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鬼市浮屠夜行录
林见陵的左眼在夜色中燃烧着微弱的业火，他蹲在高架桥下的阴影里，看着三脚猫妖用尾巴尖蘸了蘸地上的化尸粉。那种粉末散发着腐臭与香料混合的古怪气息，让周围流浪汉的影子都在微微颤抖。
“这玩意儿能让你的鳞片暂时隐形。“猫妖将粉末扑簌簌抖在林见陵掌心，“不过代价是...你会闻见活人身上'阳气'的味道。“它突然竖起耳朵，青铜铃铛般的瞳孔缩成一条线，“僵尸道的人来了，数量不少。“
林见陵还没来得及反应，桥墩后突然转出七个穿着道袍的人影。当先那人腰间铜镜泛着幽蓝光芒，正是昨日在祖坟出现的道姑。她身后的道人们手持桃木剑，剑尖悬着用红绳串起的童子锁。
“养尸骨的气息太浓了。“道姑的铜镜突然转向林见陵藏身之处，镜面浮现出他右臂鳞片的虚影，“这小子体内的镇墓兽之力，比预想中觉醒得快。“
林见陵下意识按住右臂，鳞片却在恐惧中加速生长。他突然闻见空气中飘来浓郁的阳气，那是从桥下流浪汉身上散发出来的。他猛地转身，却看见那些老人的眼睛正变得通红，嘴角挂着黑色的涎水。
“僵尸道的'血咒引'。“三脚猫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他们用童子精气污染了流浪汉，现在这些活尸会主动攻击你！“
当第一个流浪汉扑过来时，林见陵发现自己的动作变得异常敏捷。他一个侧身闪过后，右手不受控制地按在对方胸口。鳞片与皮肤接触的瞬间，流浪汉的身体突然僵直，血管里流淌的黑气被尽数吸入林见陵掌心。
“你在吞噬怨气？“道姑的铜镜发出刺耳的嗡鸣，镜中业火腾空而起，“这正是镇墓兽的本能！“
林见陵只觉得右臂的鳞片在迅速蔓延，他转身冲向高架桥的另一侧，却撞进了一个用童子锁编织的法阵。那些锁头突然活过来，缠住他的手脚将他吊在桥墩上。道姑的铜镜对准他左眼，业火几乎要将他的眼珠烧灼成灰烬。
“九幽镇墓策的双核觉醒需要业火与玄甲。“道姑的声音在火焰中显得异常冷静，“现在你只有业火，这样下去只会被烧成空壳。“
就在林见陵以为自己要被业火吞噬时，三脚猫妖突然从阴影中跃出。它张嘴喷出一团磷火，击中道姑的铜镜。镜中业火瞬间分裂成九道火蛇，其中一条钻入林见陵左眼，另外八条竟化作八个透明的鬼影！
“是邙山古墓的封印鬼差！“道姑的道袍突然被业火烧出破洞，“血衣道人要我们拖住你，没想到反而引来了这些家伙！“
林见陵只觉得左眼的业火突然变得温顺起来，那些封印鬼差的虚影围绕着他盘旋三周，最后化作八枚铜钱落入手心。当铜钱与他的鳞片接触时，右臂突然传来剧痛——鳞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肩部蔓延！
“快走！“猫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僵尸道的人只是先锋，真正的麻烦要来了！“
两人顺着高架桥的排水管滑到地面，林见陵的鳞片在夜风中泛着冷光。他突然闻见空气中飘来浓郁的腥甜气息，那是从地下河方向传来的。
“鬼市入口就在前面。“猫妖的尾巴尖指向一个被霓虹灯牌遮挡的窨井，“但你现在这副样子，恐怕连鬼市的看门人都通不过。“
林见陵看着自己半鳞半人的手臂，突然想起道姑提到的“双核觉醒“。他深吸一口气，左眼的业火突然大盛，右臂鳞片竟开始向内收缩！当火焰熄灭时，他的手臂虽然仍覆盖着鳞片，但表面流动着与道姑铜镜相似的符文。
“你...你居然能压制鳞片？“猫妖的胡须都在颤抖，“这违反了所有僵尸道的典籍啊！“
“因为我不是纯粹的养尸骨。“林见陵摸出帛书中夹着的家族秘籍，“我们林氏世代守护的，是镇墓兽与僵尸道的平衡。“
窨井盖突然被从内部顶开，潮湿的河风裹着腐臭扑面而来。林见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猫妖推了下去。地下河的水面漂浮着各色纸钱，河底传来怨灵的低语，两岸却是用白骨搭建的吊脚楼。
一个戴着面具的商人突然从骨楼中探出头来，他面具上的眼睛位置流淌着黑色的泪：“活人？不，是半人半鳞的怪物。“他突然吹响一枚骨哨，河面上立刻浮现出数十个半透明的身影。
“鬼市的巡夜鬼差。“猫妖突然变成三头六臂的形态，每只爪子都握着不同的法器，“我来拖住他们，你去'化尸粉'柜台！“
林见陵还没来得及道谢，猫妖的六条尾巴已经卷起河中的纸钱化作利箭，将那些鬼差钉在骨楼上。他趁机冲向河对岸，却发现所有摊位都用黑布蒙着，只有招牌在幽幽发光。
“化尸粉在东三区，渡魂铃在西二区。“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林见陵转身看见一个没有影子的男人，他胸口挂着的牌子写着“向导“二字，“服务费用是三枚鳞片或者...你左眼的业火。“
就在林见陵犹豫时，河面突然泛起血色波纹。那些被猫妖击退的鬼差重新浮现，它们的面孔开始融化，露出背后僵尸道的道袍。道人们手持的童子锁突然化作锁链，将林见陵的去路彻底封锁。
“双面夹击？“林见陵的鳞片在月光下泛起冷光，他突然发现僵尸道的锁链上爬满了与自己右臂相同的金色血管，“这些锁...是用僵尸的血炼成的？“
当第一道锁链抽向他时，林见陵下意识用右臂格挡。鳞片与锁链接触的瞬间，他闻见了浓郁的阳气——那是活人精气被炼化后的味道。他突然明白过来，僵尸道的血炼术需要大量活人祭品，而鬼市正是他们获取材料的渠道。
“原来如此。“林见陵的左眼业火突然大盛，他用右臂接下所有锁链，鳞片表面的符文开始流转，“你们的锁链...也是祭品。“
锁链突然被他的鳞片吸附，金色血管开始逆流而上。僵尸道的人惊恐地发现，他们的道袍正在腐朽，脸上的皮肤也出现龟裂。林见陵只觉得右臂的力量在迅速增长，那些被吸收的怨气让鳞片覆盖的范围又扩大了一圈。
“业火与玄甲...双核觉醒需要的不是压制，而是融合！“当最后一道锁链被他的鳞片彻底炼化时，林见陵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在错误地对抗本能，“镇墓兽的力量本就源于九幽，我越是抗拒，它越是反噬。“
河面上突然传来猫妖的惨叫。林见陵回头看见，巡夜鬼差们不知何时已将猫妖逼到河中央的孤岛上。那些鬼差的面孔彻底融化，露出背后僵尸道的道袍，而道姑的铜镜正悬浮在它们头顶，镜中业火将猫妖的三头六臂形态压制得逐渐模糊。
“道姑的铜镜是九幽镇墓策的碎片！“猫妖的人形尾巴突然现出原形，赫然是一截三脚猫的断尾，“快用你的业火将它击碎，否则整个鬼市都会被僵尸道控制！“
林见陵的左眼突然剧烈灼烧起来。他能看见铜镜背面流转的符文中，有与自己鳞片相同的金色血管在游走。那些符文正在吸收鬼市中所有怨灵的业力，为血衣道人的血渊祭做准备。
“要融合双核，现在就是机会！“林见陵深吸一口气，左眼的业火突然冲天而起，与右臂鳞片上的符文形成共鸣，“我才是镇墓兽的传人，不是你们的祭品！“
当业火与鳞片的力量在体内交汇时，林见陵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透明起来。他看见鬼市巡夜鬼差体内的封印铜钱，看见僵尸道锁链中的怨灵残骸，甚至看见邙山古墓群正在亮起的九宫格封印。
铜镜在业火冲击下发出刺耳的嗡鸣，镜中的血符开始逆向流转。僵尸道的人惊恐地发现，他们的锁链正在变成纯黑色，而林见陵右臂的鳞片已蔓延至锁骨，表面浮现出与铜镜符文相同的金色血管。
“这是...血衣道人的本源之力？“道姑的虚影突然从铜镜中浮现，她的独眼盯着林见陵右臂，“你体内的镇墓兽之力，竟与血衣道人的力量同源？不可能！“
林见陵没有回答，他的左眼业火与右臂鳞片突然同时爆发，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鬼市的白骨建筑开始震动，巡夜鬼差的面孔彻底融化，露出背后被控制的僵尸真身。那些僵尸的太阳穴位置，赫然都有与林见陵伤口处相同的金色血管。
“原来如此。“林见陵突然明白过来，“僵尸道的血衣分身，其实是被镇墓兽力量反噬的牺牲品。祖父他...也是这样变成分身的？“
铜镜突然碎裂成九片，每片碎片都化作透明的鲮鲤没入林见陵体内。他的鳞片瞬间覆盖整个右半身，左眼的业火却开始向全身扩散。当两种力量在体内碰撞时，他突然看见一幅画面：邙山古墓群的封印中心，悬浮着一具巨大的玄甲鲮鲤虚影，它的身体一半是业火，一半是鳞甲。
“双核觉醒不是融合，而是平衡。“林见陵的意识在剧痛中清醒过来，他突然明白帛书上的警告，“业火与玄甲必须保持动态平衡，否则要么被业火烧成空壳，要么变成没有意识的鳞片怪物。“
就在这时，鬼市的上空突然亮起巨大的血月。林见陵闻见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息，那不是普通血液，而是混合了僵尸毒与鬼怪业力的诡异味道。他突然意识到，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