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危机与生存（二）
接下来的三天像梦一样。齐星白天协助莫里斯检查系统，晚上蜷缩在工程师宿舍的角落研究飞船图纸。莫里斯惊讶地发现这个贫民窟少年对星际推进系统的理解甚至超过了一些专业工程师。
“你到底是从哪儿学的这些？”第四天晚上，莫里斯忍不住问道。
齐星正埋头调整一个次级离子流调节器：“旧书店找到的《星际推进原理》，还有...拆过几个废弃的穿梭机引擎。”
莫里斯摇摇头：“天才。可惜生错了地方。“
齐星没有回答。他想起了病床上的母亲，不知道王婶是否按约定去照顾她。等飞船启航后，他会向莫里斯坦白一切，请求帮助...也许他们能想办法把母亲也接上来？
第五天清晨，刺耳的警报声惊醒了所有人。
“所有人员立即就位！重复，所有人员立即就位！”舰内广播响起，“检测到太阳耀斑异常活动，起飞提前至今日12：00时！”
齐星从床上跳起来，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今天？但母亲还在贫民窟！他需要联系王婶，需要...
“发什么呆？”莫里斯扔给他一套制服，“穿上，我们去主引擎做最后检查。”
齐星机械地穿上制服，脑中一片混乱。他不能就这样离开，不能丢下母亲...但如果不走，等待他的只有地球缓慢而痛苦的死亡。
“嘿，你还好吗？”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齐星抬头，看到一个穿着医疗官制服的年轻女孩站在面前，明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
“我...没事。只是...起飞提前了。”齐星结结巴巴地说。
“林恩·陈，医疗部。”女孩伸出手，“你是莫里斯工程师的新学徒？我听说你解决了推进器的耦合问题。”
齐星握了握她的手，触感温暖而真实：“李明。只是...运气好。”
“运气好的天才？”林恩笑了，“我父亲常说，运气是能力的一部分。希望航行中能再见到你，李明。”
她挥手离开，齐星望着她的背影，一种奇怪的温暖在胸口扩散。这是他第一次被当作平等的人对待，而不是贫民窟的垃圾。
“别做梦了，小子。”莫里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是殖民委员会陈博士的女儿，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干活去！”
推进器舱内，齐星和莫里斯紧张地进行着最后检查。突然，一个警告灯亮起，控制台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该死！主离子流不稳定！”莫里斯咒骂道，“如果不能在起飞前解决，我们得延迟起飞！”
齐星迅速调出诊断数据：“不是硬件问题...是控制软件的参数错误。给我五分钟。”
他飞快地键入代码，重新校准系统参数。莫里斯在一旁看着，表情从怀疑逐渐变为惊讶。
“好了！”齐星按下最后一行代码，警告灯转为绿色，“系统稳定了。”
莫里斯拍拍他的肩膀：“干得好，孩子。真的干得好。”
就在这时，舰内广播再次响起：“所有人员注意，起飞倒计时60分钟。重复，60分钟后起飞。”
齐星的胃部一阵绞痛。60分钟后，他将永远离开地球，离开母亲...但这也是他唯一活下去的机会。
“莫里斯先生，”他鼓起勇气开口，“我...我有件事必须告诉你。”
莫里斯挑眉：“什么事？”
“我不叫李明。我是齐星，来自新孟买贫民窟。我没有登舰资格...但我母亲病得很重，如果她能—”
“我就知道！”莫里斯突然暴怒，“你这个小骗子！你知道这是什么罪行吗？非法登舰可判终身冷冻！”
齐星后退一步，但已经无路可逃：“求您了，我只是想活下去...我可以工作，我可以—”
“闭嘴！”莫里斯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听着，我会向安全部门报告，但在起飞前他们没时间处理你。起飞后...我们再说。”
齐星的心沉了下去。他会被逮捕，被送回地球...或者更糟。但就在这时，整个飞船突然剧烈震动，警报声再次响起。
“注意！太阳耀斑活动加剧！所有人员立即就位！起飞提前至30分钟后！”
莫里斯脸色大变：“没时间了！跟我来，我们得去控制中心！”他抓住齐星的手臂，“记住，你是李明，我的学徒。一个字都别说漏，明白吗？”
齐星惊讶地看着他，点点头。也许，只是也许，他还有机会...
控制中心一片忙乱。技术人员在各个控制台前紧张工作，巨大的主屏幕上显示着太阳活动的实时数据——一场前所未有的太阳风暴正在形成。
“莫里斯！推进系统准备好了吗？”一位银发老者——殖民舰长问道。
“一切正常，舰长。多亏了我的学徒发现了那个软件错误。”莫里斯推了推齐星。
舰长锐利的目光扫过齐星：“这是新来的？安全审查通过了吗？”
“临时调派，文件正在处理。”莫里斯面不改色地说。
舰长似乎想说什么，但另一个更紧急的警报打断了他：“所有人注意！最后检查！起飞倒计时15分钟！”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是齐星生命中最漫长的时刻。他站在莫里斯身后，看着屏幕上倒计时数字一秒一秒减少，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10...9...8...”
整个控制室安静下来，所有人屏住呼吸。
“...3...2...1...起飞！”
一阵剧烈的震动传遍整个飞船。齐星透过舷窗看到地面正在迅速远离，新孟买的轮廓渐渐缩小，最后被云层遮盖。他的地球，他的家，他的母亲...全部留在了下面。
“我们成功了！”控制室里爆发出欢呼声。
齐星却感到一阵难以形容的空虚。他做到了不可能的事——一个贫民窟少年登上了人类最后的希望之船。但代价是什么？
莫里斯把他拉到一旁：“听着，齐星，或者不管你叫什么。你骗了我，但你确实救了这艘船。我会...考虑你的情况。但在那之前，别惹麻烦，明白吗？”
齐星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寻找着林恩的身影。在茫茫星海中，这个陌生的飞船成了他的新家，而这些陌生人...可能成为他新的家人。
舷窗外，地球已经变成一个蓝色的小点，而前方是无尽的星空。齐星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但有一件事他确定——无论如何，他都会活下去，为了母亲，也为了自己。
“星空那头，”他轻声对自己说，“一定有我们的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