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章 范建的担忧
“改元?”
“这是大事!”
“陛下怎么忽然想要改年号。”
嘉靖这道命令公布,引起朝堂众臣议论纷纷。
“诸位爱卿似乎心有疑惑。
林相,你身为‘天下第一能臣’不妨给大家讲讲,朕用这个年号的意思。”
嘉靖随手指向站在百官首位,默不作声的当今庆国宰相——林若甫。
听到嘉靖点名,林若甫毫不耽搁,手持玉笏站了出来。
“陛下采【嘉靖】为年号,必定深有含义,微臣才疏学浅,不敢贸然揣测。”
“林相谦虚了!”
嘉靖摆了摆手,挥动宽敞的道袍衣袖。
“让你讲,你直说便可。
整个大庆国,谁不知道你林若甫,是当年有名的状元郎,大庆第一才子。
为大家讲解一下区区年号的用意,又怎能难得住你。”
“陛下,如此微臣就斗胆班门弄斧,向诸位同僚讲一下心中所想。
‘嘉’者,美也!
‘靖’者,安也!
陛下取‘嘉靖’二字,想必是想让我们庆国,在未来能够更加美好、安宁。
我等做臣子的能教化万民,武将士卒能骁勇善战让四夷宾服。”
林若甫说完这句话,没有去看嘉靖的表情,恭恭敬敬朝嘉靖行了个礼,然后又退回到了群臣行列。
“哎呀!林相说的好,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
“你也不看看林相何许人也,陛下的左膀右臂,我们大庆的国之柱石,又岂是我等能够相提并论!”
林若甫的评价,引得朝中想要攀附林相的大小官员,都在应声附和,一时间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好!”
嘉靖看着受到群臣恭维,依旧面不改色,表面没有丝毫波澜的林若甫。
“林相讲得很好,你们要多向林相讨教,宰相身为百官之首,自然要肩负起统领百官的责任。
方才林相的话,说到了朕的心坎里。”
嘉靖看到林若甫在朝臣中的威望,表面没有在意,只是就事论事,赞扬了一番林若甫的学识见解。
“朕今天在这里更改年号,为的就是鞭策勉励诸位,在未来为官执政上,要时刻牢记,德政不敢荒宁,国家才能嘉靖殷邦。”
嘉靖说完这句话,又踱步坐回到龙榻上,目光炯炯有神,紧盯着堂下的群臣百官。
“陛下英明!”
群臣见此,纷纷躬身行礼,祝贺庆国今天荣获一个新的年号。
未来庆国,能够沿着【嘉靖】这个年号的寓意,顺顺利利走下去。
庆国京都朝堂上,一场隆重盛大,具有非凡意义的更改年号朝会,就在君明臣贤的和睦氛围中顺利结束。
嘉靖这次召开朝会,主要目的就是这两层意思。
一层是对今年江南水患严重,处理不力的两县官吏进行惩处。
另一层意思,就是更改庆国年号。
既是寄托自己上一世的那个美好心愿,重活一世,在这个庆国中,也是象征着自己新朝新政的开始。
这次朝会结束以后,群臣纷纷散去。
正要跟随人群一同离开的范建,突然被太监总管侯公公叫住了。
“范大人,陛下有旨,让您在朝会结束以后,去仁寿宫面圣。”
准备离开的范建愣了下,便跟着侯公公,一起朝仁寿宫方向走去。
在路上,范建还是没有忍住,向侯公公主动询问:“侯公公,你知道陛下私下让我过去,是做什么吗?”
“哎呦!范大人,您的事还要问我吗。”
侯公公对范建态度谦和,根本没有庆国太监总管的架势。
“您就不必多问,去了就能知道陛下找你有什么事。
再说了……我这次还真不知道,陛下找你具体要问什么,要是知道的话,我方才早就给你说了。”
询问无果,范建心中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询问。
对于皇帝今天要私下找他问话,他的心里总是有些不安稳,生怕会发生自己担忧的事情。
很快,侯公公就带着范建,来到了仁寿宫里的一间房子。
还是嘉靖这一个月来,日常修行的那个屋子。
一个月来,范建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看到屋子里陈列的各式修道用具。
房间各个角落,摆放的几个香炉,正徐徐散发着撩人心脾的薰香气息。
屋子正中央的一个矮桌上,散布着用毛笔写着的一篇文章,范建余光迅速略过,大致看清了宣纸上面,这篇文章的几行小字上,写着部分的内容。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范建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细细琢磨了一番,觉得这篇文章写的着实深奥,他怎么不知道,皇帝凑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道家文章感兴趣了。
他不知道这篇文章,是哪位道家先贤的著作,只以为是庆帝突然对修道感兴趣了,从哪寻摸誊写的一篇文章。
心中也没有多想,道家典籍众多,他自己是个儒生。
往日没有仔细研读过道家经典,自然不知道这篇文章,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相较这篇文章,更让范建疑惑的是,他记得以往庆帝私下找他的时候。
自己经常看到,庆帝在用弓箭射甲胄,印象中不记得,庆帝什么时候对修道来了兴趣。
“难不成也是因为年龄大了,开始像历朝历代的君王一样,感受到了生命的短暂,想要追寻传说中遥不可及的修仙长生?”
“哦?范建来了,随便坐不用客气。”
范建心里正思索时,嘉靖皇帝穿着一身宽大道袍,从屋子里的一个帷幕后面走了出来。
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淡然洒脱的招呼范建坐下。
“陛下,您找微臣过来,难道是因为这次户部账单支出的问题?”
范建试探着,询问皇帝的口风,想要知道皇帝私下叫自己过来,有什么目的。
“你倒是提醒我了。”
嘉靖听到这话,轻拍脑袋说道:“户部刘尚书年龄大了,处理这些钱上算账的事情,有些力不从心。
我已经同意他回乡养老了,以后先就由你这个户部侍郎,全权处理户部的所有事情。”
“是!”
范建朗声应下,这对他来说是件小事。
事实上近年来,他也已经实质上,接管了户部一大半事情。
“对了范建,朕好像记得,范闲这小子还在澹州那边。”
“陛下!”
范建听到庆帝提起范闲,心头发紧,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就是庆帝提起范闲。
“回禀陛下,范闲现在才十二岁,年纪还小。”
“朕知道,你急什么!”
嘉靖看到范建急的这个样子,心里有些感慨。
他从庆帝的记忆里知道,范建只是范闲的养父,自己这个皇帝才是范闲的真正生父。
只是庆帝这个原本的生父,记忆中好像对他的这个孩子,也没有过太多关心。
更大程度上,庆帝对这个孩子的戒心,要远大于亲情,某种程度上,庆帝一直怀揣着利用自己这个孩子的想法。
反倒是范建这个养父,对范闲的感情,才像是个真正的父亲。
想到这里,嘉靖就不免心神怅然,想起曾经自己的那几个孩子。
自己活了几十年,夭折了六个儿子,到头来只有一个孩子活到了自己后面,剩下的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可怜天下父母心!”
想到这里,嘉靖想要让范闲进京的心,暂时止住了,对范建摆了摆手。
“朕知道了,范闲的事就暂时不提,今后户部大小事务就交给你了,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就这样吧!朕也乏了,你想走就走吧!”
看着嘉靖一身宽大道袍的背影,范建满头雾水。
先是莫名其妙被皇帝叫过来。
听他的意思,是想让远在澹州的范闲进京,只是怎么突然放弃了这个想法?
范建心里不清楚,但圣心难测。
自从这位发小当上皇帝以后,他就愈发看不清,这个从小到大的玩伴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