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章 千蛊噬心
黄果树瀑布倒悬成血色时,黔东南千户苗寨的银饰全部褪成惨白。
七十二道水帘洞喷出裹着蛊虫的黑雾,天生桥下的犀牛潭翻涌着青铜器残片。燕赤梧踩着镇远古镇的飞檐逃窜,身后追着万千只生有龙鳞的毒蜂——蜂翅振动的频率竟与苗家《亚鲁王》史诗的吟唱节拍暗合!
“往风雨桥跑!“
戴银角冠的苗女甩出绣着枫香图腾的帕子,帕面浸透雄黄酒,瞬间烧出条火龙。燕赤梧的降魔杵劈开蜂群,瞥见苗女耳垂挂着的银铃铛——与陆九蝉的护命符一模一样!
西江千户苗寨的吊脚楼正在融化。
陆昭璃的白绫缠住鼓藏堂的铜鼓柱,指尖刚触到鼓面“蝴蝶妈妈“的图腾,整面铜鼓突然渗出黑色黏液。黏液里浮出个戴傩面的婴儿,额心镶着燕赤梧的逆鳞碎片,奶声奶气哼着布依族《哭嫁歌》的变调:
“阿姐的银项圈喂......勒断龙的脖子哟......“
“龙胎!“
她挥袖射出三枚苗银发簪,簪尖却在触及婴儿傩面时软化,化作银水渗入鼓面。鼓声突然变得粘稠,每声鼓点都震落吊脚楼瓦片,瓦片落地化作指甲盖大小的青铜甲虫,虫背上全刻着燕氏族徽!
镇远古镇的青龙洞炸开血泉。
燕赤梧被逼至祝圣桥头,降魔杵插进石缝才勉强站稳。追来的苗女突然摘下银角冠,发间垂落的不是青丝,而是万千条透明蛊虫!
“燕将军不认得故人了?“
蛊虫凝聚成陆九蝉的面容,又迅速溃散。苗女撕开绣满枫香纹的衣襟,胸口赫然是燕氏炎龙图腾——只是龙目处钉着两枚银针!
“二十年前龙蛋入陆家祠堂,我阿姐被选作守鳞人......“她指尖抚过银针,血珠凝成小蛇钻入地缝,“如今千户苗寨的'活人蛊',可都是拜你们燕家所赐!“
燕赤梧的瞳孔映出异象:苗女身后浮现出七十二座蛊冢,每座冢前都跪着个戴银饰的孩童,他们天灵盖插着刻有燕氏族徽的青铜钉!
雷公山巅的星象台突然塌陷。
陆昭璃在蛊虫堆里摸到半块残碑,碑文记载着苗疆秘史:蚩尤战败后,九黎部族将真龙逆鳞炼成“千心蛊“,种入七十二寨童男童女心口,代代相传以镇龙祸。当青铜甲虫咬穿她脚踝时,碑文突然活过来般扭曲——
那些古苗文化作带翅蛊虫,拼凑出惊悚真相:燕氏先祖竟是九黎叛徒,将千心蛊改造成控制龙脉的“噬心钉“!
“怪不得父亲要剜出龙胎......“
她咳着金血捏碎碑石,碎石却自动拼成陆父的傩面。傩面眼窝处淌出银水,凝成句彝文警告:
【龙胎噬母,月圆则亡】
黄果树瀑布突然断流。
燕赤梧的降魔杵刺入苗女肩胛,却见伤口涌出的不是血,而是密密麻麻的银蚕蛊。苗女癫狂大笑,银饰叮当乱响:“千心蛊已醒,就等龙胎来食——“
话音未落,整座祝圣桥突然坍塌。桥墩里露出具裹着苗绣的青铜棺,棺盖上用朱砂画着诡异星图——北斗七星的位置,正对应千户苗寨的七座蛊冢!
“喀嗒。“
棺盖自行掀开,里面蜷缩着具生有龙尾的婴尸,怀中抱着半块带牙印的普洱茶饼——与燕赤梧记忆里,六岁时与陆九蝉分食的那块一模一样!
千户苗寨的鼓楼传出十二声闷响。
陆昭璃在蛊虫撕咬中看见幻象:二十年前的雨夜,父亲抱着龙胎潜入燕家祠堂,将陆九蝉的脐带血滴在千心蛊母虫身上。而祠堂梁上,分明趴着个戴银角冠的苗女——正是如今追杀燕赤梧之人!
“原来阿九是蛊引......“
她突然扯断白绫,用染血的指甲在胸口画出“断心符“。当符咒完成的刹那,所有青铜甲虫同时爆体,毒液在空中凝成柄苗刀,刀身映出龙胎所在的精确方位——
竟在黄果树瀑布后的水帘洞!
燕赤梧的降魔杵钉住龙胎婴尸时,瀑布突然恢复流动。
亿万钧水流砸在背上,他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脆响。苗女的银蚕蛊趁机钻入耳道,带着剧毒的蛊语在颅内炸开:“当年你祖父为夺龙阙,毒杀我七十二寨蛊童......“
剧痛中,燕赤梧忽然看清苗女真容——她眉眼间竟与陆昭璃有三分相似!
“你是陆家......“
“弃女!“苗女尖叫着撕开脸皮,露出底下蠕动的蛊虫,“陆昭璃是嫡女,我却是养蛊的容器!“
水帘洞深处传来婴儿啼哭,真正的龙胎正在苏醒。燕赤梧的降魔杵突然融化,与洞内钟乳石上的钙华融为一体——那些波纹状的沉积物,赫然是放大万倍的龙鳞纹!
子夜的血月照透水帘。
陆昭璃踏着万千蛊尸冲进洞穴时,正看见惊悚一幕:燕赤梧的脊骨刺破皮肤,化作龙形骨刺扎进苗女心口,而苗女体内的千心蛊正顺着骨刺涌入他的血脉!
“以蛊饲龙......“
苗女在断气前露出解脱的笑,最后一只银蚕蛊爬进燕赤梧耳蜗:“记住......你欠千户苗寨......“
燕赤梧的瞳孔彻底龙化,转身扑向龙胎的瞬间,陆昭璃的白绫绞住他脖颈:“醒过来!龙胎要的是......“
话未说完,洞顶突然塌陷。
十二名玄天剑宗长老踏着青铜剑落下,为首者手中的噬魂幡上,赫然绣着陆九蝉的残魂!幡布展开的刹那,龙胎发出兴奋的啼哭,整个黄果树瀑布开始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