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案迷踪

三更时分，燕九歌独自折返南宫废墟。

月光穿过焦黑的梁柱，在地上投下蛛网般的影子。他踢开半截断剑，靴底忽然触到块松动的地砖。掀开来看，暗格里竟藏着半本烧焦的《流云剑谱》——这正是南宫家绝学，凶手既已破开密室，为何独留此物？

正思索间，一阵阴风掠过颈后。

燕九歌反手掷出剑鞘，黑暗中传来金铁交鸣之声。待追至后院枯井，只见井沿青苔上有新鲜刮痕，凑近细闻，隐约有硫磺气息。这味道他在漠北见过，专用于爆破山石的雷火弹。

“叮——“

细微破空声自头顶袭来。燕九歌侧身避过，三枚透骨钉钉入石砖，尾端系着西域金蚕丝。抬头望去，屋檐上黑影一闪即逝，轻功路数竟与南宫家“踏雪无痕“有七分相似。

东方既白时，燕九歌在祠堂残壁前驻足了整整一炷香。墙上七道剑痕看似杂乱，但若以香头代烛，将火光依次映在剑痕最深处...北斗七星的形状逐渐浮现。

“天枢、天璇...开阳。“他指尖停在第七道剑痕，突然运劲按去。砖石凹陷，暗格弹出半枚青铜虎符，内侧刻着“幽州都督府“字样。

“官匪勾结？“燕九歌冷笑，将虎符收入怀中。转身时瞥见供桌残骸下压着片织锦碎片，金线绣着半朵曼陀罗——这是西域进贡的料子，整个沧州城唯有...

“黑市。“他抖落披风上的灰烬，朝城南掠去。

鬼市深藏地下，入口是间棺材铺。燕九歌抛给掌柜的银锭还带着冰碴：“找百晓鼠。“

穿过三道暗门，腐臭中混着龙涎香的怪味扑面而来。戴着傩戏面具的驼背老者正在逗弄铁笼里的血眼乌鸦，见燕九歌亮出青铜虎符，嘶哑笑道：“燕大侠要的消息，值这个数。“枯枝般的手指比出三根。

“三百两？“

“三滴心头血。“

燕九歌剑眉微挑，却见老者掀开面具，从喉间拔出一根金针。原本佝偻的身躯骤然挺直，声音也变得清越：“开个玩笑。我要你从南宫废墟带来的东西。“

空气骤然凝固。燕九歌袖中剑滑出半寸：“阁下究竟是谁？“

“二十年前被玄冥宗灭门的谢家遗孤，如今叫百晓鼠。“老者掀开衣襟，胸口赫然是同样的火焰胎记，“你既见过他们的寒冰掌，该知道这胎记需用赤焰蛊才能烙上。“

铁笼突然炸开，血眼乌鸦尖叫着扑向燕九歌。老者趁机撞破暗窗遁走，只留余音回荡：“断魂崖西侧有座义庄，棺木按九宫排列...“

燕九歌正要追击，地面猛然震动。硫磺味混着焦臭涌入鼻腔——是雷火弹！他旋身劈开气浪，整座黑市在轰鸣声中坍塌。

冲出废墟时，街角传来女子惊呼。三个黑衣人正拖着个布衣少女往马车里塞，少女腕间银铃随着挣扎叮当作响。燕九歌本不欲多事，却瞥见少女发间簪子闪过寒光——那分明是南宫家暗卫的袖箭机关。

剑光起落间，黑衣人喉头绽出血花。少女扑跪在地连连磕头：“谢大侠救命之恩！“抬头时额角伤口渗血，衬得眉眼愈发清丽。

“名字？“燕九歌剑尖挑起她袖中暗藏的峨眉刺。

“阿...阿芷。“少女声音发颤，“本是南宫小姐的梳头丫鬟，那夜被管家打晕塞进地窖才逃过一劫...“

燕九歌突然出手扣住她脉门，内力探入瞬间脸色骤变。这姑娘体内竟有股阴寒真气自行护主，分明是玄冥宗嫡传的“冰魄诀“！而阿芷似浑然不觉，仍在抽泣：“求大侠带我去找小姐，她定在断魂崖...“

暮色渐浓，燕九歌望着少女脖颈处随呼吸时隐时现的朱砂痣，忽地想起南宫雨五岁时被毒蛇咬伤，南宫傲正是用冰魄诀替她逼毒。当时那丫头后颈也烙下个红点，说是功法残留，三年方消。

“跟上。“他抛去水囊，转身时指尖弹出一缕剑气。十丈外槐树上应声掉下只灰鸽，足环上绑着浸过药水的桑皮纸，正慢慢显出字迹：

“饵已入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