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饕餮
枪支是管制品，但这个时候周涛没心思去深究，果断将其接过。
“阿衡，你开车，我来对付它。”
“好！”
生死关头，郑衡也来不及多想，将车启动，一脚踩下油门。
发动机的轰鸣声瞬间吸引了怪鸟的注意，它尖叫一声便调转方向扑来。
怪鸟比越野车更大，速度却极快，迎面扑来，满是窒息和压迫感。
“嘭！嘭！嘭！”
枪声不断响起，吞吐着火舌的枪口将一颗颗子弹射出。
两人都不擅长射击，但怪鸟体型庞大，不需要刻意瞄准也能打中。
周涛还将枪口对准了怪鸟头部，眼睛是所有动物的弱点，他不相信这怪鸟的眼睛能扛住子弹。
果然，一连串的枪响后怪鸟没有继续扑向越野车，转而飞向了天空。
周涛靠在座椅上，大口喘着粗气：“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张教授擦去额头的虚汗，将车窗关上，握枪的手在不停颤抖。
“会不会是某种猛禽发生了基因突变，变得巨大化了？”女队员苏韵坐在副驾上小心开口。
基因突变在自然界很常见，往往能够让个体变得异乎寻常，但眼前这只怪鸟实在太大，这个说法显得说服力不足。
“是大鹏，传说中的大鹏鸟。”
高瘦眼镜男队员忽然开口，他叫张潇，平日里最喜欢研究古代的神话传说。
“《庄子·逍遥游》中写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这怪鸟虽然没有几千里那么大，但已经超出了正常生物的范畴，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大鹏鸟。”
大鹏鸟？郑衡心中一震，他并不相信神话传说，认为古人所描述的神话生物是因为认知有限而臆测出来的。
可眼前的遭遇过于诡异，无法用科学解释清楚，翼展十几米的猛禽若是被古人看到，或许真的会将其视为大鹏鸟。
三星堆是古蜀遗迹，具有浓郁的神秘色彩，天灾纪元前的科学家曾在其中发现了许多惊为天人的瑰宝，颠覆了人们的认知，怪鸟出现在这里，更增了几份神秘。
忽然，郑衡眼前一暗，车顶的阳光被不知名物体遮挡住。
紧接着，越野车猛地一晃。
“怎么回事？”周涛问道。
郑衡死死盯着前方，远处的树木正在不断缩小，视线则是变得越发开阔起来。
他抬头看向挡风玻璃上方，浑身漆黑的庞然大物遮蔽了阳光，一双幽深碧绿的眸子正好和他对上，冷寂而残酷，像是从地狱中走出的恶鬼。
“不好，那怪物在车顶，它把整个车都抓着飞起来了。”副驾位上的苏韵惊恐无比。
“可恶！”周涛情绪有些失控，在地上他们还有反抗的余地，现在被带到空中，枪也失去了作用。
郑衡此刻反而冷静下来，思索着自救的办法，他看向窗外，发现怪鸟正带着他们在天坑上方盘旋，从天空俯瞰，天坑坑底经年不散的雾气像是一片白色海洋。
一股强烈的失重感突然袭来，白色海洋在几人的视野中迅速放大，是怪鸟在俯冲。
雾气构成的白色海洋，像是通往地狱的大门，吞噬着一切，即便心理素质再好，郑衡此刻也近乎绝望。
高天之上，太阳周围泛起一层层活跃的金芒，将碧蓝天穹染成金色，金色天空倒映在雾海上，透着诡异与魔幻的美。
平静的雾海忽地动了起来，在翻腾，在旋转。
倒映的金光在刹那间化作了实质，汇聚到一起，化作一道光束激射而出，庄严神圣，宛若神罚。
闪电？
郑衡心中闪过这个念头，耳畔响起了怪鸟的惨叫，旋即是更强烈的失重感。
短暂失重后，越野车坠入雾海，开始天旋地转，眼前只有白茫茫一片，耳边有听不懂的呢喃声传来，像是梦中呓语，含混不清，而后便归于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郑衡从眩晕中醒来，浑身上下如同散架。
“我还活着。”
他观察车内的情况，气囊全都爆开了，好在车身没有变形，周涛几人也已经醒来，他们竟然真的活了下来。
郑衡推开车门，从侧翻的车内爬出，重新站在地面上，一股脚踏实地感油然而生。
险死还生，众人花了好一阵儿才平复心情，四周仍是雾霭，能见度不超过十米，抬头不见天，只有白茫茫一片。
周涛对三星堆天坑的情况颇为了解，仔细观察一番后说道：“三星堆天坑有两个梯度，每一个梯度的垂直落差都超过百米，我们应该是掉到了天坑第二梯度的中心区域，这一片区域终年雾气不散，很神秘，几乎没有人探索过。”
“没有人探索过的区域？那岂不是说不会有人来救我们了，我们该怎么出去？”张潇惊恐问道。
周涛没有答话，看向郑衡手中不停旋转的指南针。
“这里雾气太大，即便有人来搜救也找不到我们，得先走出这片区域。但这四周有很强的磁场干扰着指南针，没办法确认方向的话，在这雾气笼罩的陌生环境前行很危险。”郑衡开口解释道，“我们的食物和水有限，不能盲目浪费体能，不然根本撑不到救援到来。”
张潇翻出自己的通讯器，发现没有半点信号，又看过苏韵的通讯器才彻底死心。
雾气中不时传出古怪的声音，像是猛兽在嘶吼，但仔细分辨后又像是巫祝在祷告。
雾气愈发浓重了，头顶白茫茫一片，很是压抑，不知是不是幻觉，郑衡隐约间窥见了金色的光晕，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先前那道击中怪鸟的金光。
那金光到底是什么？是闪电，还是其它未知的力量？郑衡思忖着。
“阿弥陀佛，急急如律令，上帝保佑……我还没有谈过恋爱，不想死在这里啊。”张潇双手合十对着天空虔诚祈祷。
张教授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似在思考，片刻后说道：“我带了一件东西，也许能够为我们指示方向。”
说着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取出了一个古朴的罗盘，罗盘极为精美，看上去很是不凡。
“这是天灾纪元前的文物，非常特殊，即便在强磁场干扰下也能精确指引方向。”
几人的目光落在罗盘上，上面刻满了繁复的花纹与文字，层层叠叠，将五行八卦、天干地支等要素都包含，金色指针稳稳定住，指向某一个方向。
“天坑的面积有限，顺着这个方向走，应该很快就能走出迷雾地带，到时候就能想办法求救了。”张教授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大家带上车内的工具和食物，立刻出发吧。”
与张教授达成共识的周涛接过了罗盘，负责在前方探路，郑衡则是负责断后。
一行人走走停停，在雾气中摸索了大约两个小时，四周的景象才终于有了变化。
雾气散尽，眼前是一片残墟，数不尽的残垣断壁矗立着，有的是天灾纪元前的风格，有的则很古老，透着沧桑。
张教授瞬间变得激动起来，大声道：“是三星堆，这里就是三星堆。”
张潇和苏韵也很激动，身为科考队的成员，三星堆是他们此行的目标，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
郑衡望着眼前的废墟心中也不免生出期待，按照书中记载，三星堆在天灾纪元前是古蜀文明的殿堂，里面保存着许多稀世瑰宝，价值不可估量。
像青铜神树、纵目面具、黄金权杖等，每一件都充满了神秘色彩。
“你们快看那里。”周涛的声音突兀响起。
众人闻声看去，面色皆是大变。
数十米外的一堵残墙下，有一团黑色阴影。狰狞的利爪、漆黑的羽毛，以及庞大的身躯，正是先前袭击他们的那只怪鸟。
远远望去，怪鸟竟已死亡。
它的右翼被外力扯断，掉在一旁，腹部则撕裂出一条巨大伤口，带着淡金色光泽的血液汩汩流出，还在散发着热气。
它为何而死？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几人的神色变得很凝重，发现三星堆的喜悦都被冲散。
“哇……哇……”
似婴儿啼哭的声音在废墟中突然响起。
一头长相古怪的野兽从残垣断壁中缓缓走了出来，它的体型很大，超过三米长，初看像是一头牛，但头却很古怪，不是牛首，而是长着类人面庞的兽首，嘴很大，里面长满了利齿，淡金色的血液正顺着嘴角淌下，人面上没有眼睛，双眼反而长在了前肢腋下，显得无比诡异。
它走到怪鸟的尸体旁，用腋下的竖瞳打量着几人，但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众人浑身泛起寒意，从它的眼中，分明看到了类人的贪婪。
“走，离开这里。”张教授低声道，“它现在吃饱了，暂时对我们没有兴趣，我们来的方向没有地方躲藏，现在只能往废墟里面走，这里以前是博物馆，肯定有能藏身的地方。”
几人点头，而后小心翼翼朝远离怪物的方向挪动着，脱离了它的视线，躲进了一栋残破的建筑内。
“先冒出一只怪鸟，现在又来了一头怪物，地球上怎么会有这些古怪的生物？”周涛呼吸急促，心中很乱。
郑衡也不似表面那般平静，接连的遭遇打破了他多年来的固有认知，像是走进了一座新世界，想到刚才的怪物，他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一头基因变异的牛，还是某种未曾被发现的野兽？”
“那是饕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