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长公主撑腰
孟长宁简单用了素斋,回到房间又抄写了几篇佛经。
春梧在一旁磨墨,不禁赞道:“小姐,您这一手字写得可真好,我看有些名头上的大师还不如您的字呢。”
“我可没你说得那么好。”
前世她作为孟家嫡女和皇家妇,德言容功、琴棋书画皆是俱佳,她这手字也是每天练到手抽筋起茧得来的。
而如今这些,都可作为她复仇路上的垫脚石。
“咚咚——”
“大小姐,是我。”
孟长宁心下冷笑,果然等不及了!
“嬷嬷,快快进来。”
全嬷嬷笑容满面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件斋服。
“大小姐,按照这寺里的规矩,是要换上这斋服的。”
孟长宁接了过来道:“嬷嬷有心了。”
全嬷嬷看她那呆样,觉得夫人真是多虑了,对付这么个小丫头完全不必大费周章。
“那大小姐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老奴就先回去了。”
孟长宁:“嬷嬷,等一下,还把这些佛经带回去。”
全嬷嬷觑了眼经文,疑惑:“大小姐,这是?”
孟长宁:“嬷嬷有所不知,我听这里的小僧人说,这慈恩寺在前朝的时候死过很多人,一到晚上就会出现些脏东西,专挑那些平日里做了亏心事的人,而这佛经恰恰能驱邪镇煞。”
说到这,笑了笑,“当然了这种事情传得神乎其神的,也不大可信。不过嬷嬷毕竟年纪大了,我特地多抄了一份,给嬷嬷摆在床头安心定神也好。”
全嬷嬷被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心慌,反正拿着也没事,便笑道:“难为大小姐还替老奴着想。”
全嬷嬷走后,春梧蹙眉道:“小姐,您干嘛还要给这老货佛经?”我想要都没有呢。
孟长宁似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春梧,你闻闻这斋服上可有什么味道?”
春梧仔细嗅了嗅,摇摇头道:“小姐,奴婢闻不出。”
“闻不出就对了,这上面涂了一种特制的催情迷药,名曰昙花散,也就是说这种药只在戌时后才会发挥功效,且持续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就如昙花一现般。”孟长宁道。
这些还是前世自己调查出来的,怪不得当时自己毫无察觉,若不是春梧守在外面,自己恐怕早就清白不保。
“催情迷药?”春梧大惊,“这老货是疯了吧,她怎么敢…”
“她当然不敢这么做,不过是受人指使。”孟长宁道,“想让我在母亲祭辰期间犯下大错,又能毁我清白,可谓一举两得。既然如此我也要送份大礼。”
……
入夜。
孟长宁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先将守在门外的护卫安排到院外,又和春梧进了全嬷嬷的房里。
全嬷嬷趴在床上,睡得死沉,呼噜声震天。
春梧走近看了眼,甚至还踢了踢,“小姐,这老货真的晕了?不会突然醒过来吧?”
“不会,这溶于墨中的迷药,经过挥发,吸入鼻腔中,至少也得两个时辰才能醒。”孟长宁道,“春梧帮我把她抬走。”
两人就这么连拖带拽地将全嬷嬷抬到了孟长宁的屋里。
之后孟长宁就在隔壁屋里静静等着。
春梧想着那登徒子到时候看到床上躺着的是这么个人,那表情一定很精彩!
戌时刚过不久,果然有一人影正鬼鬼祟祟地往那间屋子里去。
男人特地换了套僧服,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看到床上起伏的形状,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小美人儿,可终于落到我手里了,我倒要看看这世家女尝起来是什么滋味。”
不过这呼噜声那么大,世家大族的女子都是这样的?
隔壁的屋子里,孟长宁正悠闲地喝着茶,突然隔壁传来一声尖叫。
“鬼啊,有鬼啊!救命啊!”
“怎么是你这老东西?!”
“哎呦,我的脸——”
春梧:“小姐,成了。”
这几道叫声惊动了外面的护卫,护卫们打着火把将屋子四周围个水泄不通。
几个护卫闯进去,将那登徒子五花大绑地捆着扔了出来,而全嬷嬷则披头散发地跪在地上。
侍卫询问:“小姐,这人要怎么处理?”
孟长宁低头打量着那人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交代出是谁指使你的,我可以从轻处置。要么押你回官府,几十种酷刑给你轮流来一遍,自己选吧。”
男人毫不犹豫地指着全嬷嬷道:“都是这个老东西让我干的,她还给了我一百两。”
全嬷嬷浑身发抖,哭丧着脸道:“大小姐,你可不要信这登徒子的话,老奴是冤枉的啊。”
男人生怕孟长宁不信,又从身上掏出了那一百两银票。
全嬷嬷心下大惊,当初特地找了个赌徒,谁曾想他这一百两竟然没花?还随身带着?
孟长宁看了眼银票上的符号,是自家钱庄的标志。
孟长宁装作伤心的样子:“全嬷嬷,在洛阳这半年,我自问行事规矩,竟不知道你如此恨我,不惜毁我清白。”
全嬷嬷哭喊着道:“大小姐,老奴是冤枉的啊。”
孟长宁理都没理,直接吩咐侍卫将两人扔进柴房,每日只给喂水保证不死就行。
就这么过了三日,孟长宁命人将两人押送去官府,又托人修书一封送到长安。
孟士白之后要拿孟长宁的婚事作为赌注,这种事必不可能坐视不管,而世家大族若出这种事也影响名声,到时全嬷嬷只能作为弃子舍去。
解决完这些,孟长宁让春梧从包裹里取来一架琴。春梧虽不解,但看到小姐这些日子变得不那么多愁善感,甚至有些杀伐果断,心里也是真的开心。
孟长宁当然不是闲得慌练琴。
前世平阳长公主曾举办一场春日宴,邀请长安众多贵女。孟长宁作为七皇子妃自然也要到场,长公主特地请了京城最有名的伶人来演奏了一曲凤求凰。
孟长宁至今还记得长公主听那首曲子入迷的眼神。后来为了七皇子而拉拢长公主,自己也曾打听过长公主的一些事情。
原来这首曲子是当年长公主与其驸马的定情之曲。驸马出身大燕将门之家袁氏,与长公主青梅竹马,情深不渝。
十三年前,羌、氐二族来犯北境,驸马奉命出征,结果却因落石堵了运输粮草和谴派援军的官道而被敌人围困颍州,卒年二十五,一代猛将豪杰,就此落幕。
长公主听闻噩耗,悲恸欲绝,晕了整整三日。
如今斯人已逝,长公主身边却从无一人,有些小郎君想借此攀附,无一例外都被杖责。
这些年每到重大宴会开场前,长公主总要派人演奏这曲子。
孟长宁曾经很感动于长公主和驸马的爱情,但经历了前世才明白不是每个人的真情都可强求的。
……
因着前世拼命练习的缘故,这曲谱已深深刻印在脑子里,只需每日再练上一两个时辰便可。
就这么又过了三日,到了祭拜的最后的一天,从山下来了一群队伍。
旗帜上绘着象征皇室贵族的花纹,正是平阳长公主的车马。
长公主这些年为了缅怀故人,游历了曾与驸马一起去过的地方,这洛阳的慈恩寺就是最后一站。
孟长宁正是算准了这点,只要博得长公主的青睐,到时她要让孟士白亲自派人来接自己回长安。
这边,长公主刚下了马车,就听到寺庙某处传来一阵曲声。
长公主有些激动,这还是第一次在熟悉的地方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忙喊了身边的婢女:“碧罗,去帮我问问这是谁人在弹奏?”
碧罗应是。
过了会,碧罗回道:“殿下,前几日孟家的大女儿在这寺庙为她母亲的忌辰祭拜,曲子正是她弹奏的。”
哦,孟家的大女儿?长公主这几年很少回京,对京城这些世家也很少关注,所以并不清楚这人是谁。
碧罗见她困惑,适时提醒道:“礼部侍郎孟士白家的。”
一听“孟士白”三个字,长公主眉头皱起。无他,纯粹是鄙夷这类人,尤其是这种一丧偶立马续娶的薄情寡义之人。
而且这大女儿为何不在长安祭拜她母亲,却跑到洛阳来?难道这孟侍郎有了新的妻子就忘了原配生的女儿?
“碧罗,去将这位孟小姐请过来。”
孟长宁刚弹完琴,就听到外面传来春梧的声音:“小姐,不好了,刚来了一个姑娘跟我说…说什么公主殿下要见你。”
“知道了,你先进来将这琴收好。”
于是孟长宁跟着碧罗走到了一间雅室外。
碧罗比了个请进的手势:“孟小姐,殿下就在里面。”
孟长宁屈膝还了一礼后便进去了,雅室不大,里头熏了檀香。
绕过一处屏风,孟长宁看到了坐在上首的长公主,她穿着很素雅,高耸的发髻上别了根尤为醒目的玉簪。
孟长宁不敢多看,恭恭敬敬行礼道:“臣女孟长宁,拜见长公主殿下。”
“刚刚的曲子是你弹的?”
“是,臣女平素闲来无事,便会弹弹曲,消遣一二。”
长公主喝了口茶,“弹得不错,你是我遇到的第二个能将这首曲子弹得如此真切实意的人。”
孟长宁垂首道:“殿下谬赞了。”
“这长安贵女我也没结识多少,你算一个,以后有机会多来我公主府坐坐。”
孟长宁没想到这么快就靠上了长公主这座大山,却还是要露出一番犹豫。
长公主看她这样,有些不快,“怎么?难道你不愿?”
孟长宁俯首道:“回殿下,臣女有幸能入了殿下的眼,是臣女的福气,自是感恩戴德的。可臣女自来到洛阳,若没有父亲的命令,恐怕再回不去长安了。”
长公主没想到自己还真猜对了,“哦…你且说说是怎么回事?”
孟长宁:“前些日子,父亲仕途不顺,家里请了个大师,说是有煞气相冲,而臣女正是那命里带煞的,父亲只好将我送到这边的宅子。”
“真是荒唐!”长公主重重拍了下茶盏,“他孟士白仕途不顺是能力不济,什么煞气相冲,真没想到堂堂朝廷官员竟还信这种鬼神之说。”
“臣女虽也觉得不可信,可若是真能帮到父亲,那臣女甘愿一辈子待在这边。”
长公主:“等本宫回长安,和皇兄说明这件事。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回去了。”
孟长宁:“臣女多谢殿下,可…这会不会让父亲为难?”
长公主:“放心,有本宫给你作保,谁敢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