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以疯狂为匙，祈求你的降临
洛尔城，码头的宅邸已经一片残损，刚才那近乎十米高的巨浪，足以冲垮一切。
一群海兽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屋子上，巷道里。这些平时在码头难得一见，价格高昂的海兽，在此时不要命的对陆地发起了进攻。
城市后方的山头，有民众在雷霆雨幕中见到了那些海兽的庞大身影，不约而同的开始低声颂唱起季风与航海女神的诗歌。
处理好的灾难，是教会对信仰的一次收割。
然而，在海岸边，一只巨兽已经悄然扬起了头颅，对准内陆之中，民众迁移的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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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外，夜色之中。
老约翰收紧风帆，鼻尖抽动，细嗅着咸腥的海风。
“确定了，就在不远处...一直在和我们保持相当的距离。”老约翰说道。
“怎么办？学长。”卡珊德拉在这个时候选择了相信自己的学长，他的经验最为丰富。
思索片刻，老约翰手垂在弦墙边缘，袖口之中，一根带着鱼钩的细线落入水中。
“先钓着他，探探虚实。对方面对我们，肯定没有压倒性的力量，不然早就横冲直撞过来了。”
薇薇安掌舵，让老约翰能够细心的操使自己的鱼钩。片刻之后，当薇薇安再次左转船舵，进行徘徊之时，老约翰那边来了讯息。
他的鱼线快速收回袖口，发出咻咻的声音，脸上带着难抑的喜色。
“船之鲨！”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颤抖，随后将目光落在薇薇安身上。
虽然在大海上，它的定义是海怪，但称一句游泳的珍宝也毫不为过。
“这绝对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薇薇安的眼中也满是惊讶，自己运气这么好吗？居然早早的就遇到了出航的目标。
“它能够在这一片徘徊，必然表示着这水下或许还有着更为特殊的地方。这种特殊，抵消了它冲击大陆的欲望。”
与薇薇安这种新手不同，老约翰几乎在探查到船之鲨的时候，便瞬间发现了盲点，并开始了推测。
薇薇安听到他的话后，也才反应过来这件事。
但是很快的，她的眼前，章鱼先生的面貌瞬间出现。
船之鲨的出现，让薇薇安心中对于章鱼先生的信任度达到了一个相当的高度。
随后，由信任而诞生的警惕之心升起，让她很快冷静了下来：“学长，水下的东西，只怕我们现在还无法染指。”
章鱼先生不将水下的隐秘告知我，定然是因为现在这水下的东西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
现在下去，与找死无异。
老约翰听到薇薇安的话，也瞬间按捺住了自己内心的躁动。
“你说得对，能够发现这只船之鲨，便是女神的眷顾了。”
薇薇安赞同的点头，当然，她的眼神狡黠，心中笑着嘀咕道：‘女神今晚可不在，不过海里面，有另外一位先生在眷顾着这边。’
很快，在老约翰的掌舵下，他们开始环绕着，朝着那只船之鲨靠近。
不多时，一艘十米见长的船便出现在了他们的不远处。
这船还亮着灯，在夜里顺着海浪不断摇晃，除了它的甲板上没有人类之外，其余的，与一艘船没有任何的区别。
然而，若是能够透过漆黑的海水，便能够看见在船下，一只体型奇特的鲨鱼，正在磨砺着它的尖牙，蓄势待发。
“书上说，年老的船之鲨身上的活体船只甚至会长出类似人类的结构，并能够模拟人的声音。”薇薇安小声的说。
“哦，真够恶心的。”卡珊德拉脸色有些不好看，就像是活吃了海蛞蝓一样。
就在他们正说着时候，那对面的船之鲨，开始有意无意的朝着这边靠来，就好像是在寻求帮助或是海上物资交换的船只。
老约翰已经拿起了自己的螺号，进入了备战状态，卡珊德拉也举起了自己的斧锤，带上头盔。
喧嚣的风刮了起来，细细的雨丝打在他们的脸上。
下一刻，那对面的船突然速度骤变，朝着这边疾速驶来。
轰——
船未到，一张血盆大口突然出现在了弦墙之外。
呜呜——螺号吹动，鱼钩飞出，猛的朝着大雨的咽喉中探去，原本不过指甲盖大小的鱼钩，就好像是遇水膨胀一般，瞬间有人脑袋大小。
同时，薇薇安双手交错，对准船之鲨，拗口的魔咒被她短促吟唱。
“同位定身术！”
同位定身术：入侵对方精神，受术者需进行一次智力判定，判定失败，则遭到强行精神连接，让双方同时处于精神上的斗争状态，身体同时陷入僵直。施术者需要保持专注。
定身术为老约翰的鱼钩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两个呼吸后，薇薇安的法术被猛的挣脱，大脑刺痛。
然而此刻，它再想逃，已经晚了。老约翰手腕一拧，紧拽鱼线，另一边风助帆势，与船之鲨形成了刹那抗衡，并将它的脑袋再次提出水面些许。
然而就是这些许，已经够了。
一个人影，已经高高跃起，手中的斧锤在夜空中划出一个月牙。
“吼——”
野蛮怒喝：对敌方造成精神伤害，并大概率触发震颤特效。
同时，斧面落下，鲜血飞溅，鲨鱼的头骨好似木板一般就这么被劈开。
它猛的翻转身形，朝着水下逃去。卡珊德拉手握斧柄，直接踩在了它的头上。
同时，薇薇安的下一个技能也席卷其上。
老约翰手中的鱼线，也从未松手，甚至为了更好的发力，他翻转身躯，将鱼线与自己的胸背缠绕在一起。
十分钟后，经过一番染红海水的僵持，一具巨大的，背上带着船体的鲨鱼，横死漂浮在老约翰的船边。
“动起来，动起来!”老约翰兴奋的说着：
“在它的船体下面，有着一个链接到腹腔之中的特殊器官，把那个取出，可以将其安置在船上，培育为船只提速的鲨灵！
还有那个船体本身，是木板与血肉糅合而成的产物，是绝佳的造船材料！”
说着，他脱下自己已经被鱼线切割损毁的鱼皮大衣，跳到了鲨鱼尸体上面，开始兴奋的分解起来。
不多时，一个比人头略大的肉瘤被扔上了甲板，而后又是一堆板材、船锚等等。
正在兴奋分解的老约翰满脸笑容，突然面色一变，再次抽动鼻尖，嗅起海风。
“又来船了，正在朝着这边靠近！”他面色一变。
“难不成还有别的船之鲨？”卡珊德拉有些担忧，随后又摇头道：“不管是什么，现在过来都不是个好消息。”
而此时，老约翰已经翻身上船，鱼钩下垂，灵活的缠绕住了卡珊德拉的斧锤，将其连人拽上了甲板。
也就是在下一刻，一个子弹在此前卡珊德拉落脚的鲨鱼尸体上炸开。
砰——
“敌人！”老约翰脸色黑得和海面一样。
在他们的不远处，一艘船快速的出现，一个怯懦的声音结结巴巴的出现：“老...老大，那是什么鬼东西？鲨鱼的背后长了一艘船？！”
“蠢货，那是船之鲨，绝对的好宝贝！”另一个声音响起，并再一次的举起手中的火铳枪，对准老约翰等人。
“躲避!”老约翰一把将两人向后推去，在他的背后，火药猛的炸开。
“躲到船舱后面去。”他说着，强忍着剧痛，带着两人朝着另一侧躲去。
吹动螺号，船在没有人操控的情况下，也开始动了起来。
但代价是大脑刺痛，鼻血横流。
他刺客学派出生，本就没有像施法者一样充沛的灵性，每一次的号角吹响，都是一次精神的超负荷。
“该死...被盯上了。”他猛的咳出一口鲜血。
就在他思索着下一步计划的时候，突然，一声枪响再次出现。
子弹穿过帆布。
“打一个小洞，这有什么作用？”薇薇安有些不解。
啪——
就在他们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下，突兀的响指声，在子弹落下的地方响起。
下一刻，硝烟被点燃。同时出现火焰的地方有老约翰的背部、船帆以及此前被子弹攻击的鲨鱼尸体上。
“刺客·纵火者！”
老约翰痛苦的趴在甲板上，等待着两人为他扑灭火焰。
事实上，火焰的灼烧是小事。
真正麻烦的，是帆布。没了船帆，他们现在逃无可逃！
“你们，下水，我用船之鲨核心和他们谈判，为你们拖延时间。”老约翰顶着自己的最后一口气说道。
他搀扶着木墙踉跄的站起身来，双眼赤红，唾出一口血沫。
“说实在的，刚才真应该让穿着盔甲的你来挡子弹。”老约翰笑着对卡珊德拉说：“但是我就是...咳咳...你们真的很像我逝去的妹妹......”
“学长。”卡珊德拉一咬牙：“大不了和他们拼了，我在骑士学院可没有学到抛弃队友这种精神！”
说完，她转头看向薇薇安：“你觉得怎么——薇薇安？！”
她看向薇薇安，此刻这个姑娘坐在一旁，靠在墙上，闭上双眼。
伴随着卡珊德拉的呼喊，薇薇安心如死灰。
她做不到，她做不到在没有帮助且如此紧迫的情况下深度入梦。
“章鱼先生，如果可以，如果您真的料事如神，请帮一帮我吧！”
然而她的低语，船舱对面的一声叫嚣打断。
是那个纵火者，他已经靠了过来，在不停的叫嚣。
“怎么了？小老鼠们，是你们自己出来，还是我将火烧旺，咱们再浴着烈焰，慢慢谈？”
这是个老手，他没有莽撞的接弦跳帮上船。
“好了，你们赶紧走，我能拖一下是一下。”老约翰猛的推手，将两人驱赶向船边，催促他们快快跳船。
“我的耐心要用完了。”对面的男人又是一个响指，啪——火焰在老约翰的背上绽放。
这火焰似乎还带有位置锚定的效力，这也是对方敢一步步逼迫的原因。
突然，一种亘古悠扬的哼唱歌谣，从不知何处的地方，循着海风，在整个海面上传播开来。
这声音着实古怪恐怖，从一片黑暗中传来，响彻整个海面！
“有海妖？”老约翰听着这声音，顿觉头皮发麻。
如果船上有敌人，水中有海妖，那这一次，真的无路可退了！
然而，这歌谣，却让薇薇安的眼中闪烁出了一丝光芒。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仅感觉那声音很熟悉，其中的含义，她更是能够将其理解！
鬼使神差，毫无逻辑的，她在心底无比虔诚，认真的再一次将刚才的歌谣哼唱了出来。
“深渊与梦境的游弋者，
触须间缠绕混沌的织梦之主，
沉溺者耳畔的永续呢喃，
撕裂理性的深海本源。”
这便是那歌谣的完整含义。
而后，循着歌声的尾段，她并未停止自己心中的颂唱，而是接续道：
“我以疯狂为匙，祈求您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