞬间,铃舌发出清越的共鸣,竟组成了《鲁班书》里记载的“镇魂调”。
他突然想起师父曾说过,真正的天机阁传人,才能让双铃合鸣。
打开门的刹那,楼道里的声控灯彻底熄灭。
黑暗中,陆长真腕间的印记发出微光,照亮了墙面上新出现的血字:“三日内不毁胭脂盒,墙中人替你活。”
而在他脚下,顺着门缝渗进来的水渍,正缓缓勾勒出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轮廓。
回到房间,陆长真翻开日记本,用渗血的指尖写下今日异象。
当笔尖划过“青铜铃”三个字时,墨水突然晕染,在纸面上显化出 404房间的平面图,卫生间位置被标红,旁边画着个打开的胭脂盒,盒盖内侧刻着极小的字:“雪凝之妆,子时索魂。”
电子钟跳到 23:00,子时已至。
陆长真盯着镜中的自己,发现右眼眼白里多了丝红血丝,形状恰似 404房间棋盘上的“凶”字。
更让他心惊的是,镜中倒影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不属于他的、诡异的微笑。
口袋里的两枚青铜铃同时作响,铃音里混着女人的低吟:“还我胭脂...还我梳妆镜...”陆长真猛地转头,发现工具箱里的半本《鲁班书》正在漂浮,书页上的文字变成了血红色,而在书的正中央,浮现出他从未见过的半张脸——那是个画着民国妆容的女子,眼中流出的不是泪水,而是他白天在 404房间见过的、暗红的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