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4章 飞龙在天之鄯善不善(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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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如一块被墨汁浸透的绸缎,沉甸甸地压在蒲昌海畔。北匈奴汗国大使节阿提拉的营帐内,本应是酒酣耳热、歌舞升平之景,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打破。
“汉军偷袭大帐!”这声呼喊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营地中激起千层浪。阿提拉,这位以机敏狡黠著称的匈奴使者,瞬间从醉意中惊醒。
他来不及披上那身象征着荣耀与威严的盔甲,便手忙脚乱地抓起身边的弯刀,如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带头冲出了营帐。
营地中,火光冲天,喊杀声震耳欲聋。汉军如神兵天降,在火光的掩护下,与匈奴士兵展开了殊死搏斗。
阿提拉瞪大了双眼,在混乱的人群中寻找着汉军的首领,试图一举将其斩杀,以扭转这不利局面。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与班超那染血的面容交汇。班超,这位大汉的使节,此刻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仿佛一头即将发起致命一击的雄狮。阿提拉怒吼一声,挥舞着弯刀,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般朝着班超扑去。
弯刀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班超的头顶狠狠劈下。班超却丝毫不惧,他侧身一闪,以刀鞘精准地格挡住了这一击。
只听“咔嚓”一声,鞘上精美的鎏金螭纹应声而裂。然而,这看似脆弱的刀鞘,却在破裂的瞬间,露出了内藏的机簧。
“嗖!嗖!嗖!”三支淬毒短弩如毒蛇吐信般,从刀鞘中疾射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贯入了阿提拉的胸膛。
阿提拉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仿佛被三把利刃同时穿透。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口中呕出黑血,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不甘。
“你……不是普通的大汉使节……”阿提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说道。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汉人使节,竟有如此高深的武艺和精妙的机关之术。说完,他便如一滩烂泥般,缓缓倒在了地上。
班超看着倒地的阿提拉,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他走上前去,扯下匈奴营帐上的狼头纛。当他的手触碰到旗杆时,心中不禁一震。这旗杆竟是以东都洛阳北宫螭首残骸制成,那鎏金断茬处,还沾着永平八年汉军的血迹。
班超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当年汉军与匈奴在此地展开的那场惨烈战斗。无数汉军将士浴血奋战,用生命捍卫着大汉的尊严和领土。而如今,这匈奴人竟用我大汉皇宫的残骸制成旗杆,肆意践踏我大汉的尊严,实在是罪不可赦!
他紧紧握着旗杆,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使命感。他深知,自己肩负着大汉的荣耀和使命,必须将这些匈奴人彻底击退,让大汉的旗帜再次在这片土地上高高飘扬。
此时,营地中的战斗仍在继续。班超振臂高呼:
“将士们,随我杀尽匈奴狗贼,扬我大汉国威!”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激励着每一位汉军将士。
汉军将士们士气大振,如猛虎下山般,朝着匈奴士兵发起了最后的冲锋。在班超的带领下,他们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将匈奴人的防线彻底撕碎。
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匈奴人终于抵挡不住汉军的猛烈攻击,纷纷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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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匈奴汗国大使节阿提拉被杀的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匈奴营地中炸开了锅。
那些原本还妄图负隅顽抗的匈奴将士,顿时群龙无首,惊慌失措。他们像无头苍蝇一般在营地中乱窜,面对汉军如猛虎下山般的攻击,毫无还手之力。
很快,匈奴营地便被熊熊大火吞噬,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是地狱的乐章。匈奴将士们在这场大火中纷纷倒下,无一幸存。曾经不可一世的北匈奴使节营地,如今已化作一片灰烬。
田虑浑身浴火,宛如从炼狱中走出的战神。他冲进北匈奴汗国的金帐,火油在他背上燃成青焰,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行动。他大声喊道:
“司马大人,北面来了一队鄯善兵!”
班超听闻,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他挥刀斩断北匈奴汗国使节的纛旗,将那象征着匈奴荣耀的狼头掷入火堆,熊熊烈火瞬间将狼头吞噬。他站在火堆旁,大声号令道:
“吹角!让鄯善王听听汉家号令!”
犀角号声划破夜空,如同一头雄狮的怒吼,响彻整个戈壁。那激昂的号声,与垂死挣扎的北匈奴使节求援的牛角声,绞作了一团,仿佛是正义与邪恶的激烈碰撞。
十里外的扜泥城头,鄯善王尉屠广正手持占卜的羊胛骨,神情紧张。
突然,羊胛骨“咔”地裂开,他心中一惊,手中的羊胛骨差点掉落。他抬头望向北方,只见夜空赤红如炼狱,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不知道北匈奴使节营地,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出现如此可怕的景象。
而在汉使驿馆方向,从事郭恂,正将最后一坛火油倒入井中。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决绝,眼神中透露出对大汉的忠诚。他知道,此刻的局势危急万分,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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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夜色如墨,星辰隐匿,狂风在伊循宫外的戈壁上呼啸,卷起漫天黄沙。
假司马班超,拎着匈奴大使节阿提拉焦黑的头颅,大步踏入鄯善王的伊循宫。那头颅上,残留着临死前的惊恐与不甘,随着班超的步伐晃动,仿佛在诉说着昨夜的惨烈。
班超将头颅往地上一掷,沉声道:
“从事大人,匈奴大使节阿提拉已授首!”从事郭恂正在宫中踱步,闻言大吃一惊,眼中满是惊愕。待回过神来,神色却微微一变,既有担忧,也有羡慕。
班超何等敏锐,瞬间会意,拱手许诺道:
“从事大人放心。此次行动,大人虽未亲临,但班超岂敢独占此功?这功劳,当与大人共享!”
郭恂脸色瞬间转晴,笑道:
“假司马大人,将士们对您死心塌地,实乃情理之中。大人既能与将士同患难,亦能共富贵,令人钦佩!”
此时,鄯善君臣早已听闻北匈奴汗国使节全军覆没的消息。
伊循宫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鄯善武士们手持弯刀,刀身在微弱的烛光下闪烁着寒光,却无人敢直视班超统领的三十六汉使。
这三十六位英雄豪杰,玄甲之上凝着厚厚的血垢,那是昨夜恶战的见证;发梢满是火燎的痕迹,仿佛被地狱之火舔舐过。
他们如刚从阿鼻地狱爬出的修罗,眼神中透着无尽的杀气与威严,一个个威风凛凛,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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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循宫内,烛火摇曳,光影在斑驳的墙壁上舞动,似是鬼魅在暗中窥伺。班超昂首阔步,手中提着匈奴贼寇阿提拉的头颅,那头颅上的血迹未干,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色泽。
“汉使代鄯善王诛杀匈奴贼寇。”
班超一声怒喝,掷首级于玉阶之上,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随后,他从怀中缓缓掏出半截东都洛阳北宫螭首,眼神中满是决绝,“此物当物归原主。”
鄯善相国安靡陀,原本镇定的面容瞬间变得煞白,他踉跄后退,眼中满是惊恐与悔恨。
他认出这半截螭首,正是鄯善国先王当年献给北匈奴汗国呼衍王的投名状。那一刻,他的心中五味杂陈,悔恨自己当初的短视,竟将国家拖入了如此危险的境地。
就在此时,徐干突然掀开殿帘,晨光如瀑布般泻入大殿,驱散了部分阴霾。
田虑趁机挥刀砍断殿前北匈奴汗国单于赐予的“顺义侯”石碑,碎石飞溅,仿佛是命运破碎的声音。
班超逼近半步,怒视鄯善王相国安靡陀,声音如洪钟般响亮:
“相国可知匈奴使团携有密信?呼衍王令鄯善进献质子后,将屠杀扜泥城军民,以嫁祸汉军!”
安靡陀浑身一颤,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真如此,鄯善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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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循宫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鄯善相国安靡陀,面色阴沉,按刀欲起,眼神中满是警惕与敌意,似一头被激怒的野兽,随时准备扑向眼前的敌人。
班超却神色淡然,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屑。他将一卷烧残的羊皮纸轻轻抛到安靡陀脚下。
那羊皮纸在地面翻滚了几下,缓缓展开,露出上面触目惊心的文字——匈奴要求鄯善君臣“进献童男童女三百”的密令。
“相国可知昨夜,我们烧了多少匈奴军队的粮草?”班超抬脚踢开一颗焦黑的头颅,露出下面压着的汉使节杖,节杖上的流苏在微风中轻轻飘动,“足够鄯善百姓,过三个暖冬。”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安靡陀的心头。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阵凄惨的哭喊声,如同一把把利刃,划破了夜的寂静。
鄯善百姓举着火把,纷纷涌向王宫。他们抬着从灰烬中扒出的、未被焚毁的匈奴粮车,一步一步走向王宫。车上北匈奴汗国军队的狼族徽,在火光中无所遁形,仿佛是匈奴罪恶的象征。而这些粮车,本应是鄯善君臣搜刮百姓,向汉朝廷缴纳的赋税,如今却成了匈奴侵略的罪证。
班超突然如猎豹般跃上前去,用窦固所赠的瑟瑟石匕首,抵住鄯善相国安靡陀的咽喉。他的低语如毒蛇吐信,冰冷而危险:
“相国大人,现在,我们该进王宫,去与大王谈谈,质子入洛阳的事了。”
安靡陀的额头冒出冷汗,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心中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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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天边刚泛起一抹鱼肚白,冷冽的风如刀割般划过脸颊。
班超身姿挺拔,眼神坚毅,手中拎着匈奴使者阿提拉那颗狰狞的首级,鲜血顺着首级的发丝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暗红的血花。他身后,鄯善相国安靡陀面色惨白,被两名汉使押着,脚步踉跄地踏入鄯善伊循宫内廷。
内廷之中,烛火摇曳,将众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鄯善王尉屠广早已知晓北匈奴汗国使节全部被杀的消息,此刻的他,如遭雷击,瘫坐在金椅之上,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连动弹一下都变得无比艰难。他的脚下,那封拟好的降匈国书滚落在地,纸张凌乱,仿佛是他屈辱的见证。
班超大步向前,将阿提拉的首级,狠狠掷于案上,首级在案上滚动,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随后,他从怀中缓缓掏出玉镯碎片,那玉镯碎片晶莹剔透,虽已残缺,却仍能看出往日的华美。他双手捧着碎片,微微躬身,声音低沉而诚恳:
“大王受惊,汉使特来致歉。”
尉屠广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班超手中的玉镯碎片上,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疑惑。这玉镯碎片,他再熟悉不过,那是当年与汉朝交好时,汉朝使者赠予的信物。如今,这碎片出现在班超手中,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班超看着尉屠广,目光如炬,仿佛能看穿他的内心:
“大王,北匈奴残暴不仁,若大王执意降匈,鄯善百姓必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而大汉天子,向来仁德,愿与鄯善永结秦晋之好,共御外敌。”
尉屠广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他深知班超所言非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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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玉门关那日,天朗气清,阳光洒在古老的关隘上,给那斑驳的城墙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奉车都尉窦固,身着华服,亲迎十里亭。他目光热切,满心期待着班超的归来。
假司马班超骑着高头大马,昂首挺胸,身后跟着三十六骑血甲卫士,他们身上还残留着西域的风沙与血迹,那是他们英勇征战的勋章。
班超缓缓下马,双手捧上鄯善王的质子——那少年尉屠睿。只见尉屠睿颈悬汉式长命锁,在微风中轻轻晃动,与玉镯残片碰出清响,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从事郭恂正欲上前表功,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他以为此次立下大功,定能得到窦固的赏识。然而,就在这时,忽有快马来报,马蹄声急促,打破了这原本和谐的氛围。
“禀告奉车都尉大人,鄯善王尉屠广昨夜突然暴毙,相国安靡陀暂时摄位。”快马上的使者气喘吁吁,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恐。
窦固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而班超却抚摸着亭柱上新刻的“鄯”字,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他转身对窦固轻笑道:
“奉车都尉大人,朝廷可再备一套金印了。等班超再回西域,好带回去!”
那笑容中,既有对局势的洞察,又有对未来的自信。
身后驼铃悠长,三十六骑血甲映着落日,如三十六簇不灭的烽燧,在天地间闪耀着坚韧的光芒。他们仿佛是守护大汉西域的钢铁长城,无畏无惧。
窦固看着班超,心中满是敬佩。他深知,班超此行,不仅为朝廷带回了质子,更在鄯善国埋下了一颗忠于大汉的种子。
而鄯善王尉屠广的暴毙,相国安靡陀的摄位,这一切看似偶然,实则都在班超的运筹帷幄之中。
玉门关外,风沙依旧,而班超与他的三十六骑,却如同一把利剑,为大汉在西域的稳定与扩张,开辟出了一条崭新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