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小姐,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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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拓新途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破碎的光影。司徒俊猛地从旧藤椅上惊醒,颈侧压出的红痕还在发烫,昨夜乔舒倚着他肩头时的温度却已消散。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桌上的青瓷碗里,半碗凉透的姜汤上凝着油花。

他冲出门时,檐角的雨珠正巧坠落,砸在后颈激起一阵寒意。庭院里石板还泛着水光,几串深浅不一的脚印蜿蜒至柴门,在泥泞处突然消失,只留下半枚被雨水冲淡的翡翠竹叶形状——那是乔舒发簪的残痕。

“乔姑娘寅时就走了。“老艄公正往船头系缆绳,望着空荡荡的江面摇头,“说是去寻个要紧的人。“司徒俊攥紧口袋里那枚翡翠平安扣,冰凉的玉石硌得掌心生疼。他想起昨夜她靠在自己肩头时,指尖无意识摩挲他锁骨鞭痕的触感,此刻却只剩江风卷着薄雾,漫过空荡荡的渡口。

回到那间小院,衣柜暗格的铜环还留着乔舒用力拉扯的痕迹。司徒俊蹲下身,在积灰的角落发现半截断裂的红丝线——正是她缠在笔杆上的那根。风穿堂而过,吹得墙上的“忠孝传家“匾额微微晃动,恍惚间他又听见她带着嘲讽的轻笑:“司徒少爷您装的不累吗?“

夕阳西下时,司徒俊站在霞飞路云阅楼旧址前。碎玻璃在暮色中泛着冷光,烧焦的“云阅“二字歪斜地悬在半空。他忽然明白,乔舒离开时连半本书都没带走,不是因为仓促,而是她早就知道,有些牵挂,远比满屋的密档和古籍更重。

黄浦江的汽笛声传来时,司徒俊将平安扣紧紧贴在胸口。江面上,一艘客轮正驶向远方,船头劈开的浪花里,他仿佛又看见乔舒单薄的身影,逆着晨光,朝着未知的方向,坚定地追寻着属于她的答案。

深秋的沪江商会灯火通明,水晶吊灯将骆青海的狐皮坎肩照得油光水滑。他倚在雕花檀木椅上,指尖转着翡翠扳指,目光黏在乔舒染血的旗袍上:“乔老板在江南躲追杀,不如跟着我——黄金、洋房,要什么没有?”

乔舒攥着门把手的指节发白,身后传来守卫皮靴擦地的声响。三小时前,她为打探乔峰下落潜入商会,却不想撞进这张撒向她的金网。骆青海肥厚的手掌突然抚上她手背,冰凉的扳指压出红痕:“听说你弟弟在苏北码头?只要你......”

“啪!”耳光声震得水晶吊灯轻晃。乔舒的银簪几乎擦着骆青海鼻尖飞过,钉入身后檀木屏风,惊起满室倒抽冷气声。骆青海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看见少女染血的唇角勾起冷笑,眼神比黄浦江上的冰碴还冷:“你的钱,留着买棺材吧。”

“反了!”骆青海踹翻雕花茶几,翡翠茶具在青砖上碎成星子,“给我把她......”话音未落,乔舒已抓起桌上的鎏金烟灰缸,锋利的边角抵住自己颈动脉。烛火摇曳间,她发丝凌乱却身姿如松,倒像是持剑的女将:“动我,你永远别想知道‘鹤衣生’的下落。”

满室死寂。骆青海望着少女眼底翻涌的杀意,突然想起三天前警局收到的密报——某个持双枪的神秘女子,在码头连毙三个青帮打手。他抹了把嘴角血丝,突然笑出声:“有意思。”他抬手示意守卫退下,从保险柜取出张船票推过去,“苏北的,算我交个朋友。”

乔舒盯着船票上的“鹤”字暗纹,想起弟弟藏在收音机里的摩斯密码。她抄起船票转身就走,身后传来骆青海沙哑的低语:“乔姑娘,上海滩的夜,比你想得更黑。”风卷着枯叶扑进商会大门,她踩着满地碎瓷片踏入夜色,掌心的船票被冷汗浸得发皱,却比骆青海奉上的金条更滚烫。

沪江商会顶楼的书房里,骆青海望着伏案整理账册的乔舒,指间的雪茄灰簌簌落在波斯地毯上。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她旗袍的盘扣上碎成斑斓的星,像极了他第一次见她时,那个挥着烟灰缸抵喉的狠厉模样。

三个月来,她替他摆平了青帮的勒索,破解了竞争对手的商业陷阱,甚至在货轮遇劫时单枪匹马夺回账本。骆青海摩挲着桌上那支缠红丝的钢笔——那是乔舒落在他车里的,笔尖还沾着未干的墨渍,像是她留在他生命里的印记。

“骆先生,这批军火的转运路线需要重新规划。“乔舒突然开口,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丝绸。骆青海猛地回神,看见她将密报推过来时,腕间还留着上次护他挡刀的疤痕。他喉结滚动,想伸手触碰那道伤痕,却在半空僵住——他太清楚,只要稍有逾矩,这只困在金笼里的孤鸟就会振翅飞走。

深夜的黄浦江汽笛呜咽,骆青海站在落地窗前,望着乔舒房间透出的微光。那晚她浑身是血地抱着昏迷的乔峰闯进商会,眼神里只有护雏的母兽般的狠绝。如今弟弟在租界医院养伤,而她依旧像头警惕的狼,随时准备撕开这层虚假的同盟。

“少爷,乔小姐说要见您。“管家的声音打断思绪。骆青海迅速掐灭雪茄,对着镜子整理领结,却在开门瞬间看见乔舒抱着文件站在阴影里,发间的翡翠钗换成了素银簪——那是乔峰用奖学金给她买的。

“这次的事办妥,我想带弟弟离开。“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骆青海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盯着她身后摇曳的月影,突然想起她教乔峰修收音机时的温柔模样,终于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急,等风头过了......“话未说完,却在她转身时,鬼使神差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乔舒猛地回头,目光如刀。骆青海慌忙松手,翡翠扳指“当啷“掉在地上:“我......我只是想告诉你,码头有艘新货轮,叫'归雁'。“他弯腰捡扳指时,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极了商会楼下黄浦江的浪,永不停歇地拍打着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