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略有感悟
谈渊穿越之后为了谋求自救，大伤脑筋，自然极力保持低调，并未摆出饮差排场。
只是这圣旨乃是明旨，朝廷大员自然都收到了邸报，江西巡抚治所也在南昌，知道谈渊到来，不足为奇。
谈渊说道：“好，我随后就来。”
“是！”
听到几人脚步声退去。
谈渊这才说道：“展千户，你觉得欺君之罪，对现在的我，还有什么实际意义吗？”
展飞低头不语，心想：“也是，刘公公倒台，他不知得有多少罪，再多一个欺君之罪，又能怎样？”
谈渊轻笑一声：“咱们这位皇上看似不务正业，实则少年英才。他要从文官手里拿回大权，不好亲自下场，便借助刘公公这种敢想敢干的人。可笑刘健、谢迁此辈老儿居然想拿集体辞官要挟圣上就范，这更是让圣上心生不满，岂能容忍？
然而内阁却又留下了李东阳一人，这老儿几次三番要辞官，圣上一直不准，就是为了将他钉在内阁，又用谷大用、马永成等辈掌控东西厂，这些人与刘公公一直争斗，圣上只是居中调停，可现在……”
谈渊看清了局势，刘谨看似是“刘皇帝”，可一切都依附在正德的皇权上，正德也处处都在制衡刘谨，没有让他真正的大权独揽。
展千户听的大感入神，因为他没想到自己跟随日久的小都督竟然有此等见识，甚是动容，不觉说道：“那现在又怎么了？”
谈渊道：“现在就该刘公公带着你我之辈下地狱的时候了。”
展飞一躬，正色道：“还请大人赐教。”
谈渊叹道：“刘公公虽然权倾朝野，可他是个太监，先天上被人看不起。那些依附他的人，其实有很多人与其说是‘阉党’，倒不如说是皇党。
比如现在被刘公公视为心腹的某些阁臣与锦衣卫指挥等人，他们哪个不是人老成精，看似是对刘公公唯命是从，但实则效忠圣上。
而刘公公并非不知，只是他深知若不拼命为皇帝办事，决然无法获得器重，走到今天这个地位。
只不过，时不同而势不同，圣上现在已经将内阁辅政大臣赶走了两位，剩下的李东阳，是个老狐狸，明白圣上心思，天天不是上辞呈，就是装病不上朝，其他六部官员早就被刘公公换了一遍。
不要给文臣诰封，对文官要严加约束的思想已经深植朝野，圣上目的已经达到。那么就该和他的那些祖宗一样，处理酷吏，平息众怒，获得英明天子称号的时候了。”
展千户默然半晌，方才叹道：“没想到大人年纪轻轻，看的如此通透。
不错，的确有人揣摩出了圣意，说不出一两年，刘公公必倒，卑职想要免劫，这才……”
谈渊听了这话，心想：“果然，自己猜的没错。”听展飞吐露真言，心里也踏实了许多，说道：“明哲保身，人之常情。
拉拢你的人，肯定跟你说，刘公公一旦倒台，必然会有人以淘汰官吏，整顿纲纪为由，清理一大部份人。
首当其冲的一定是亲近刘公公的，你展飞若还想有条出路，现在立功还不晚。”
展飞听谈渊这样说，简直就好像他亲眼所见似得，不由的大为震惊。
谈渊却意态从容接着说道：“道理的确是这样，可并不适用你我之辈。
无论是圣上，还是东西厂，亦或什么朝廷大员、清流党派，他们这些人嘴上都说的好听，实际上没人将我们锦衣卫当人。
你是信他们，还是信跟你一起干脏活的我？”
展千户虽然默默听着，可额上已经渗出了斗大的汗珠。
谈渊喟然一叹道：“兄弟，咱们锦衣卫名头有多臭，你或许都没听过，
看似人人惧怕，实则百姓心里骂，官员心里恨，江湖人更是直接不屑，嘲讽拉满。
就是他妈的那群没卵子的东西，也觉得比我们高人一等，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离皇权更近！
可实际上的确是这样，我们好似树木，刘公公就好比水土，有他才有我们的威风。
他倒台之日，我们价值也就到头了，这就好像当初的毛骧、纪纲等辈一样。难道他们伏诛之前，没想过指靠皇帝近臣自救吗？”
展飞听到这里，再也绷不住了，直接跪地抱拳：“卑职瞎了心，还请大人教我！”
毛骧、纪纲都曾是锦衣卫指挥使，都是皇帝心腹，哪个王侯将相见了他们，不是胆战心惊，如履薄冰，他们哪个又不是为皇帝出尽了力，可后来下场有多凄惨。
展飞又怎能不知？
只是他觉得自己一个千户不足以与指挥使相提并论，仇恨点不在自己身上。
然而谈渊说的清楚，他与刘谨一党牵扯的太深了，纵然以后还会有朝廷新贵。
可他既不是腹心，又有背叛旧主的先例，哪有什么前程可言？
至于皇上，连陪他长大的刘谨都要下手，他又是个什么东西？
谈渊看着这颗头颅拜在自己脚下，知道将此人总算给震住了。遂将展飞扶起，说道：“展千户，有句话叫无情最是帝王家！
朱家人的心都随了朱洪武，够狠！
而这群当官的，将心掏出来，基本上也都是黑的，都是靠不住的。
好在以后之事尚有无穷变数，我们只要能为别人所不能之事，敢为别人所不敢之事，就不会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展飞心想：“能别人所不能，敢别人所不敢，直接造反麽?”
谈渊见他一脸惶恐，拍拍他的肩膀：“虽说不是行谋逆之举，但我准备走的路，也是危险重重，你以后何去何从，可以再好好想想，不必急着答复于我！”
展飞神色一正，点头道：“大人说的极是，展某入了锦衣卫，一己生死荣辱，其实不算什么，卑职只是为了家眷……”
谈渊一摆手道：“不用多说，我身为刘公公的侄子都在想如何自保，遑论是你。这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问题。
大家一起分过脏，一起砍过人，一起挨过参，早都是过命的交情了，
只要说开了，以前之事，我谈渊只当从没发生过！”
展千户看着谈渊一脸正色，貌似不是虚言，当即抱拳说：“是。”躬身退出，
谈渊深知锦衣卫这个组织，看似只听皇命，实际上与内廷外朝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没人知道里面的人员交往过多少人，早就成了婊子，什么人都能用！
自己出京带了一百名锦衣卫，可这里面有多少眼线，究竟效命于哪个群体，根本都是不可察的。
他也只能先将这位掌刑千户展飞给震住，等安稳领取了系统的“新手礼包”再图后计。
展飞带上房门的时候，说道：“大人，江西巡抚魏敏中乃是李阁老的门生。”
顿了顿又道：“有人行刺于你，不在于取你性命，只是因为你与刘公公有同样的血脉，他们知晓你一定会告诉刘公公。
而他老人家得知后，一定怒极欲狂，会在朝中更加倒行逆施，好成为倒刘契机。”
谈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说道：“我谈渊走到今天，不是靠本事，全凭有个好靠山。
但天上馅饼掉得多了，偶尔也会掉下来一柄刀子，这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你能这样说，我很高兴。”
展千户抱拳道：“到时候卑职随您一起去。”
谈渊微微颔首，走向了内堂。
谈渊记忆中，由于自己与刘谨的关系，信任归信任，可刘谨到底有些顾惜这个侄儿。所以经常越过他这位镇抚使，直接指派展飞这个掌刑千户办差。
展飞乐得有露脸得赏的机会，听从刘谨吩咐尽心尽力多年，刘谨对他很是倚重，所以在皇帝那里为其请赐麒麟服。
可这次谈渊遭遇刺杀，竟然还让凶手给跑了，要说这人武功高的深不可测，一众锦衣卫力所不及，谈渊并不觉得会有此等高手对自己下手。
因为他的敌人只会来自于朝廷，可如今的朝廷压根不存在这种人物，想要招揽也不可能。
真正的一流高手又岂能为朝廷所用，行刺杀这种不上台面的事情。
那和人人唾弃的厂卫还有什么区别？
他立刻觉得事出非常，果然连哄带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也不急着询问是什么人忽悠的展飞。
让他主动说出来，可信度更高。
他更没有将展飞就此处置的想法。
一则，展飞一直勤勤恳恳，旁人看来，那就是刘谨与自己的得力下属。
道明实情，处置他，手底下的人难免多想。
刘谨要倒了，人心不散完了。
偷摸处置，那也会让属下寒心。
况且展飞所为之事，在这个局势下，再正常不过。连他都想与刘谨切割，又怎么能要求一个没有血脉牵绊的旁人，带着全家陪自己一起死呢！
二是因为展飞留着会更有用。
展千户轻轻带上房门，转身出了屋子，突感后心一凉，方才惊觉背心已经被汗水沾衣。
……
【领取新手大礼包。】
谈渊身子一震，就觉眼前白光闪动，竟然出现了一副图画。
人体所有经脉以及诸处要穴，被尽数呈现。
最让谈渊震惊的是，自己体内内息自行流转，依照他自幼修习的武当内功心法，以及“毒砂掌”，“罗汉拳”“大小擒拿手”“分筋错骨手”“鹰爪功”“玄虚刀法”“轻功提纵术”“草上飞”等行功路线，也在这幅内景图中，有条不紊运转起来。
这样多功法同时运转，看似杂乱，然而谈渊却感受的清清楚楚。
须知武学一道，并不像后世那种搏击格斗，一拳打出，一脚踢出，只需要追求力量与姿势。
在这武侠世界，无论是内功，外功、拳脚、兵刃、暗器、轻功都有独特的内力运行路线，以及发力技巧。
施展武功之时，都有独门的运气线路，比如有的人用拳脚可以将内力尽数发挥，用兵刃就不行。
或者用剑等兵刃能够发挥内力，可用拳脚就不行！
这就是不通发力窍门所致！
谈渊得刘谨栽培，习武多年，但内息在好多经脉穴道运行不到，招式摆出来也都是空架子。
其实不光是谈渊个人，任何习武之人不论是有名师指点，还是用武功秘籍自行修炼，都要能够明悟真义，如此才能按部就班的修炼。
只是有的人，就是有名师在旁一字一句的指点心法诀窍，可修习起来，真气在某处经脉穴道想要上行一寸也是不行，这就致使自己卡住了修为，或许就是一辈子。
可如今这幅内景图，让谈渊不需要去领悟真义，内息就自行运行起来。
尤其内息每走一圈，谈渊就觉得经脉都会跟着拓宽，变得坚韧，而丹田内力流转之下，令人舒泰无比，难以形容。
过了片刻，谈渊头顶上立刻冒起了蒸蒸热气，有若一层白茫茫的云气一般，凝聚不散。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谈渊长长吐了一口气，睁开了双目，两只白玉般的手掌掌心变的墨云也似，渐渐手掌都黑得发亮，直透指根，但很快又恢复了常色，好像常人手掌一样。
这毒砂掌功夫，是通过内练与外练，配合独有的练功药酒，通过内练与外练结合，以顺气为主，意气结合，最终让手掌坚硬如铁，但手掌无老茧，皮肤细腻光滑，这才算真正练成。
只是这黑砂掌易练难精，不但得仰仗药力，且须注意运气，以收内壮之助。
谈渊九岁就开始习练，练功超过十年，可每次运功，掌心都会发黑。
要知道毒砂掌习练之后，药力深入肌肤。一旦击中人身，除非对方成就金刚不坏之身，否则外伤能让人筋断骨折，气发功毒更是会深入内脏，这铁锈精华是带毒的，进入内脏，就跟老鼠掉进一锅干净的汤，整个身体机能也就被破坏掉了，端的厉害非常。
所以毒砂掌，又可称之为铁砂掌、黑砂手。
可如今谈渊已经将毒砂掌功夫，全力运上，却手掌颜色白嫩如常，心知他这门功夫，这是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他当即虚劈而出，掌风凝滞，几乎如同实物一样带出呼啸之声，就听“蓬”的一声巨响。
“大人！”
展飞与几名锦衣卫听到声音，撞开房门冲了进来，就见谈渊身上热气蒸腾，一身衣衫，尽皆湿透。
面前桌子上的茶壶，酒杯，都已经成了粉碎。更可怕的是屋里有种烈日炎炎的感觉，仿佛几人在阳光下曝晒一般。
得益于朝廷对武当派的看重，武当派也投桃报李，将修身养性延年益寿的正宗内功传于皇家。
谈渊跟着刘谨给正德拍马屁，讲民间故事，正德挺开心，所以谈渊才能以武当正宗内功打底子，内力温润阳和。
可他不是什么武学天才，修炼两年都没什么进展，又学毒砂掌。
这门掌法介于正邪之间，乃是内状之功，依靠系统掌功大进，内力也大有进展，所以造成如此效果。
谈渊见一众属下目瞪口呆的样子，淡淡道：“略有感悟，不必惊慌。”
“是！”
一众属下心想：“这还略有感悟？大有感悟还得了？”
展飞心中一动，抱拳说道：“小都督，您运五成力道，击我一掌，由卑职硬接一掌试试！”
谈渊笑道：“只运五成功力，如何是你的敌手？”
展飞道：“属下只是想试试。”
身形一耸，全身骨骼“卜卜”乱响。
谈渊笑了笑：“好！”依言运了五成掌力，向展飞拍出。
展飞身形一沉，将气凝于右掌，迎了上去。
只听得“蓬”地一声响，掌力相交，谈渊身形不动，而展飞就觉一股大力，反震了出来，“腾腾腾”连退出三步去，身子晃了几晃，终于拿桩站住，但浑身燥热，胸腹之间气血翻腾。
一众锦衣卫属下心神更是紧张，展飞武功之强，小督都的能耐，他们俱都十分清楚，可如今谈渊所展现的实力超出了自己认知，齐齐恭身：“恭喜小都督神功大进！”
谈渊虽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一时之间，却也不禁呆了，心想：“展飞的武功内力都远在我之上，如今竟然抵不住我五成力的一掌，显然这系统有加速修炼之功，我若再能搞到高深的武功秘籍，朝局再是危险，我若只求保命，绝非难事！”
谈渊深知哪怕正德准备对刘谨收网，但要让正德知道，老子拥有的本事，不是你想用就用，不想用就可以随意丢弃的“夜壶”。
那自己就足够安全！
天子之怒，流血千里，固然可怕。可谁又能说，匹夫之怒，血溅三尺，就不可怕呢？
只是这个目标也不是那么容易！
因为谈渊搜寻记忆，刘谨那么牛逼，他见过的武功秘籍也有不少，可那些耳熟能详，极为高深的武功秘籍，竟然没有。
就连太监练的“葵花宝典”也没有。
饶是展飞想到谈渊功力大进，却没想到他有如此进展，待调匀呼吸，抱拳道：“属下多有失礼，还请小都督宽宥。”
谈渊这才回神，摆了摆手：“说哪里话来，切磋而已，这是好事！”又道：“我出了一身臭汗，不好去见那些大员。”
“是。”
展飞与几名锦衣卫都垂手退出。
很快，进来两个妙龄少女，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在了谈渊身上。
谈渊知道这是洪都知府送给自己可以随意享用的美人，虽说他是个正常男人，但觉自己现在也算个大人物，多少也得有点格调。
若这种小场面，都把持不住，难免被人小看，又如何利用那群老狐狸达到自己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