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狐嫁衣缠魂

穿红肚兜的孩童——它左手拿着清风晶体化的残肢，右手握着半截斩狐剑，正歪头冲他笑。

孩童张开嘴，吐出的却是玄尘子的声音：

“......一朝偿！“

红肚兜孩童的笑声在祠堂内回荡，它手中的清风残肢突然晶体崩裂，化作无数金色光点飞向林道长。光点触及皮肤的刹那，斩狐剑的烙印剧烈灼烧，剑纹从胸口蔓延至全身，最终在背后凝结成完整的北斗七星图。

“叮——“

悬浮的镇魂铃突然坠落，正好套在林道长左手腕上。铃铛内壁刻着的铭文开始发光：

“以魂为锁，以血为钥“

“九世轮回，方见真我“

贺雪的金瞳微微收缩。透明棺椁的盖子无声滑开，她嫁衣上的金线突然活了过来，如灵蛇般缠上林道长的手腕——那些根本不是丝线，而是微缩版的符咒锁链！

“夫君可还记得？“贺雪的声音带着三百年的沧桑，“大婚那日，你亲手为我披上的嫁衣......“

夜游神的虚影突然凝实，重瞳女子一把按住林道长肩膀：“别碰那些金线！那是张道陵的......“

话未说完，红肚兜孩童突然暴起。它手中的半截斩狐剑竟瞬间延长，贯穿夜游神的咽喉！星云构成的身躯开始崩溃，重瞳女子最后看向林道长，嘴唇蠕动吐出几个字：

“她不是贺雪......“

孩童一脚踢开夜游神消散的星屑，蹦跳着来到祭坛边缘。它歪头打量着林道长背后的星图，突然咧嘴一笑——满口都是细密的青铜獠牙！

“第九个北斗终于亮啦！“孩童的声音忽而稚嫩忽而苍老，“师祖，您养的容器成熟了......“

狐首玄尘子的尸体突然从祭坛下爬出，腐烂的爪子抓向孩童脚踝。就在接触的瞬间，孩童红肚兜上的刺绣活了——那根本不是花纹，而是无数扭动的迷你版斩狐剑！

“噗噗噗......“

数十把微型剑刃穿透玄尘子的爪子，黑血喷溅在祭坛铭文上。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血液渗入的地方，铭文变成了狐族文字！

林道长手腕上的镇魂铃突然自动摇晃。没有声音发出，但祠堂内所有红烛的火焰都凝固了。他惊骇地发现，自己正不受控制地走向透明棺椁——

嫁衣金线缠着他的手腕，像牵线木偶般引导他的动作。

贺雪从棺中缓缓坐起，金瞳流转着诡异的光芒。她握住林道长的手，将他拉向自己胸口——那里本该是被狐尾骨刺穿的伤口，此刻却是个旋转的星空漩涡！

“来拿回你的东西......“贺雪的声音突然变成男声，“我的......转世......“

孩童兴奋地在祭坛边缘手舞足蹈，每跳一下就有具无头尸体跟着抽搐。它手中的清风残肢已经完全融化，形成金色液体流进斩狐剑断口——剑身竟开始自我修复！

林道长拼命抵抗牵引力，却看见自己左手不受控制地伸向漩涡。就在指尖即将触及的刹那，夜游神残留的星屑突然聚拢，化作重瞳女子的手掌，死死拽住他的道袍后领。

“看......镜子......“

虚空中传来夜游神最后的呢喃。林道长艰难转头，看见贺雪左手那半块因果镜里——

映出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一个眉心有红痣的道士！

“咔嚓！“

孩童突然捏碎手中的剑柄。修复中的斩狐剑应声断裂，碎片如暴雨般射向林道长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嫁衣金线猛地收紧，将林道长拽入贺雪胸口的星空漩涡。在完全没入前，他最后看见的是孩童撕开红肚兜——

那下面根本不是人类躯体，而是由无数细小斩狐剑拼成的金属骷髅！

黑暗。

绝对的寂静中，林道长感觉自己在坠落。没有光，没有声音，甚至连时间感都消失了。不知过了多久，一抹金色浮现——

那是盏飘浮的青铜灯，灯芯燃烧着青色狐火。灯旁站着个穿道袍的背影，正在石壁上刻字。当那人转身，林道长看清了他的脸：

张道陵！

但与《茅山志》画像不同，这位天师左眼是正常的黑瞳，右眼却是与贺雪相同的金瞳！

“你来了。“张道陵的声音直接在林道长脑海中响起，“第三百代容器。“

青铜灯突然熄灭。黑暗中浮现出七个光点，排列成北斗形状。每个光点里都蜷缩着个胎儿——正是历代斩狐人的胚胎形态！

张道陵的金瞳突然流出血泪：“你以为我们在镇压邪物？错了......我们才是被镇压者！“

场景骤然切换。林道长站在一座巨大的青铜门前，门上缠绕着九条狐尾状的锁链。门前跪着九具尸体，从服饰判断，正是包括他在内的九世斩狐人！

而门缝里伸出的，是一只长满眼睛的星光巨手——与清风在血棺中抵挡的一模一样！

“归墟不是牢笼......“张道陵的身影开始消散，“是通道......“

最后的尾音中，林道长突然明白了一切：

斩狐人代代相杀，为的不是除妖；

贺雪三百年不灭，等的不是复仇；

就连玄尘子的克隆实验，也另有目的——

他们都在阻止门那边的“东西“完全降临！

“醒醒！“

贺雪的声音突然传来。林道长猛地睁眼，发现自己站在祠堂天井里，手中捧着完整的因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