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章 金蟾血绣锁星魄
晨雾像块浸了血的纱,裹着深谷的腥甜。李疏墨背靠岩壁坐着,指尖反复摩挲胸口未褪的龙鳞——昨夜逆鳞战魂显形时的灼痛还在隐隐发烫,那些曾以为是胎记的纹路,此刻在晨光下竟透出细密星芒。
“疼吗?”阿芷蹲在他脚边,用野菊汁调和的药糊敷在他肘弯的鳞甲缝隙。碎银镯的残片别在她发间,随着动作晃出微光,映得她眼下的乌青格外明显。三天前在青铜轮盘旁,她亲眼看见三百道魂光钻进李疏墨眉心,像极了母亲绣绷上未完成的星图。
铁山靠在五步外的巨石旁,正用银剪割开浸透血的袖口。刀刃映出他苍白的脸,肩窝处被毒雾灼伤的痕迹泛着黑紫,却还强笑着调侃:“我说你这龙鳞,比我娘绣的金缕衣还结实。”银剪刃口闪过寒芒,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说是能剪断因果的传家宝,此刻却沾满往生殿修士的黑血。
老乞丐一瘸一拐地走来,腰间的酒葫芦只剩个破底:“别歇着了,往生殿的尾巴还没甩干净。”他踢了踢地上的青铜碎片,上面“苍龙归位”的刻纹在雾中忽明忽暗,“钦天监的星象仪能遮断他们的窥伺,趁天亮前赶路。”
李疏墨抬头,看见老人掌心躺着半块焦黑玉简,正是从往生殿主尸身旁捡的。玉简上“九渊归墟”四个字像活物般蠕动,与他胎记上的星芒产生共鸣。想起鼎中看见的父亲临终场景,老人将半枚罗盘塞进襁褓,血珠恰好滴在“天权星”方位,他忽然开口:“钦天监地下,是不是埋着苍龙族的星图?”
老乞丐猛地顿住,浑浊的右眼闪过金芒:“你爹当年用半幅星图换你生路,剩下的半幅,就在钦天监的观星台。”话未说完,远处山梁传来狼嚎,三匹背生黑鳞的巨狼踏雾而来,眼瞳泛着和往生殿令牌相同的赤光。
“来得正好。”铁山啐掉嘴角的草茎,银剪在掌心转了个花,“试试新学的断脉招。”刀刃划破空气,带起的气劲竟与母亲绣在他里衣的护心莲纹暗合——昨夜在轮盘旁,他忽然看懂那些繁复绣纹,原是套能引动龙息的阵图。
李疏墨刚要起身,一阵眩晕袭来。龙鳞摩擦岩壁发出刺耳声响,他看见自己的指尖渗出金血,在地面蚀出微缩的青铜轮盘。阿芷惊呼一声,发现血痕竟与老乞丐说的“天权星”方位分毫不差,而她发间的银镯残片,此刻正指向东北方的大秦疆域。
巨狼扑来的瞬间,老乞丐甩出半截剑穗——那是从李玄罡尸身旁捡的,剑穗上的“李”字绣纹突然亮起,竟与李疏墨的胎记共鸣。阿芷认出这是苍龙族的护族纹,十六年前灭族夜,父亲的断剑上也有同样的印记。
“走!”铁山的银剪划破第二只巨狼的咽喉,血沫溅在他胸前的护心莲纹,纹章突然发出微光,“顺着血痕走,准没错!”他踢开狼尸,看见远处雾中浮现十二道黑影,正是昨夜漏网的往生殿修士。
李疏墨咬牙站起,龙翼虚影在背后若隐若现:“阿芷,用银镯残片感应轮盘。”阿芷点头,将残片按在轮盘边缘的凹槽,光束轰然亮起,直指东北方的层云深处。光束扫过她发间的碎帛,那是母亲绣的半幅龙纹,此刻竟与光束完美重合。
三人在光束中狂奔,背后的狼嚎渐渐被风声吞没。阿芷摸着怀中的碎帛,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尘儿的血,要染红天地。”那时她不懂,此刻看着李疏墨发间未褪的龙鳞,忽然明白,这不是诅咒,是苍龙族在劫火中重生的火种。
而在极渊死海,三十三座青玉王座上的雾影们盯着水晶球,为首者捏碎玉杯:“苍龙血脉已觉醒逆鳞纹,启动九渊锁龙阵,就算毁了大秦,也要留住那孩子!”黑雾中,十二道身影踏空而起,袖口的炽云纹与十年前灭族夜的刽子手如出一辙。
晨雾渐散,李疏墨三人的脚印在血雾中留下清晰的苍龙图腾。前路漫漫,钦天监的巨塔已在云层中露出尖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那里藏着的不仅是半幅星图,还有三百年前苍龙族最后一位族长的临终预言:“当逆鳞与银镯共鸣,星辰将为苍龙重新排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