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时不慎，流矿山
统领目光如炬，落在三妖身上：“寅时已至，不在洞府安歇，在此处晃荡作甚？”
蛤井底身子一颤，爪子下意识搓了搓，眼神躲闪。
蛤二忙上前一步，脸上堆笑道：“回统领，这不是山里的地瓜熟透了嘛，我等兄弟几个嘴馋，去摸了几个尝鲜。”
“统领若是不嫌弃，改日挑好的给您府上送去。”
鳄鱼统领鼻腔里哼出一口气，并未接话，只将目光在蛤二身上打了个转，又落在明显心虚的蛤井底脸上，最后扫过那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子。
一股无形重压骤然降临！
蛤井底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楚弈与蛤二亦觉胸口沉闷，呼吸急促。这鳄鱼统领的道行，果然深不可测。
“哦？只是地瓜？”
蛤井底哪里还撑得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
“统领饶命！我…我们错了！我们挖到了五十年份的赤金薯！”
话音未落，楚弈与蛤二心中皆是一沉，暗道：遭了！
这蛤井底，委实不顶事！
鳄鱼统领面无表情：“拿来。”
蛤二不敢迟疑，纵有万般不舍，也只能解下肩上蛇皮袋，双手奉上。
统领接过袋子，随手一抖，那枚西瓜大小、通体赤金的五十年份赤金薯便滚落掌心。
他举至眼前，仔细端详，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统领，小的再也不敢了，求统领开恩……”蛤井底还在地上磕头求饶。
“啪！”
一声脆响，鳄鱼统领看也不看，反手一巴掌狠狠扇在蛤井底脸上。
力道之大，将蛤井底扇得原地转了两圈。
“没出息的玩意。”
楚弈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统领，此事我等皆有错，甘愿受罚，还请统领网开一面，给个机会。”
鳄鱼统领这才将目光从赤金薯上移开，落在楚弈身上：“楚老弟，我看你平日里也是个肯下苦功的努力妖。”
“怎么，也跟着这起子货色学坏了？连山里的规矩都忘了？”
他掂了掂手中的赤金薯，收入袋中，语气稍缓：“念在自己妖份上，不取尔等性命。”
“罚你们去铸铁峰，挖半年铁矿，以儆效尤。”
说罢，将那蛇皮袋子随手一扔，袋中剩下的十一枚赤金薯滚落在地。
鳄鱼统领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
蛤二看着统领背影，这才松了口气，连忙朝着那方向躬身道：“多谢统领！多谢统领开恩！”
蛤二直起腰，转过身，一双鼓眼紧紧盯住瘫软在地的蛤井底。
下一刻，他猛地蹿上前，揪住蛤井底的赖皮，抡圆了胳膊就是一顿猛扇！
“我让你嘴快！我让你招！我的小头目没了！”
蛤二边打边骂，恨不得将这不争气的兄弟塞回娘胎里重造。
蛤井底被打得鼻青脸肿，连滚带爬地哀嚎：“蛤二哥，我错了，我真错了，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还敢有下次？！”蛤二一听求饶，更是怒从心头起，抬脚便踹。
楚弈站在一旁，要不是他心善，就把蛤井底顷刻炼化，也省得日后再生事端。
蛤二打得气喘吁吁，终于停了手，指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蛤井底：“废物，十足的废物，五十年份的赤金薯啊！就这么没了！”
他喘了几口粗气，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十一个赤金薯，又看向远处铸铁峰的方向，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声长叹，颓然坐倒在地。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楚弈俯身，将地上散落的十一枚赤金薯一一拾起，重新装入那蛇皮袋中，系好袋口。
他拍了拍瘫坐在地的蛤二肩膀：“先回洞寝。”
蛤二抬起头，眼神空洞，半晌才点了点头，挣扎着爬起。
蛤井底亦步亦趋跟在两妖身后，大气不敢喘一口。
三妖回到洞寝，开始收拾为数不多的家当。
蛤二则走到洞口，对着蛤沉灶叹了口气：“沉灶，我跟楚大哥要去铸铁峰待上半年。”
说着，从蛇皮袋里摸出一枚最小的赤金薯，塞进蛤沉灶手里：“这个你留着。”
蛤沉灶接过赤金薯，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什么，也不多问，只低声道：“蛤二哥，你……多保重。”
“嗯。”
收拾妥当，三妖出了洞寝，朝着铸铁峰赶去。
鳄鱼统领并未派妖押送，一路之上，山风呼啸，草木摇曳。
行了约莫半日，一座巍峨黑山矗立眼前，正是铸铁峰。
峰脚下设有关卡，几名牛妖守卫懒洋洋地靠着栅栏。
楚弈上前，递过三妖的腰牌。守卫接过，随意瞥了一眼，便挥手放行。
沿着崎岖山路向上，来到一处相对平坦的区域，建着几间宽大石屋，门口挂着“管事”的牌子。
一名老鼠精正趴在石桌上打盹，听到脚步声，不耐烦地抬起头。
蛤二上前，将他们的腰牌恭敬递上。
老鼠精接过，看了一眼腰牌的印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朝里间喊道：“鼠十八，带这三位去见牛管事！”
一个瘦小的鼠妖应声而出，对着楚弈三妖点头：“这边请。”
穿过几条烟熏火燎的矿道，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一处巨大的露天矿场。
挖矿的敲击声传来，无数小妖赤膊上阵，挥汗如雨地开凿矿石。
牛妖、猪妖、熊妖是主力，挥舞着粗大矿镐，将黑亮的铁矿石从岩壁上剥离。
数匹高头马妖则拖拽着沉重的矿车拉矿。
矿场中央，一个身材异常魁梧、肌肉虬结的大牛妖正叉腰而立，口中不断呵斥着干活的小妖。
他身旁还站着一个稍小一号的牛妖，神态倨傲。
领路的鼠十八一路小跑，来到那大牛妖面前，谄媚道：“牛管事，青蛇峰新来的三妖到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大牛妖转过身，铜铃般的眼睛扫过楚弈、蛤二、蛤井底三妖。
“鳄鱼统领那边，已经知会过我了。规矩都懂，在这儿挖半年矿，老实点。”
说完，他伸出大手，两根粗壮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搓了搓，意思不言而喻。
蛤二心领神会，哪敢怠慢，连忙从怀里摸出三枚五年份的赤金薯，双手奉上：“懂，懂，牛管事，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