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惊变
往后几日，孙绍祖都在院中习练武术，累了就在院中赏赏梅花。道无甚人打搅。不经意间已到除夕。
自古没有比这更重要的节日了。这日孙绍祖早早出门去南市买了一斤猪肉、一捆大葱，打算包饺子吃。淑儿这些时日过的很不适，倒不是累。大爷就像是变了个人，举止随和的让她感到不安。往昔，这些活都是她做。
和此处的平静不同，北城宁荣街显得热闹非凡。仆人们一大早就像往年按部就班的忙碌起来，要非说有甚不同，也就是换了些新面孔罢。
今儿不仅能吃顿好的，府上老爷太太高兴了还有赏钱。盖应今日是府上祭祖之日，《论语》说“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祭祀不容差池，像这种累世钟鼎之家，宁荣二府更是万分注重。
今日贾宝玉也受了连累。天未亮就洗漱，前往拜谒祖宗，唯实没有和女儿们在一起快活。
祭祀之处却不在荣国府，原来宁府西边另有一个院子，黑油栅栏内五间大门，上悬一块匾，写着是“贾氏宗祠”四个字，旁书“衍圣公孔继宗书”。……
里边香烛辉煌，锦幛绣幕，虽列着神主，却看不真切。只见贾府人分昭穆排班立定：贾敬主祭，贾赦陪祭，贾珍献爵，贾琏贾琮献帛，宝玉捧香，贾菖贾菱展拜毯，守焚池。青衣乐奏，三献爵，拜兴毕，焚帛奠酒，礼毕，乐止，退出。
暂不提后面庄户给账、贾府设宴欢快事。贾政王夫人早携了宝玉出城往北郊南镜寺许愿。原来这南镜寺古刹已有千年，最是灵验。诗曰“老树空庭得，清渠一邑传。秋花危石底，晚景卧钟边。俯仰悲身世，溪风为飒然。”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多来此祈福许愿。
官道上不时有买炭的老翁，神京城里贵人言大雪兆丰年，他们心中觉得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翠盖珠缨八宝车上贾政一行正闲谈着，忽闻前方马匹嘶鸣，闹哄哄的。不及问询，一声粗犷急声传来
“八百里加急，速速闪开！！！”
“快，快让开路”贾政急呼
原来八百里加急乃国重之事，勿论何人挡之，格杀勿论重罪处而，丢了性命也无处说理去。
祸事啊！被这事耽搁，贾政已无祈愿之心，于是众人调头又反。
……
咚咚！！！
皇城上荆芥钟悠悠响起。还在家中休沐的官员顾不得娇妻美妾皆火急火燎的赶赴承德殿。原来荆芥钟响必有大事，在京一应大小官员必至以候圣听。
贾赦、贾珍虽在军中无实权，亦匆匆进宫。
……
承德殿内乾元帝端坐龙椅之上，摩擦着狰狞的龙角，微微颤抖的手透出他的惊怒。
“陛下，荆芥钟响不知为何？”内阁首辅赵太甄问到。
“王振，念。”
“臣大同总兵冯达恭请圣安，永泰四年二月六日北虏二十万铁骑犯大同境内，渔阳守备宋国忠望敌而逃，至使虏越城而下。余携众将抵力抗之，不敌，寇食人无数，兵伤近半，乃退守晋阳。恐虏寇有南下意，往速驰援！！！”
“哼，逆贼，朕养万数兵家子，类彘犬耳？！
命锦衣卫查抄宋国忠，夷三族。”
“特设天策军，命冯唐于京营速遣精锐骑兵三万余北上，各州郡务实协之；传诏东安郡王佐府军西进夹击不得有误。”
“另命在京各勋贵府遣家中嫡子血亲入天策军，为国分忧。”
……
于次日孙绍祖的任令就下来了，勒令明日辰时前至北大门点卯。倒不是兵部办事效率高，众人晓得入北疆与虏战十有九不得还，故此孙绍祖赫然在北上之列。
自太祖皇帝立国以来，大周已享国祚百年，然吏治荒疏，官员贪腐，文恬武嬉，再有北疆大患，国已有积贫积弱之势，自乾元帝登基以来，夙夜在公，大有振兴之心，奈何积重难返，不可毕其功于一役。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此去或大有作为。
次日拂晓，孙绍祖即奔赴军营。天策军分七卫，他在神武卫甲字营帐下任试百户。
军营遍布方圆十里，傍水而建，卧居高地。
“来者何人，军营重地，闲人速速离去。”一兵卒持戟厉声喝问到。
吾乃朝廷钦定百户孙绍祖，与今日报道。
“可有文书印件”
“自是有的”核验过后一小将迎来笑说到：“大人可随我往扁军处面见主将，吾乃甲字营屯长楚雄，甲字营归神武卫秦朗将军麾下。”
沿途所见，军士喂马者，操练者，搏击者各居本职。
以后世视角来看，此营中将士秩序井然，彪悍威武，肃杀之气久居不散，真乃精锐。
进入营帐内，有一魁梧主将正低头看着竹简，两边各二将坐立。一人嘘声到“吾羞与小人为伍”
众皆漠然置之。孙绍祖知道这是对于他这个外来户的愤慨，近年来多有尸位素餐之人靠关系居高位，将士不满久已。今若出征，没有谁会把性命交给不通军事的蠢货。
半响，秦朗心下想此人宠辱不惊，或真有本事，且观后效。乃曰：“汝且领兵甲服饰，当奋勇杀敌以报圣上”
待领过甲胄，又取得军中百户制式兵器，孙绍祖去拿了把长刀，前世就酷爱大刀，且刀乃百兵之王，行伍厮杀之人多用。
呜呜！！！
经久不绝的号角声响起，孙绍祖随众赶赴中军。
旌旗猎猎，炊烟袅袅。
“禀大帅，天策军七卫二十四营三万人俱到”一传令兵答到。
“将士们，今胡虏肆掠，国家有难，祖宗蒙羞，大同数十万民众深陷水火，陛下圣明，特设天策军，以为天子亲军。众随我克复失土，多杀敌寇，建功立业只在今日！！！”“明日卯时出发”冯唐的将令由数百大嗓门传令兵呼至四野。
“威威威”
……
不提军营士气之盛，荣国府荣禧堂西院一片愁云惨淡。
盖因皇帝下旨着勋贵子弟入军北上，这对于娇生惯养的贾宝玉是难以接受的，即使贾家就是军武世家，军中香火情颇多，去也是镀金，风险不大。贾府一众却忧心忡忡，王夫人更是哭泣连连。然圣命难却，一众丫鬟从头到脚为宝玉拾掇。只有年纪尚小的惜春说宝二爷此去必定能封个大将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